华尔街日报报道说,本周,两位研究人员因其在mRNA 方面的开创性工作而荣获诺贝尔医学奖,宾夕法尼亚大学正沉浸在他们的光芒之中。
但是直到最近,宾夕法尼亚大学及教职员工,还对其中一位科学家不屑一顾。
宾夕法尼亚大学将卡塔琳·卡里科降职,调到了校园外围的一个实验室,同时削减了她的工资。卡里科的同事诋毁她的 mRNA 研究,有些人甚至不愿意与她共事。
最终,卡里科说服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另一位研究员德鲁·魏斯曼与她合作,研究修改 mRNA 以用于疫苗和药物,不顾学校大多数人的怀疑态度。
卡里科不仅证明了诋毁她的人是错的,还登上了科学的巅峰。她与魏斯曼的研究,帮助开发出了 mRNA 疫苗,这种疫苗在大流行期间保护了人们,如今在流感、癌症和其他疾病方面也大有可为。
宾夕法尼亚大学为他们的 mRNA 技术申请了专利,并从获得许可的制药商那里赚取了数百万美元。本周一,当卡里科和魏斯曼在近年来获得的多个著名科学奖项之后,又获诺贝尔奖时,学校对他们的工作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
在学术界和科学界,拿到资金是很大的压力,确保发表论文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挑战,而那些与传统不太相符的人,很难获得支持和认可。
莱诺克斯山医院神经外科主席戴维·朗格说:”这是一个有缺陷的系统。”
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和工作了18年,曾是卡里科的学生和合作者。
宾夕法尼亚大学并不是唯一怀疑卡里科mRNA 的信念的机构,当时许多其他科学家都在追求一种不同的基于基因的技术。卡里科的想法在当时显得非常激进,因此很难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更难获得大笔资助,而如果希望在科学界出人头地、获得学术晋升,这是必备条件。
另一个原因是她与学校的关系不好。卡里科为人直率,会与同事对着干。在演讲中,她经常第一个指出同事工作中的错误。她说自己无意冒犯,只是觉得有必要指出错误。
有一次,她看到两位同事研究了几个星期的细胞已经退化,无法再继续使用,于是没有征得同意就把它们丢弃了,这让同事们大吃一惊。
卡里科对他们说:”这是垃圾。”
卡里科是匈牙利人,1989 年来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担任医学院心脏病学系研究助理教授。她的工作并不是终身职位,而是为研究生做研究和讲课。
有机会从事 mRNA 研究,她兴奋不已,在系里成了一个友好的存在,经常带着匈牙利美食来到她与同事共用的办公室。
然而,卡里科也很敏感,尤其是认为自己被冒犯的时候。有一次,在系里的圣诞聚会上与同事聊天时,一位教授提到卡里科正在为他的一个项目工作。
“你认为我在为你工作?”卡里科脸色铁青地问道。”我是来推动科学发展的,我绝不会为你工作。”
研究助理教授,通常都是外国出生的科学家,一些教职员工称他们为 “外星人(the aliens,也有外国移民的意思)“,他们愿意接受微薄的薪水,以换取在常春藤盟校世界一流实验室工作的经历,因为大学承诺支持他们的绿卡申请。
卡里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二等公民。
她后来回忆说,有一次,自己因为使用了实验室一位资深成员的去离子水而受到训斥,她当时没有爬五层楼梯去其他实验室取水。
在实验室度过漫长的日子后,卡里科会回到家中撰写基金申请,提议利用 mRNA 开发各种治疗方法。她很少获得成功。审稿人有时会对她的申请提出质疑,指出她在学校的头衔不高。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教授和其他人对她持怀疑态度是有道理的。大多数人都迷上了使用 DNA 这种不同的分子。DNA 有两条核苷酸链,像扭曲的梯子一样相互缠绕,更经久耐用。
相比之下,mRNA 是单链的,出名的不稳定、难处理。研究人员必须戴上手套,才能接触到与这种分子接触的设备;只要呼吸一下,这些设备就无法使用 mRNA。
在细胞内,mRNA 只停留很短的时间就会被清除,人体已经开发出精心设计的方法来抵御这种分子。
但是对卡里科而言,mRNA 是一种完美的分子,只需要进入细胞膜来制造蛋白质,而不需要像 DNA 那样一直进入细胞核。
卡里科的基金申请几乎没有成功,她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工资。
1995 年,在40 岁之后,她收到了最后通牒:要么离开宾夕法尼亚大学,要么同意降职。卡里科接受了一个薪水较低的新职位。
她后来说,这让她感到很自由,同时也让她有时间不断改进自己的 mRNA 研究。
卡里科在 2020 年为《一枪拯救世界》一书接受采访时说:”这就像搏击俱乐部,当你失去一切时,你就无所畏惧了。”
随后,她和魏斯曼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们修改了 mRNA 的碱基成分或核苷,以避免炎症反应。现在,这种分子可以进入细胞,生成充足的蛋白质,这是生产疫苗和药物的关键。
宾夕法尼亚大学为他们的 mRNA 技术申请了专利。魏斯曼回忆说,卡里科和魏斯曼曾试图为他们的生物技术公司申请许可,但无法支付学校要求的价格。
宾夕法尼亚大学最终授权给了另一家公司。在过去几年中,宾夕法尼亚大学将这项技术授权给多家公司,包括生产 Covid 疫苗的 BioNTech 和莫德纳公司,赚取了数千万美元。
如今,卡里科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神经外科系的兼职教授。
宾大校长利兹·马吉尔本周表示:”卡塔琳·卡里科和德鲁·魏斯曼是杰出的研究人员,他们代表了科学灵感和决心的缩影。”
宾夕法尼亚大学媒体关系总监罗恩·奥齐奥在一份声明中道: “我们承认并感谢卡塔琳·卡里科博士在宾大工作期间为科学和宾大做出的宝贵贡献。”
其他一些科学家则对学校对待卡里科的做法表示不满。
流行病学家和健康经济学家埃里克·费格-丁说:”宾大需要向诺贝尔奖2023获得者卡里科博士道歉。”
弗洛里安·克拉默教授说:”你们没有解雇卡塔琳吗?只是问问……”
兰格说,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其他人对卡里科工作的抵制,反映了现代科学的运作方式。她与魏斯曼的研究是一个冒险,花了数年时间才实现了 mRNA 的突破,而且他们的非常规方法很有可能会无果而终。
兰格说:”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还有多少人的工作没有得到认可?”
与此同时,在大多数领域,有才华的人都会被忽视。
兰格说,”迈克尔·乔丹第三顺位被选中,汤姆·布雷迪第 199 顺位被选中(注,汤姆·布雷迪后来成为了NFL历史上最成功的四分卫之一,而他在选秀中的这一低顺位显示了当时很多团队都低估了他的能力),你也可以说人们怎么会错过他们,但是真正的故事,就是她坚持不懈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