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报道,随着俄乌战争等因素导致的能源价格飙升,英国已经与其他国家一起,收紧了对天然气和电力市场的控制,扭转了多年来的自由市场政策。
在对电力和天然气行业推广了几十年的自由市场方法之后,欧洲政府正在收回对这些重要功能的控制。创纪录的高能源价格,部分是由于俄罗斯对天然气供应的节制,正促使立法者抛弃正统经济观念,推翻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放松管制制度。
英国也许是欧洲大国中最市场化的国家,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迈出最大的一步。周四(9月8日),英国首相利兹·特拉斯在她上任的第三天,宣布了一项计划,实际上是将消费者的能源账单冻结两年,企业账单冻结六个月。
这项干预措施估计将给政府增加高达1500亿英镑(1720亿)美元的成本,将阻止家庭能源账单继续上涨,原来预计在下个月上涨约80%。这一计划也可能会减缓英国两位数的通货膨胀率。近年来,英国对家庭能源有一个规范的价格上限,但越来越多的政治共识是,它无法应对市场上的极端情况,目前,天然气和电力价格已经达到其标准的数倍。
与此同时,欧盟已经提议对俄罗斯天然气价格设置上限,并与另一个大型但友好的天然气供应商挪威进行谈判。由于天然气发电厂通常设定电力价格,欧盟希望对运营成本较低的非天然气来源的发电厂征税,如风能和核能,并利用这些收入来帮助在能源成本中挣扎的居民和公司。
周三,欧盟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说:“我们现在面临着家庭和公司的天文数字的电价,以及巨大的市场波动。”
几十年来,俄罗斯一直作为欧洲大陆主要能源供应国。自从俄罗斯最近开始削减供应以来,许多其他国家的政府都对能源部门进行了干预。
尽管批发成本飙升,法国还是对消费者的电价进行了严格控制。德国政府已经向这个国家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之一Uniper公司提供了价值约90亿美元的信贷额度,柏林显然认为这家公司太重要而不能倒。德国政府还同意持有这家位于杜塞尔多夫的公司的大量股权,并宣布了一项650亿欧元的援助计划,以帮助家庭在即将到来的冬季保持温暖。
天然气和电力供应曾经在很大程度上是欧洲各国政府的职能,这一角色在二战后的经济重建期间得到巩固,当时不断增长的人口要求对稀缺资源进行规划和严格控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政府试图将这些行业自由化,就像他们对电话和广播服务所做的那样,从理论上刺激公司竞争,向客户提供最便宜的电力和天然气。
近年来,欧洲监管机构推动天然气价格,由荷兰天然气交易中心(TTF)等所谓的中心交易来决定,而不是与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或挪威国家石油公司等供应商达成长期的、不太透明的安排。
近年来,当天然气经常很便宜时,这种转变有助于降低消费者的成本,但在战争时期,它突然将消费者暴露在能源价格暴涨的环境中,这引起了人们对市场是否能被信任,以及能否产生正确结果的疑问。
牛津能源研究所天然气项目的创始人乔纳森·斯特恩说,这场危机将“在很大程度上瓦解”花了30年才创建的自由化或竞争性市场。
不难理解为什么各国政府要采取这些措施。欧洲正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就乌克兰问题展开激烈争斗,而普京已将能源市场变成了一个代理战场,他扼杀了天然气供应,并帮助将这种燃料及其产生的电力的价格推高到创纪录的水平。消费者权益保护者警告说,今年冬天会出现严重的困难、“燃料贫困”和内乱,而商业团体则表示,如果没有重大干预,可能会出现一波又一波的破产。
一些分析家说,俄罗斯对天然气供应的限制和操纵,已经严重扭曲了现有市场,以至于政府别无选择,只能采取行动。
政治风险分析公司欧亚集团的董事亨宁·格洛伊斯坦说:“他们实际上设法打碎了市场,这就是为什么这种情况无法继续下去。”
能源行业的高管们警告说,俄罗斯在市场上的行为造成了波动,可能迫使公司拿出巨额现金作为抵押品来进行正常的交易活动。代表电力公司的贸易集团欧洲电力公司的秘书长克里斯蒂安·鲁比说,结果会是,原本健康的公司可能会发现自己“陷入完全不可能的境地”。
鲁比说,电力市场的交易量已经明显下降,这是功能失调的一个迹象。他说,“如果市场没有流动性,这对系统来说是个问题。”
他说,为了避免可怕的后果,监管机构应该放松要求以现金或黄金作为抵押品的规定,政府应该向能源供应商提供信贷额度。欧盟周三表示,它已准备好采取后一个步骤。
像牛津大学能源研究所的斯特恩这样的一些专家担心,一旦欧洲在干预主义的道路上走得足够远,就很难再回来。斯特恩说:“有一种感觉是,所有这些都是暂时的。一旦我们解决了普京的问题,就会恢复正常,但事实并非如此。”
此外,通过补贴消费者和企业的能源账单,政府有可能刺激本来就稀缺的电力和天然气的消费,增加停电的可能性,推迟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变。一些分析家说,高价格是减少需求的最有效工具。
另一方面,欧亚集团的格洛伊斯坦说,欧盟提出的一揽子计划,看起来是稳定局势的一个重要步骤。
欧洲去年在能源市场上经历的创伤,加速了需要改变方向,走向新能源的讨论,主要是充分鼓励和监管风能、太阳能和氢气等清洁能源。譬如,要求为风能和太阳能发电支付的电价,随着天然气价格的上升和下降而波动是没有意义的。
但问题是,欧洲是否正在走向一个繁琐的、由国家控制的系统,这可能会让投资者失去兴趣。
格洛伊斯坦说:“一旦这场危机结束,挑战就是要引入更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