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费诺

“我在Facebook任职的期间，观察到了一种企业文化：每当公司面临抉择时，领导人往往会选择维护利润而不是保护用户安全。”

10月5日，前Facebook雇员弗朗西斯·豪根，在美国参议院消费者保护小组委员会前作证时如是说。豪根详细介绍了她收集的公司内部文件。这些文件显示该公司的产品产生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

参议员们表示，这些信息推动对大型科技公司进行更严厉的监管。

“吹哨人”豪根是谁？

今年37岁的豪根是爱荷华州爱荷华市人，在奥林学院学习电子和计算机工程，并在哈佛大学获得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随后，她在硅谷的多家公司工作过，其中包括谷歌、Pinterest和Yelp。

2019年6月，她加入了Facebook。根据她的个人网站，她在公司的工作内容主要为处理不实信息问题。她于2021年5月离开Facebook，但在此之前复制了数千页的内部研究和文件，并将这些文件透露给了华尔街日报，成为了媒体近期对Facebook一系列报道的基础。

豪根发布的文件涉及Instagram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研究、Facebook审核规则为公众人物提供白名单、推荐算法助长地区冲突，以及贩毒集团和人口贩子如何公开使用Facebook服务。

豪根直到上周日晚上才透露自己的身份。她在周一参加了访谈节目《60分钟》，开始在推特上发声，发布了个人网站并启动了众筹项目。她还宣布将进行欧洲之旅，与当地的立法者和监管机构对话。

豪根表示，她并不讨厌Facebook，只是想改善这家公司。她在个人网站上说：“我们可以建立更好的社交媒体，来激发出人性中最好的东西。国会可以改变Facebook的游戏规则，阻止这家公司造成的伤害。”

Facebook做错了什么

在周二举行的听证会上，参议员们指责Facebook明明清楚旗下产品会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造成损害，却为了利润置若罔闻，甚至还计划开发针对儿童的Instagram版本。

多名参议员呼吁加强隐私和竞争法律，为儿童建立特别的线上保护制度，提高社交媒体算法的透明度，并加强平台的问责制度。

豪根表示，立法者需要做的，要比目前正在讨论的一些措施更多。她说：“这场危机的严重性要求我们打破以往的监管框架。对过时的隐私保护进行调整是不够的。”

她补充说，一个关键点在于，为并非Facebook出资支持的独立研究提供充分的数据访问。在这个基础上，研究者可以建立合理的规则和标准，以解决消费者伤害、非法内容、数据保护、反竞争做法、算法系统等问题。

参议员艾米·克洛布彻说：“我认为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而你（今天的证词）是这种行动的催化剂。”

主持本场听证会的参议院消费者保护小组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布卢门撒尔说，由于豪根披露的内容，Facebook和其他大型科技公司正面临一个清算的时刻。

他说：“Facebook知道该公司的产品可能会让儿童上瘾，而且有负面效应。”

他还呼吁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到国会作证，称该公司在道德上已经破产。

作为反击，Facebook公司的发言人安迪·斯顿在社交媒体上质疑豪根的知识广度。他在推特上表示，豪根没有从事儿童安全或Instagram的工作，也没有研究这些问题，她在Facebook的工作内容，对儿童安全话题没有直接涉及。

对此，参议员玛莎·布莱克本回应道：“如果Facebook想要讨论公司对儿童隐私的侵犯问题，我欢迎斯顿先生本人前来参议院小组委员会前宣誓作证。”

豪根表示，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在Facebook建立了一种增长优先的企业文化。扎克伯格拥有多数投票权，并担任Facebook的首席执行官和董事会主席，这使他在公司中拥有非同寻常的权力。

她说：“目前，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监管马克。”

她补充说，扎克伯格领导下的Facebook，一直注重由数据而非人来指导，这使得公司更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马克建立了一个非常注重指标的组织。基于这些指标做出的决定很少考虑到其他因素。”

Facebook回应：将作出改进

就在上周，Facebook公司的全球安全主管安提戈内·戴维斯在参议院的听证会上，就其产品对年轻人心理健康的影响进行了作证。戴维斯在面临两党参议员指责时表示，此前泄露的文件并不能代表整个研究的全貌。

戴维斯说：“事实上，研究表明有许多青少年在面临焦虑和孤立时，会通过Instagram寻求帮助。”

然而，当参议员克鲁兹要求公司提供完整的研究内容时，戴维斯拒绝承诺提供文件，只答应会在回到公司后与团队讨论。

此后，Facebook在一份声明中说，其团队必须在保护数十亿人言论自由，与保持平台成为一个安全和积极的空间之间取得平衡，“我们将继续做出重大改进，以解决不实信息和有害内容的传播问题，认为我们鼓励不良内容并且无所作为，是不正确的观点。”

Facebook正面临多方监管挑战

近期，Facebook正面临多国政府的监管压力。今年9月2日，欧盟监管机构对Facebook旗下的WhatsApp进行了2.25亿的罚款，其原因是未能及时披露WhatsApp与Facebook之间的数据共享，违反了欧盟的数据隐私政策。

据纽约时报报道，WhatsApp将会对这一罚款提起上诉，专业人士预计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诉讼。

在10月5日Facebook旗下服务瘫痪七小时后，欧盟竞争事务专员玛格丽特·维斯塔格表示，Facebook应当被拆分，因为用户决不能依赖少数大公司。维斯塔格周二在推特上说，消费者需要科技市场中存在替代选择，这就是为什么欧盟需要推出《数字市场法》。该法律目前还在拟议阶段，预计将对加强对科技巨头收购创业公司的监管。

今年8月19日，在上一次诉讼被一位联邦法官驳回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对Facebook再一次提起了反垄断诉讼，并补充了Facebook滥用垄断地位的证据。若是本次诉讼成功，Facebook很可能面临被拆分的命运。

对此，Facebook发起了回击，称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琳娜·汗由于涉及个人偏见，不应该参与到本案的调查中来。汗拒绝回避，并获得了联邦贸易委员会的投票支持，目前本案仍在审理当中。

今天的听证会上，参议员托德·杨也询问拆分Facebook是否能有效解决问题，但豪根对此表示怀疑。

她说：“我实际上反对拆分Facebook。这里的真正问题是关于算法和人工智能的设计，即使Facebook和Instagram是两家独立的公司，高管们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由于意见的不同，豪根并没有将自己手上的文件提供给联邦贸易委员会。豪根还向参议员们提议成立一个独立的政府机构，并聘请专家来研究或审计大型社交媒体平台的影响。

参议员约翰·图恩则提议更新《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此法是1998年制定的，用于管理收集儿童数据的网站。这部被称为Coppa的法律，被广泛批评无法适应社交媒体时代。

参议院商务委员会的主席玛丽亚·坎特维尔在上周的听证会上说：“更新Coppa将是至关重要的。”

批评者说，此法的内容有一些措施带来了执法挑战。其一是要求平台运营商在法律规定的限制生效之前，必须实际知道其正在收集儿童的个人信息，这为平台逃避责任提供了空间。另一个问题是其年龄限制，只有13岁以下的儿童才能得到最有力的保护。

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支持更新这个法律。

一些立法者还对算法透明度措施表示了兴趣，这些措施将使公众和政策制定者更加了解算法是如何向用户推荐内容的。参议员们的其他建议包括为美国消费者制定全面的隐私保护措施，以及为互联网时代制定新的竞争规则。

一些参议员还要求，削减国会很久以前赋予网络平台对其用户行为的责任豁免权。

但一些立法者承认，监管科技巨头的努力已经引起了强烈反弹。参议员艾米·克洛布彻说：“这栋大楼的每个角落都有被科技行业雇佣的说客。Facebook和其他大型科技公司在华盛顿里挥金如土，试图影响人们的意见。”

参议员消费者保护小组委员会主席布卢门撒尔承诺将举行更多的听证会。他说：“我们需要记录为什么Facebook和其他科技公司必须承担责任，以及我们计划如何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考虑加强监督，对儿童进行有效的保护，并为家长提供工具。”

 

参考信源

https://www.nytimes.com/2021/10/05/technology/who-is-frances-haugen.html

https://www.wsj.com/livecoverage/facebook-whistleblower-frances-haugen-senate-hearing

https://techcrunch.com/2021/10/05/facebook-whistleblower-frances-haugen-testifies-before-the-senate/

https://www.theverge.com/2021/10/5/22711182/facebook-whistleblower-smear-pr-response

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2/business/facebook-whatsapp-privacy-fine.html

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10061049/Facebook-outage-shows-big-tech-firms-broken-EU-commissioner.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