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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加拿大华人夫妇感染新冠后,最担心的是传染给不满一岁的孩子

根据加拿大官方统计数据,截止2021年8月6日,加拿大的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总数达到143万6868例。其中,完全康复的约为140万例。近日,随着Delta病毒变种的快速传播,原本已经被压平的病例曲线再次呈现上扬的趋势。

冰冷的数字无法反映出新冠疫情对患者生活的冲击。一对住在加拿大多伦多的年轻夫妇刚刚从新冠病毒Alpha变种的感染中康复,他们分享了在对抗新冠时面临的挑战。

清华结缘、共赴加国

Photo by TOMA IKUTA on Unsplash 

2012年,就读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的本科四年级学生许逸,在实验室认识了当时硕士一年级的萧秋。两人情趣相投,很快坠入爱河。一年之后,这对情侣双双被多伦多大学的研究生项目录取,结伴奔赴加国留学。

一晃八年过去,萧秋完成了自己的硕士学位,许逸则进入到自己博士学位的最后一年。两人的爱情长跑也修成正果,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登记结婚。

许逸和萧秋一直有生孩子的想法。但之前苦于学业繁忙,研究生的津贴又十分微薄,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心。然而在2019年年末,许逸因为学术成果优秀被评为Facebook全球青年学者,每年可以从该公司获得约6万加元的津贴。两人这才着手备孕。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当两人在2020年1月得知怀孕的喜讯时,新冠病毒已经开始传播。9月,这对夫妇在经济封锁中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疫情爆发、不慎感染

为了节约生活开支,许逸和萧秋一直住在多伦多大学为夫妇提供的教职工宿舍中。因为女儿的降生,许逸还未毕业就提前开始在Facebook工作,同时也在学校身兼教学助理(TA)补贴家用。

多伦多大学的TA待遇优越,博士生的时薪可以超过50加元。唯一的缺点就是期末阅卷时期工作量极大。2021年5月5日周三,完成了期末阅卷的许逸感觉头昏脑胀,叫了一个披萨外卖犒劳自己。

不料吃完披萨后,当时他就浑身酸痛,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许逸以为是自己这一阵工作过度伤到了腰,于是在周四去楼下的按摩店做了按摩。可不仅按摩没有起效,他一回家就发起了烧,体温达到38.5摄氏度。

许逸说:“到那时候我才想起来,之前门口有告示说楼内有新冠疫情爆发,还把附属的托儿所给关掉了。那时候还差三天我就能打新冠疫苗了,我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第二天就去楼下的诊所做了检测。”

Photo by Medakit Ltd on Unsplash

还未得到检测结果,萧秋的身体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她说:“我周五晚上开始喉咙疼,吃了喉糖也没有缓解。本来我以为是这一阵照顾孩子太累了,但是许逸也发了烧我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

萧秋在周六接受了新冠病毒检测。在回家的路上,她去超市购买了大量的退烧药、维生素和新鲜水果。同时,在朋友的推荐下,她还专门挑选了一支高精度的血氧计。

许逸和萧秋分别在周日和周一得到了自己的检测结果,两人都感染了最早于英国发现的新冠病毒Alpha变种(当时称为B.1.1.7)。许逸身兼两份工作,离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答辩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萧秋在全职照顾女儿的同时,也还在做乐器教学的兼职。这一消息对这对夫妇无疑是晴天霹雳。

孩子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收到检测结果的那一刻,许逸和萧秋都只想到了这个问题。

两人身在海外举目无亲,在当前的隔离政策下,要把孩子送到国内的父母家也是天方夜谭。两人甚至想到了要交代后事。

许逸联系上了自己在多大实验室的同事罗彬。罗彬自己在两个月前也感染过新冠病毒最终痊愈。患难见真情,他爽快地答应许逸如果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他可以为这对夫妇代为照顾孩子。

那段时间,关于印度新冠疫情骤增的新闻报道充斥于各大媒体。人们在电视上看到无助的印度病患家属跑遍整座城市,只为给自己的亲人寻找氧气。氧气的短缺让许多本来有机会康复的病人不幸撒手人寰。

罗彬在自己患病期间囤积了两瓶氧气,准备关键时刻救命用。他将其中一瓶分给许逸和萧秋夫妇。症状较轻的萧秋戴了三层口罩,去楼底将氧气瓶搬了上来。

许逸和萧秋都不到30岁,从死亡数据上来看似乎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然而,许逸的症状极为严重。他几乎不能动弹,只能侧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据他说,每喘一口气,肺部都会有一阵剧烈的疼痛。

萧秋买回来的血氧计派上了大用场。当时,加拿大医疗系统把血氧是否降低到90%以下作为一个判断标准,症状较轻的病患即使去到急救室也不会被接待。萧秋每隔十分钟就会为许逸测量一次血氧,随时准备拨打911电话叫救护车。

Photo by Syed Ali on Unsplash 

许逸的血氧浓度一度已经降到了92%,两人决定如果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好转就要去医院。此时,女儿的新冠检测报告传来,在夫妻两人都是阳性的情况下女儿是阴性。许逸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说:“孩子都这么坚强,我作为大人不能输给她。”

萧秋承担起了照顾许逸和女儿的重任。

她说:“那段时间真的很累,我自己还在母乳喂养女儿,心里希望这样说不定能让女儿有抗体。要是许逸叫了救护车的话,我就只能把女儿送到同事家了,这样我自己万一情况加重也能放心叫救护车。”

万幸的是,在经历了四天的严重症状之后,许逸的情况渐渐好转起来。到周末,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精神,不用大口喘气也能顺利呼吸了。5月10日周一,许逸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后遗症还在,但生活还要继续

即便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许逸感到自己还是受到了新冠后遗症的影响。他有时会突然心率增高,一度能达到140左右的水平。所幸Facebook和多伦多大学都有极为宽裕的产假政策,他请了产假让自己充分休息。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好消息不断,许逸完成了自己的毕业论文答辩,正式获得了博士头衔。本来他们要在6月举家搬迁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又正好赶上了扎克伯格宣布Facebook新的远程工作政策,允许绝大多数员工不必前往办公室报道。

许逸说:“我和萧秋都是中国国籍,女儿则是加拿大国籍。去了美国之后有一大堆麻烦的文书工作要解决,门洛帕克(Facebook总部所在地)的房租也高得吓人。而且,女儿要是在美国长大,我担心她会不会遭遇种族歧视,在加拿大我们会更放心。”

对于这次患病的感触,这对夫妇表示,由于孩子还处于最需要大人关注的时期,他们生病时根本没空思考,就得去照顾孩子。许逸说,自己可能会想趁着健康多为专业领域做一些贡献。他目前致力于优化Facebook公司的深度学习平台Pytorch,所有的工作内容都是开源的,可以在代码交流网站Github上查到。

当被问及对女儿的未来有什么规划时,这对夫妇说:“其实就是想要她健康快乐,她自己想做什么去做什么。我们这么努力,就是希望能给她一个选择的自由。”

(本文中许逸、萧秋、罗彬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