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线杂志的Sabrina Weiss报道了一项令人意想不到的科学进展：粪便移植。这种治疗法能用来治疗治疗艰难梭状芽孢杆菌和肠易激综合征等疾病，但通常是由粪便健康的捐赠者提供粪便。现在，新加坡的一位医生开始为人们提供保存自己健康粪便的服务，以备在未来用来治疗。尽管这方面的研究仍在初级阶段，但研究者们认为这能为治疗肠道类疾病提供新启发。

想到把别人的粪便移植到你的结肠里，可能听起来很不愉快，这也可以理解。粪便是由水、未消化的食物、死的和活的细菌，以及其他细胞和物质组成的臭味混合物。然而，粪便中的活细菌已经证明了它们在治疗消化道疾病和病症方面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医生多年来一直将健康捐赠者的粪便转移到生病的病人身上，通常是通过结肠镜检查、灌肠或药丸来恢复肠道健康。

这个概念相对简单：如果接受者的微生物组失衡，捐赠的粪便中的好细菌将在病人的肠道中定植，并将胜过任何致病细菌。例如，健康的粪便细菌可以用来治疗艰难梭状芽孢杆菌（Clostridioides difficile，简称C.diff）的感染，这种细菌可以感染人类的结肠，引起轻度至危及生命的腹泻。

在临床试验中，估计粪便微生物群移植对清除C.diff的效果超过90%。而就在上个月，挪威的研究人员在《胃肠病学》期刊上写道，肠易激综合征（IBS）患者在接受粪便移植治疗后，腹胀、胃痉挛和便秘的症状减轻了，甚至在接受移植三年后也是如此。

新加坡伊丽莎白医院的胃肠病学家大卫·王（David Ong）认为这些治疗方法的潜力更大，因为肠道微生物与我们的大脑和其他器官相互作用。他说，最近的研究表明，这种干预措施也可以帮助患有炎症性肠病或肥胖症的人，或那些因挑食而出现肠道问题的自闭症患者。目前，有100多项临床试验正在调查粪便移植对从抑郁症到癫痫，甚至新冠和癌症等各种疾病的影响。

王说：“基因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既定的。但肠道微生物组是你可以操纵的东西。如果你能操纵它在疾病方面取得好的结果，那就太好了。”

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找到合适的粪便。除了担任肠胃科医生外，王还共同创立了创业公司Amili，公司拥有目前东南亚唯一的粪便移植银行。在过去的三年里，它已经收集了超过1000份粪便样本。然而，大多数愿意捐赠的人在填写问卷并在实验室进行粪便、血液和唾液测试后却被排除。

生活方式、饮食、病史，包括使用抗生素，都可能会杀死肠道细菌，某人的出生方式也可以将人排除在外。（通过阴道生产的新生儿在通过阴道时从母亲那里获得了他们的第一个肠道细菌，并且比剖腹产的新生儿显示出更大的微生物多样性）。

在挪威的试验中，用于治疗87名IBS患者的粪便样本来自同一个捐赠者。一个36岁的男人，他经阴道出生；母乳喂养；不吸烟；只接受过几次抗生素治疗；经常锻炼；摄入大量的蛋白质、纤维、矿物质和维生素。

一般来说，一旦捐赠者被认为足够健康，实验室技术人员将检查粪便样本。技术人员正在寻找多样化的微生物组，特别是已知能与有害细菌竞争的细菌。

筛选合适的捐赠者是一个漫长而昂贵的过程，储存和运送粪便样本也是如此。由非营利组织OpenBiome运营的美国最大的粪便库，由于财政困难和期望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批准对C.diff的替代治疗法，已经停止收集和运送捐赠的样本用于移植。

但是，如果病人只是用他们自己的粪便，或者说，用他们过去的健康粪便呢？如果在病人健康状况良好的时候采集，样本中的细菌可能是平衡的，也许就不需要测试和保证捐赠者的粪便质量了。

今年6月，在众多家庭的要求下，Amili宣布将为那些想储存自己的样本以备将来治疗的人建立一个单独的银行。王解释说，个人可以在他们年轻和健康的时候冻结和保存“完美版本的肠道微生物组”，类似于储存卵子或干细胞，然后在他们的健康状况恶化时将它们移植回来。他说：“这也消除了一点讨厌的因素，因为你接受的是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别人的。”

王并不是唯一一个对使用个人粪便样本使肠道微生物组恢复活力的前景感到激动的人。上周，来自哈佛医学院和布莱根妇女医院的研究人员在《分子医学趋势》杂志上指出，这一概念值得探索。他们指出，在用捐赠的样本进行移植后观察到了轻微的暂时性不良反应，还指出捐赠者和接受者之间可能存在疾病传播，而且捐赠粪便的长期安全性仍有待研究。

新出现的研究和临床试验数据表明，所有这些担忧都可以通过病人提供他们自己的样本来避免。哈佛大学医学教授斯科特·魏斯说：“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对这一做法的原因了解不多，但看起来使用自己的粪便确实比使用随机捐赠者更好、更安全。”

但是北卡罗来纳大学研究使用粪便移植的医学副教授莎拉·麦吉尔预见到了后勤方面的挑战。她说：“现在主要用于治疗C.diff感染者的粪便库，通常可以保存几周或几个月的粪便。持有几年或几十年的样本将更加昂贵。”

这些高昂的费用可能会让许多人望而却步。Amili计划在Cordlife公司的设施中冷冻粪便样本，这家公司自2001年以来一直在经营脐带库，并将样本储存在那里，最初为期10年，所有者需支付5500美元。

哈佛大学医学院和布莱根妇女医院的副教授、《分子医学趋势》一文的共同作者刘洋彧承认，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支付与恢复自己肠道微生物组有关的费用。他说：“同样地，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愿意为他们的新生儿支付脐带血库的费用。你可以想象，这将产生一个贫富差距的情况。”

我采访的所有专家都说，即使人们愿意并有能力为自己的粪便投资，也需要对这种粪便移植进行长期研究，以推动这一领域的发展，而且这些研究结果一时半会也无法得出。胃肠病学家麦吉尔指出，不仅存在必须等待受体需要移植自己粪便的问题，那时候要么是因为他们生病了，要么是已经变老了，而且他们的健康结果也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测量。科学研究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

她说：“我认为我们首先需要确定捐赠者粪便移植对不同疾病的疗效，然后再投资于这些类型的研究。”

然而，王认为当科学仍在发展的时候，维持粪便库，无论是捐赠的还是个人的样本，都是有价值的。毕竟，粪便样本不仅需要用于临床试验和治疗，它们还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难以捉摸的肠道微生物组的信息：健康的微生物组与失衡或患病的微生物组有什么不同，以及细菌如何因环境和地理位置而变化。

王说：“无论在欧洲或美国有什么发现，都不一定能在这个地区适用或验证，”他指的是新加坡。“这是我们觉得有必要在这个领域真正做一些事情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