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经济对大多数美国人都不起作用？

我不是在为卡尔·伊坎(Carl Icahn)哭泣，他在过去几周损失了约 170 亿美元，因为投资者纷纷抛售伊坎企业股票。

我今天谈论这件事是因为这个故事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教训，说明为什么在这个“股东资本主义”(shareholder capitalism)时代，美国经济对大多数美国人都不起作用。

伊坎是第一批“企业掠夺者”[注] —— 现在更礼貌地被称为“私募股权”(private equity)经理和“激进投资者”(activist investors) —— 他们接管或推动公司赚更多的钱。

[注]美国超级富豪卡尔·伊坎传记中文版《华尔街之狼》封面。他被福布斯称为“美国商界最危险的人”，在著名的恶意收购环球航空公司一役后，他获得了“企业掠夺者”的称号。“企业掠夺者”通过实施企业突袭，掠夺企业的控制权，然后操控公司股价在短时期内快速上升。“企业掠夺者”不会关心企业的发展，只考虑如何从收购和出售股票中获利。伊坎因此被称为“世界上最贪婪的人之一”。

1985 年，在赢得现已解散的环球航空公司(TWA)的控制权后，伊坎剥离了其资产，赚取了近 5 亿美元的利润，并给该航空公司留下了超过 5 亿美元的债务。前环球航空公司主席 C.E. Meyer Jr. 称伊坎是“世界上最贪婪的人之一”。

伊坎的另一项突袭涉及食品和烟草巨头 RJR Nabisco，他推动该公司剥离其食品业务，使伊坎在 2000 年底出售股票时赚了 8.84 亿美元。

伊坎估计，他在苹果、eBay、PayPal、Forest Labs、康宝莱(Herbalife)和 Netflix 等十几家公司开展的活动帮助这些公司的股东创造了 3000 亿美元的额外价值。他的活动也使他成为美国最富有的人之一。

但伊坎交易的代价是数十万人失业，数百个社区失去了主要雇主。

很少有人比伊坎以及追随他的私募股权经理和激进投资者对美国工人阶级的伤害更大。

私募股权和激进投资者一直在剥削企业 —— 拿走原本可以创造高薪好工作机会的利润，并将其据为己有。

毫不奇怪，伊坎从一开始就是川普的支持者，并从川普的总统任期中受益匪浅。

川普任命伊坎为他的特别监管顾问，直到立法者对潜在的利益冲突表示担忧。在川普宣布对外国钢铁征收高额关税的几天前，伊坎抛售了其持有的美国钢铁起重机制造商马尼托瓦克公司(Manitowoc Company)价值 3130 万美元的股票。

马尼托瓦克和其他建筑设备制造商在制造工作中严重依赖外国钢铁，这使得伊坎在关税宣布前抛售股票显得非常可疑。高额关税政策宣布后，马尼托瓦克的股价暴跌。

伊坎表示，他对川普的举动一无所知，但很难相信他。川普总统任期充斥着利益冲突、谎言、向朋友行贿、内幕交易和对公众的彻底蔑视。

与川普减税政策给他带来的数十亿美元相比，伊坎的钢铁交易微不足道。据说伊坎为了鼓动减税花费了 1.5 亿美元，但这成为他最好的投资之一。去年，《福布斯》估计伊坎的财富为 180 亿美元。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伊坎最近的失败？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发现，他没有向股东披露，在 2018 年至 2022 年期间，他使用了公司一半以上的股票作为数十亿美元个人贷款的抵押品。（上个月，伊坎和他的公司同意支付 200 万美元的民事罚款以和解指控，但没有承认有不当行为。）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是在纽约卖空者(short seller)Hindenburg Research 于 2023 年 5 月发布的一份报告之后展开的，该报告指控（伊坎的）上市公司 Icahn Enterprises 被高估，夸大了资产负债表上的资产价值，并参与了“类似庞氏骗局的经济结构”。伊坎的股东纷纷逃离，导致伊坎企业股价暴跌。（9月16日，佛罗里达州联邦地区法院法官驳回了股东指控伊坎欺诈的诉讼。）

伊坎的命运是企业掠夺者以及效仿他们的私募股权经理和激进投资者的必然结果。

这些人结束了“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stakeholder capitalism)时代，在那个时代，公司及其首席执行官对其员工和社区以及股东都负有责任。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启了“股东资本主义”时代，首席执行官的唯一责任是最大化股东回报。

但自从首席执行官否认对公共利益负有任何责任以来，他们收入和财富中越来越多的部分取决于他们在所经营公司的股份价值。管理层和所有权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

首席执行官认为他们自己的财富就是股东财富的同义词。因此，他们走上了一条下坡路，导致首席执行官出卖股东，中饱私囊。

例如，首席执行官授权股票回购，以提高股价，而牺牲那些将股票卖回给公司的人的利益，这种情况已经变得很普遍。现在，首席执行官通常会选择回购的时间——以及回购带来的更高股价——与他们套现自己的股票和期权的时间一致。

私募股权经理在更大范围内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买下一家公司的股票，然后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在出售时（或出售剩余部分）大赚一笔。

私募股权经理、激进投资者和首席执行官变得非常富有——而美国工人却被剥削，整个国家的地区都被抛弃，公司被剥夺了发展所需的资金，不知情的股东则不得不自食其果。

无党派的国会预算办公室(CBO)本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2019 年至 2021 年期间，扣除税款和转移支付之前的平均家庭收入增加了约 12,000  美元。但这些钱大部分以资本利得(capital gains)的形式流向了最富有的人——其中包括顶级企业高管、私募股权经理和激进投资者。几乎所有收入水平的劳动收入都没有变化。

在拜登和哈里斯的领导下，美国经济表现良好，但如果大多数美国人想从经济增长中获益，就必须解决这种更深层次的结构性厄运循环。股东资本主义行不通。

该怎么办？“附带权益”(carried-interest)税收漏洞必须被堵住。资本利得税必须提高。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必须恢复里根政府之前的旧规则，即股票回购是非法操纵股价。其他公司利益相关者——工人和社区——必须在公司决策中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最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必须加大打击“自私交易”(self-dealing)的力度。伊坎因使用其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作为数十亿美元个人贷款的抵押品而被罚款 200 万美元，这惩罚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