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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月刊:美国没有枪支管制的真正原因

大西洋月刊作者撰文称,美国枪支管制连多数民意支持的措施都无法推进,根本原因在于美国的政治制度,允许少数州对国家政策行使否决权。

Photo by Colin Lloyd on Unsplash 

在每一次为美式生活添加悲惨背景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发生后,注定失败的立法之舞就迅速开始。

当人们愤怒的行动要求不可避免地在国会脱轨时,失望的枪支管制倡导者和困惑的普通公民,就开始将他们的手指指向全国步枪协会的影响力或国会共和党人的顽固反对。

这些指责都是合理的,但自克林顿的第一个总统任期以来,枪支管制立法的僵局,最终取决于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美国民主制度中多数人统治原则,已经陷入日益严重的危机。

民意调查清楚地表明,虽然美国人不相信枪支管制会解决与枪支暴力有关的所有问题,但绝大多数人支持枪支管制倡导者的核心优先事项,包括普遍背景调查和攻击性武器禁令。然而,尽管有这种压倒性的共识,但在德克萨斯州乌瓦尔德发生的校园屠杀(19名学童和两名成人遇难)后,或者拜登对行动的感性呼吁,都导致立法行动的可能性依然少得可怜。

这是因为,枪支管制只是参议院规则砖墙导致的许多问题中的一个,在这些问题上,国家多数人的意见碰得头破血流,拉布规则(阻挠议事)为少数州提供了对美国国家政策的否决权,其中大多数是小州,主要是农村,主要是白人,主要由共和党人主导。

小州在美国政治中不成比例的影响,已经演化成对美国国家权力的争夺。在过去的八次总统选举中,民主党在七次选举中赢得了普选投票,这是自1828年现代政党制度形成以来没有任何政党做到的。然而,共和党人在其中三次——而不是一次选举中,控制了白宫,两次赢得了选举团,却失去了普选票。

参议院的不平衡现象甚至更为突出。根据中左翼智库“新美国”政治改革项目高级研究员李·德鲁特曼的计算,如果每个参议员代表每个州一半的人口(美国每个州有两名参议员),那么自1980年以来,参议院共和党人只在两年内代表美国人口的大多数。

但由于共和党对较小州的控制力,在这42年中,有22年共和党控制了参议院多数。

这些不平衡的实际影响,在参议院上一次关于枪支管制的全面辩论中体现得很充分。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学枪击案发生后,一项得到奥巴马支持的对所有枪支销售进行背景调查的措施,于2013年在参议院进行表决。

同样每个参议员代表每个州一半的人口,支持法案的54名参议员(加上当时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里德,他只是出于程序上的原因反对该法案)代表1.94亿美国人。其余反对法案的参议员,则能代表1.18亿人。

但由于参议院的“拉布”规则,即需要60名参议员的支持才能将立法付诸表决,1.18亿人轻松占了上风。

今天的结果很难有所不同。去年,众议院通过了扩大和加强背景调查的立法,但也被参议院的共和党人拉布掉了。

这种无法逾越的反对意见,反映了共和党对那些对枪支文化最深的地区及选民的依赖。

皮尤研究中心去年的民意调查发现,居住在有枪的家庭中的共和党人的比例(54%),远远超过了民主党人的比例(31%)。

2020年兰德公司的一项研究发现,枪支拥有率最高的20个州,选出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参议院共和党立法者(50个中的32个),并包括特朗普在2020年选举中获胜的大约三分之二的州(25个中的17个)。

几乎完全是反面情况,持枪率最低的20个州选出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参议院民主党立法者(也是50个州中的32个),包括拜登赢得的约三分之二的州(25个州中的16个)。

持枪率最低的20个州的居民人数(约1.92亿),是持枪率最高的州(约6900万)的2.5倍以上。但在参议院,这两组州的权重相同。

在反对枪支管制方面,国会中的共和党人显然将其党内枪支所有者的情绪置于任何其他观点之上,甚至是其他共和党选民的情绪。

皮尤调查发现,绝大多数美国人支持背景调查(81%),支持禁止攻击性武器(63%)和禁止大容量弹药库(64%);大多数人还反对在没有许可证的情况下隐蔽携带武器。不拥有枪支的共和党人中的大多数人,也都赞同这些观点,民主党的枪支拥有者也是如此,只是优势更加悬殊。

甚至大多数拥有枪支的共和党人,也在民意调查中表示支持背景调查,反对无证暗藏武器(包括得克萨斯州在内的更多红色州正在批准这种做法)。尽管如此,共和党的民选官员在反对枪支管制方面几乎步调一致,他们向全国步枪协会NRA这样的团体屈服,将几乎所有的限制措施硬扯到对美国价值观的不尊重。

尽管NRA在体制上已经被削弱,但其在美国共和党内部的影响力,却因美国政治在地理上的配置方式而被放大。在克林顿的第一个任期内,国会通过布雷迪法案建立了全国背景调查系统,后来又批准了对攻击性武器的禁令(已过期),代表农村选区的大量国会民主党人反对该立法,而拥有大郊区选区的大量共和党人支持这个立法。

但是,三十年来的选民重新分布,已经大大缩小了这两个群体。因此,当众议院在2021年通过全民背景调查法案时,只有8名共和党人投票支持,而只有一名民主党人投票反对。

参议院的小州偏见,正在阻碍美国人广泛认同的其他问题的立法行动,包括气候变化、堕胎和移民。与枪支管制一样,民意调查一直显示,大多数美国人支持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反对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并支持全面的移民改革,包括向无证移民(特别是由父母带入美国的年轻人)提供合法身份。

众议院已经通过了反映上述每个观点的立法。参议院在这些问题上同样都无所作为,再次反映了那些枪支拥有率最高的州的巨大影响力,这些州往往也是那些高度依赖化石燃料经济,文化上保守的白人基督徒比例高,移民比例低。

如果在乌瓦尔德惨案之后,或者在未来的另一次大规模枪击事件中,国会在枪支管制方面能有希望做出点事儿,几乎肯定需要改革或取消“拉布”。否则,美国政治的基本规则,将继续允许共和党人将他们的优先事项强加于美国人头上,即使是在大多数美国人明显不同意他们的时候。

艰难的事实是,如果不首先解决美国政治对多数人统治原则的系统性侵蚀,就没有办法应对美国不断加速的枪支暴力流行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