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 驻首尔记者 Jean Mackenzie 发表评论,随着 5 月 10 日韩国“强硬派”新总统尹锡悦就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正加紧测试朝鲜的武器。经过多年的僵局,在核谈判失败后,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正在升级。
一天深夜,韩国市民珍(Jenn )坐在灯光昏暗的鸡尾酒吧里,详细地叙述着她的逃生计划:“我想过买一把斧头,但我觉得它太难携带了,所以我决定买一把刀……”作为一位居住在首尔的韩国人,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朝鲜发动袭击,她会怎么做。首先是武器,然后是两辆摩托车:一辆自己用,另一辆给她的哥哥,后面带着他们的父母。这样他们一家就可以在朝鲜轰炸桥梁之前迅速穿过城市的河流,并希望在港口被摧毁之前到达海岸。做计划时,她和她的哥哥绘制了路线图,并达成共识:如果他们分开,就在树上系上丝带。
这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朝鲜正在疯狂地试射理论上可以向美国发射核弹的导弹,当时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威胁要以“炮火和怒火”作为回应。珍承认她比大多数人更担心。但尽管如此,这是自 70 年前与朝鲜的战争结束以来,许多韩国人认为他们最接近战争的一次。
然后,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当时韩国新当选的总统文在寅说服了特朗普会见金正恩。这是美国在任总统首次会见朝鲜领导人。随后举行了一系列历史性峰会,引发了朝鲜可能同意放弃核武器、朝韩两国可能缔结和平的希望。
朝鲜难民之子文在寅总统抵达首都平壤,走进挤满人的体育场,并握住对方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时的总统顾问文中寅回忆说,观众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被告知这个人是他们的敌人,然而他却在他们的土地上,提议和平。突然,15万朝鲜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但随着文在寅总统卸任,那一年的希望破灭了。当美国和朝鲜之间的核协议在 2019 年破裂时,朝韩之间的谈判也随之破裂了。从那以后就陷入了僵局。与此同时,朝鲜继续发展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再次以惊人的频率进行试验。只是这一次,疫情和现在的乌克兰战争使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都聚焦到了其他地方。
当被问及这一任期是否失败时,文宗寅为自己辩护:“不,我不这么认为!战争爆发了吗?”
他解释说,五年来,其政府在朝韩关系最大的危机之一期间维持了和平。这也表明了什么样的激励措施可以让朝鲜坐到谈判桌前。他认为,问题在于朝鲜谈判代表空手而归,这让朝鲜政权非常尴尬。
文在寅竭尽全力劝说朝鲜政府重返谈判,但却被指责这样做安抚了世界上最残暴的独裁者之一。
北朝鲜人权数据库中心工作人员宋汉娜在首尔市中心的办公室回忆道:“当我看到他们两人搂着对方大笑的照片时,我不寒而栗。”她所在的组织,二十多年来一直在追踪朝鲜的侵犯人权行为。但过去的几年工作进行得并不容易。
宋汉娜解释说,人权是金正恩的致命弱点。而为了不让这位朝鲜领导人感到不舒服,文在寅“把它们藏了起来”。
宋汉娜的组织在北韩离脱住民定着支援事务所 (Hanawon)采访了脱北者,这是他们在韩国头三个月居住的安置中心。他们的证词在记录侵犯人权行为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两年前,韩国政府切断了他们进入该中心的通道,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再收集证据。后来,宋汉娜开始从脱北者那里听说,他们受到压力,不能公开谈论他们在朝鲜的经历。
宋汉娜试图就丢失的信息向韩国政府提出质疑:“如果仅仅因为您想确保金正恩不会在国际社会面前受到羞辱,就出现了这种证据上的缺失,你会怎么做?”
但没有回应。
宋汉娜总结道:“在乌克兰发生的事情是可怕的,但至少我们知道了。”
对于朝鲜目前的局势,人们知之甚少,令人恐惧。由于疫情,其自行实施的边境封锁阻止了人们离开,因此也阻止了信息的传播。显而易见的是,金正恩继续发展核武器,尽管国际社会多次制裁阻止,但他的武器变得越来越精密和危险。今年 3 月,朝鲜政府自 2018 年峰会开始以来首次试射了第一枚洲际弹道导弹导弹,它比以前试射的任何导弹都飞得更远、飞行时间更长。
但是拥抱和握手已经结束,韩国选出了一位言辞强硬的新总统,这位前检察官之前没有任何政治经验。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尹锡悦将朝鲜描述为韩国的“主要敌人”,并承诺对其军事升级采取强硬态度。
致力于防止战争的国际危机组织(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顾问克里斯 · 格林表示,如果朝鲜表现出对无核化的认真态度,他只会与其邻国进行对话。但是现在大多数专家一致认为,朝鲜完全没有放弃核武器的意图。早在乌克兰战争凸显放弃此类武器的危险之前,委员会就已经得出了这一结论,尽管这当然没有帮助。这也让尹锡悦的战略“没有任何可行性”。
在竞选期间,尹锡悦甚至表示,如果有迹象表明朝鲜即将发动袭击,他将对朝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摧毁其武器。长期以来,这一直是韩国防御战略的一部分,但很少有人大声说出来,因为这是激怒朝鲜的必然手段,事实确实如此。上个月,朝鲜在街道上展示其导弹,这是其最近一次试图展示实力的举动。身穿白色军装的金正恩发出强烈警告:任何威胁朝鲜的敌对势力都将“不复存在”。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被解读为对韩国新总统的警告。
朝鲜一直在开发一系列短程导弹,上个月,朝鲜首次暗示,这些导弹可以用来运载战术核武器,这种导弹可以在常规战争中用来对付韩国。现在有迹象表明它即将测试其中一颗核弹。
但是克里斯 · 格林仍然相信朝鲜的主要目标是生存。他解释道:“如果朝鲜使用核武器,在任何情况下,都将意味着朝鲜政权的终结,朝鲜知道这一点。”
相反,格林预测南北之间会进行军备竞赛,双方都在建立自己的武器库并更频繁地对其进行测试。这些行动不应该导致战争,但它们可能导致任何一方的误判。他认为这应该是目前最大的危险。
在首尔的一条小巷里,韩国市民李建日(Lee Geon-il,音译)坐在一个烧烤摊旁,与朋友们碰杯,他们喝下了他们当晚的第一瓶烧酒。他开玩笑说:“味道还甜吗?” 这是韩国的一句谚语,经过艰苦的一天或艰苦的生活之后,烈酒会变得甜美。
“我现在喝的任何东西都是甜的。”李时烈(Lee Si-yeol,音译)回答。一般来说,韩国人不太关注朝鲜,因为他们相信美国才是朝鲜的真正目标。但是,李时烈也也即将开始他的义务兵役,随着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的蔓延,他正在努力摆脱恐惧。
他说: “我知道我很不寻常,但当金正恩发射导弹时,我确实很担心,我确实担心我们正在采取的这种新的强硬政策可能会引发某种冲突。”
李建日也很担心。他表示,他过去并不这样认为,但是乌克兰的战争让他认为同样的事情也可能发生在这里。他将成为一名军官,并承认他无法想象必须带领他的士兵参加一场真正的战争。但他支持新总统。
当文中寅站在那里俯瞰总统办公室时,他反思了他们失败的外交政策。他总结道:“未来是暗淡的,在我的有生之年,我看不到任何突破。我们错过了机会。”
随着朝鲜不可避免地试探韩国新政府的底线,并试图在国际议程中占据一席之地,韩国方面对即将到来的局面感到不安。一位前韩国中将私下承认: ““我正在为不好的事做好准备。”
世界可能在关注其他地方,但朝鲜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