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sy McKay 和 Jared S. Hopkins在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讲述了一对夫妇靠着敏锐的直觉押注一款当时没有经过人类测试，并且可能会有毒性的新冠药物，如今这款药物已经作为一款可以缓解新冠症状的口服药，被美国和英国等批准紧急使用。对夫妇还将这款药物授权给其他公司，确保中低收入国家也能够承担和使用这款药物。

2020年1月，这场疫情暴发的时候，这款可能改变新冠治疗的亮橙色胶囊还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它当时还从未在人类身上进行过测试，实验室的实验表明患者需要巨大的剂量，一些科学家担心它可能会有毒性。

韦恩·霍尔曼（Wayne Holman）有很好的直觉。由埃默里大学的一位科学家发现的这种抗病毒药物，在实验室实验中已经击退了两种冠状病毒。他认为，这种药物可能对新冠病毒也有效。霍尔曼和他的妻子温迪·霍尔曼创建的Ridgeback Biotherapeutics LP公司获得了这款药物的授权。

霍尔曼医生回忆说：“我们认为，即使有风险，也必须要这样做，因为我们意识到真的不能再等了。”

Ridgeback公司与制药巨头默克公司（Merck）合作开发莫纳皮拉韦（molnupiravir），这款药片已被英国和丹麦的监管机构批准用于治疗高风险成年人，它周三也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紧急授权。

莫纳皮拉韦与辉瑞公司的一种抗病毒药物一起，都获得了FDA的紧急授权，莫纳皮拉韦可以填补新冠药箱中的一个巨大漏洞：这是一种被感染者可以在家里服用的药物，能够减轻症状并远离医院。

明年的销量可能高达60亿美元

这款药物从一个大学实验室开始，历时近两年的研究，是一款快速、令人惊讶的最新药物。信使RNA疫苗现在是许多国家的首选，由小型公司莫德纳和BioNTech率先推出，这两家公司在新冠病毒出现之前没有任何获批的产品。

莫纳皮拉韦可能不是人们所希望的那种会改变游戏规则的药物。在一项关键的后期试验的最终分析中，这款药物在降低住院和死亡风险方面只有30%的效果，低于初步研究中看到的50%的效果。相比之下，辉瑞公司的Paxlovid药片的有效性为89%。

默克公司和Ridgeback公司还必须克服安全问题。一些科学家表示，莫纳皮拉韦可能会导致人类DNA的突变。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在一份报告中说，人类发生突变的风险很低，默克公司的研究人员表示，他们没有发现动物因这款药物而发生突变的证据，晚期研究显示，药物安全且有效。

人们对可以在家里轻松服用以防止感染恶化的药物的需求非常高，特别是在Omicron变种蔓延的情况下，许多健康专家说，在新冠药物军备库中，莫纳皮拉韦可能会占据重要地位。

科学家们说，新冠抗病毒药物最终可能会相互结合使用，以防止病毒对单一药物产生抗药性。摩根大通公司的分析师称，莫纳皮拉韦明年的全球销售额可能高达60亿美元，而Paxlovid可能达到180亿美元。

莫纳皮拉韦的定价（富裕国家的一个疗程超过700美元）引起了一些药物使用权倡导者的不满，他们说默克公司和Ridgeback公司将从这款早期研究获得美国政府资助的药丸上获得丰厚的利润。

为了给贫困国家提供负担得起的疗程，默克公司将莫纳皮拉韦授权给非专利药品制造商和一个由联合国支持的公共卫生非营利组织，默克公司表示，根据其分级定价计划，富裕国家将为这款药物支付比中低收入国家更高的费用。

霍尔曼夫妇说，他们把自己的钱压在了未经证实的药物上，并在创纪录的短时间内开发了这款药物，而其他潜在投资者对这款药物的兴趣不大。韦恩说：“这是一个没有人想要开发的化合物。”他拒绝透露他们夫妻为莫纳皮拉韦的开发投入了多少资金。他说，Ridgeback公司从莫纳皮拉韦中获得的利润将用于更多的生物医学研究或生物公司上。

“像风一样”推动项目向前发展

49岁的霍尔曼是一名内科医生，他经营着自己的投资基金Ridgeback Capital，专门投资生物技术公司。46岁的温迪·霍尔曼领导着“Ziff 兄弟投资公司”的医疗保健投资，Ziff是美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设立的家族办公室。

这对夫妇是在一次肿瘤学会议的注册排队中认识的，他们利用个人财富于2016年成立了Ridgeback Biotherapeutics公司，公司位于迈阿密。离开投资岗位的温迪说，她希望有一个新的职业，可以运用她的技能“对健康和人类痛苦产生直接影响”。

他们的目标是：为缺乏治疗的传染病开发药物。

新开发的传染病药物通常很少吸引投资者，因为这些药物的商业市场一般很小，而且前景不大，通常在流行病消退后就会枯竭。

Ridgeback的首席执行官温迪说：“我们决定要找到一种方法，利用资本来处理那些别人不愿意处理的事情。”

为了补充他们已经拥有的一款药物，霍尔曼夫妇当时正在寻找一种新的埃博拉药物，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莫纳皮拉韦。2020年1月，温迪与莫纳皮拉韦的发现者乔治·佩恩特（George Painter）参加了在旧金山举行的同一场医疗会议。佩恩特是埃默里大学药物创新投资公司（Drug Innovation Ventures at Emory LLC，缩写为Drive）的首席执行官，这家公司是亚特兰大埃默里大学的一家非营利性生物技术公司。

抗病毒药物的开发很困难。它们用于阻碍病毒的繁殖周期，但病毒几乎没有自己的蛋白质构件可以作为药物的目标，它们主要是通过使用它们所感染的细胞来进行繁殖，科学家们面临的挑战是如何设计出既能攻击病毒又不伤害人类宿主的药物。

佩恩特医生是一位前制药业高管，也是许多药物的发明者，包括治疗艾滋病毒和乙型肝炎的药物，自2013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后来成为莫纳皮拉韦的药物。在美国国防威胁降低局的资助下，他最初开发了一款疫苗是为了治疗武器化的委内瑞拉马脑炎病毒（这是一种由蚊子传播的病原体），美国和苏联的军事研究人员曾致力于将这种病毒发展成一种生物武器，可以被吸入并在数小时内造成致命的脑部肿胀。

佩恩特医生选择了一种能够有效进入大脑的化合物，并将其改制成一种药丸，称为EIDD-2801，士兵可以携带并在接触到病毒时服用。

抗病毒的目标酶是许多RNA病毒所共有的。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通过更多的政府资助，佩恩特医生和其他科学家发现，在实验室测试中，EIDD-2801对许多病毒，包括埃博拉病毒都有效。它对曾导致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和中东呼吸道综合征等流行的冠状病毒以及流感也有作用。

到2020年1月下旬，霍尔曼夫妇和埃默里大学的科学家们都清楚，这种新冠病毒可能会广泛传播。即使疫苗有效，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准备好。

温迪和一个小型Ridgeback团队匆匆赶往亚特兰大，在那里他们与科学家们在一个小会议室里花了八个小时研究EIDD-2801的数据。

回到迈阿密后，霍尔曼医生翻阅了厚厚的抗病毒研究资料包。这些数据看起来令人鼓舞：在老鼠身上的测试显示，这种药物对其他两种冠状病毒都有效，而且，人们不一定需要实验室动物接受的那样大的剂量。

为了尽快开展工作，温迪在与Drive公司达成交易之前，已经开始寻找能够测试和生产这种实验性药物的公司。如果这种药物被证明是安全有效的，霍尔曼夫妇希望能立即生产一百万个疗程。

2020年3月，Ridgeback公司获得了EIDD-2801的许可授权，并与埃默里的Drive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开发EIDD-2801和其他药物。埃默里和Ridgeback都没有披露相关条款。

EIDD-2801需要一个真正的名字。霍尔曼医生想到了他和孩子们一起看的漫威电影中的超级英雄雷神。雷神使用一把被赋予特殊力量的重锤，它叫mjolnir。

霍尔曼夫妇自己资助了莫纳皮拉韦的测试和生产。温迪在投资时期的一个联系人帮她联系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马上在英国利兹进行了这种药物的首次人体试验。

与此同时，霍尔曼医生致力于设计耗时最短的、可以安全进行的试验。根据他的计划（监管机构已经批准），研究人员将给健康志愿者提供一个单剂量，48小时后检查他们能否耐受剂量，以及是否安全。

如果没有问题，那么研究人员将给更多的志愿者提供多剂量。他们还将在另一组人身上测试最高一级的剂量。大约在Ridgeback公司获得这款药物许可的三周后，他们得到了监管机构的批准，试验就开始了，为了节省时间，第一批志愿者得到的是粉末状的药物。

与默克公司合作生产

当时担任默克公司研发主管的罗杰·珀尔马特说，默克公司当时正在筛选自己的药物，看是否有可能对新冠起作用，但没有任何有希望的发现。

默克公司负责传染病发现的副总裁达里娅·哈祖达曾关注过EIDD-2801作为埃博拉病毒潜在治疗方法的研究。2020年4月，在看到一项新的研究表明这款药物在实验室测试中对新冠病毒也能起到作用之后，她联系了埃默里大学。

她了解到霍尔曼夫妇已经率先获得了药物的许可。默克公司为珀尔马特和霍尔曼医生安排了一次谈话，他们于4月14日通过电话进行了交谈。

考虑到新冠病毒的传播，一百万个疗程显然很快会用完，而且制药商正在争夺生产空间和供应。这对夫妇认为，Ridgeback需要与一家大型制药商合作。默克公司在确认这款药物有效之前，将继续花费数亿美元来升级和扩大制造厂。

霍尔曼夫妇希望有一个合作伙伴，不仅能迅速采取行动测试和生产莫纳皮拉韦，还愿意在知道药物是否有效之前就投资生产剂量。此外，这对夫妇还希望与一家公司合作，将莫纳皮拉韦授权给非专利药物制造商，使贫困国家能够获得并负担得起这种药物。

2020年5月，默克公司和瑞金公司宣布了他们的合作，引发了一场进一步测试药物并在2021年底前制造1000万剂的竞赛。默克公司通过向Ridgeback公司付款和达成利润分成协议，获得了莫纳皮拉韦在世界范围内的授权。

哈祖达医生说，与Ridgeback公司一样，默克公司同时采取步骤测试莫努匹拉韦，哈祖达是一位生物化学家，曾帮助发现了一类艾滋病毒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中的第一个药物。

在默克公司130年的历史中，莫纳皮拉韦的开发将成为所有药物中最快的一个，这家公司长期开发治疗艾滋病毒和其他疾病的抗病毒药物。

珀尔马特医生说，霍尔曼夫妇“像风一样前进，他们想推动我们这样做”。他说，默克公司在保持科学严谨性的同时，会努力快速前进。

安全性测试仍在进行中

默克公司现在探讨的一个问题是莫纳皮拉韦的安全性。

莫纳皮拉韦的作用是在病毒试图复制时将突变引入病毒的RNA，使它产生错误，从而削弱病毒，并最终停止这一过程。几年前，一项被称为艾姆斯试验（Ames test）的标准实验室筛选试验表明，这种化合物可能会在人类DNA和病毒RNA中引发突变。

默克公司至少花了6个月的时间来测试这款药物的安全性，包括进行自己的艾姆斯试验，试验结果也表明有可能发生突变。公司的研究人员还进行了两个精心设计的实验，给大鼠服用高剂量的药物约一个月，看看动物的DNA是否有遗传变化。他们没有发现药物导致突变的证据。

默克公司和Ridgeback公司计划在包括流感在内的其他疾病中测试莫纳皮拉韦，Ridgeback公司还计划自行寻找更多潜在的治疗流行病和被忽视疾病的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