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Madhumita Murgia在《金融时报》上发表评论文章称,最近“元宇宙”这一概念大火的背后,可能是科技对艺术的又一次亦步亦趋的效仿。
当我最近读完姜峯楠(Ted Chiang)2019年的科幻小说集《呼吸》(Exhalation)时,他的未来主义短篇小说中最让人留恋的是给读者带来的时代感。如今,有关人工智能保姆和算法侵入现实生活的新闻报道已经屡见不鲜,姜峯楠笔下创造的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与当前的现实之间存在着一种离奇的关联。
当我读到一位同事对“metaverse”(即“元宇宙”)的描述时,这才算击中了“科幻”的要害。“metaverse”是硅谷大型科技公司如脸书和微软提出的一个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数字空间,在那里我们可以通过数字替身(avatar)完成日常生活事务。
我的同事写道,如果这些公司建立了自己的元宇宙平台,由各自的头盔充当网关,其结局可能是“一个个孤立世界的集合,数字原住民们将被迫选择一处栖身的虚拟平台”。而这正是姜峯楠的科幻小说《软件物体的生命周期》(The Lifecycle of Software Objects)的背景。
最近几周,随着脸书将自己改名为Meta,誓言要成为首个三维虚拟世界的开拓者,metaverse这个词也进入了公众的视野。这让我想到现实世界的科技创新是如何受到科幻小说的影响的。
metaverse一词起源于美国作家尼尔·斯蒂芬森在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Snow Crash),指的是人类和数字“守护神”共同居住的虚拟空间。尽管斯蒂芬森说他只是“胡编乱造”,但谷歌地球的设计师和贝佐斯等技术大牛都承认受到了这本书的启发。
类似的故事不仅仅发生在metaverse上。剑桥大学Leverhulme未来智能研究中心的人工智能叙事项目研究表明,西方叙事中的一个子集对整个英语世界的人工智能反乌托邦视角产生了巨大影响。
人工智能叙事项目背后的研究人员坎塔·迪哈尔(Kanta Dihal)说:“我们从好莱坞获得了具象化的人工智能,也是人形机器人这一想法的来源。我们在英国做了一项调查。当提到人工智能时,人们会第一时间想到《终结者》。”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由于日本漫画中机器人的独特文化历史,日本人对人工智能的态度明显没有那么悲观。日本最著名的两部动画片《阿童木》和《哆啦A梦》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深深影响了人们对人工智能的积极联想。
阿童木是一个拥有超能力和儿童外表、与人类和谐共存的机器人,而哆啦A梦则讲述了一只可爱的蓝色机器猫,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帮助一个小男孩的故事。迪哈尔告诉我:“与《终结者》相比,这是对人工智能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这种不同的叙述历史的存在,完全改变了人们对科技的思考方式。”
同时,在中国,科幻作家被视为能够预见尖端科技的先知。近年来人气大增的新作家陈楸帆,其短篇小说《丽江的鱼儿们》在国内外都大受欢迎。
曾在搜索巨头百度和谷歌的营销团队工作过的陈楸帆说,中国政府已经开始推广科幻小说,作为在年轻人中普及科学和技术的工具,这个想法借鉴于前苏联。
陈楸帆说:“近年来,中国正在经历转型;我们曾经是一个拥有大量低成本劳动力、传统制造业的国家,但(现在)政府正试图在芯片和人工智能、材料科学和量子计算方面迎头赶上。”科幻小说已经成为“教育年轻一代并点燃他们对这些领域的热情”的一种方式。
陈楸帆与腾讯和阿里巴巴等科技巨头以及中国航天局都有过合作,科学家、工程师和作家之间的对话在两个领域都会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所有通过模仿艺术来构建现实生活的技术牛人们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科幻的意义就像所有的小说一样,不是为了预测未来,而是告诉我们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作为人类本身的真正意义所在。而如今的创新者们尚未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