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pril Wang
“政府告诉我的父亲,他的工作不值得更高的薪水。他们还要削减更多工人甚至教师的岗位”,张柏力回忆道。
1996年,加拿大安大略省公共服务雇员开始了他们历史上第一次合法罢工,张柏力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当时的安省保守党政府决心解雇约1.3万个公共服务岗位以平衡安省的收支。
对于刚刚十岁的张柏力来说,看着自己的父亲走上罢工前线,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这个系统对普通工人是多么的不公平。”
而这次经历也成为他的“政治启蒙课”,张柏力(Brian Chang)今年也将第三次以新民主党候选人的身份参选多伦多中选区(Toronto Centre)的国会议员。
追逐老一代华裔议员的脚步,身体力行鼓励年轻人参选
2014年,前新民主党党魁杰克·林顿(Jack Layton)的遗孀邹至蕙在多伦多竞选市长。而这次竞选点燃了张柏力内心想要参选的星星之火。
张柏力说:“我非常积极地参与了那场竞选,因为邹至蕙真正代表了我在加拿大政治中没有见过的事物。她是一个进步派,一个为社会正义奋斗的人,真正帮助提高普通人生活水平的人。而那时加拿大并没有很多这样的华裔代表。”
当时20多岁的张柏力意识到,年轻人总是期待长辈领导自己,总是喜欢等待未来出现伟大的人,他们会愿意站出来,“但后来我意识到,除非我们自己愿意站出来,成为那个未来,否则政坛中白人富有男性比例过高的局面无法打破。”
张柏力表示,他的竞选目标就是真正打破这些障碍,为所有加拿大人和未来的加拿大人创造一个更加包容、更加公平的政治空间,无论他们是否在加拿大出生,无论他们在加拿大生活了多久。
环境专业出身,解决气候问题需要政治行动力
一直希望参与公共服务的张柏力在高中时就对解决环境问题产生浓厚兴趣。他不仅获得了多伦多大学环境政策与实践的本科学位和约克大学的环境研究硕士学位,并且积极参与了绿色和平组织对安省核电翻新的抗议,并在加拿大环境法协会的董事会任职。
他说:“在我完成硕士学业后,我意识到问题不是缺乏科学,而是缺乏行动力,是缺乏解决问题的政治意愿。”张柏力发现,政治家们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保守派甚至不承认气候变化是一个现实,尽管今年整个北美西部出现大规模山火,而东部飓风艾达造成的洪水摧毁了无数人的家园。
对于保守党在大选政纲中提出的“低碳储蓄账户”计划,即把每人购买碳氢化合物燃料(如汽油)的征税返还到这个账户,并允许民众可以使用这个账户里的钱购买绿色商品,例如电动汽车等,张柏力表示,这对解决气候问题没有用,因为这个计划根本没有改变加拿大对化石燃料的严重依赖。
而张柏力所在的多伦多中选区也深受气候变化的影响。多伦多中选区的东边是唐河(Don River),南边就是多伦多群岛。如今,多伦多群岛每年春天都会定期被淹没,唐河不断溢出河岸,特别是在暴雨期间。这个选区面积虽小,但有超过10万人生活在这里。他说,自己选区的例子说明当下应对气候的现实做法还远远不够。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由党更危险,他们一直说好话,然后做完全相反的事情”,张柏力说民众很少真正关注政府气候计划中的细节,事实上加拿大是整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温室气体排放增加的七国集团国家。
再好的政策,落地时的细节会决定成败
除了气候问题以外,张柏力对目前政府在儿童保育、住房等问题上的做法也表示怀疑。
他表示,新民主党已经主张全国性儿童保育计划有几十年了。而今年大选中被热烈讨论的儿童保育计划也不是新问题,已经在2011年、2015年和2019年大选中反复出现,“一次又一次,自由党总是拖着这个问题。然后就在召集选举之前,他们宣布了托儿计划。”
在张柏力看来,自由党儿童保育政策的问题在于,这些协议仍处于起步阶段,“魔鬼就在细节中,我们必须看到计划实施的细节,我们必须看到这些协议在当地的实际应用情况。而新民主党儿童保育计划的独一无二之处在于,我们不会让以营利为目的的日托中心获得补贴,因为如果我们把钱给了营利性公司,他们就会想从公共资金中获利,这是不应该的。”
而在住房问题上,张柏力认为,政府应该投资一些人们负担得起的出租房。他说,在多伦多中选区杰拉德街附近有一栋出租房建筑,因为是租房,所以建房时建筑商拿到了联邦资助。但那栋楼里的一套顶楼住宅一个月的租金可以高达1万加元。
“这根本不是任何人都能负担得起的。如果有人能负担每月1万加元,那么这栋楼的建筑商就不应该得到联邦资金的补贴,这些住户也不需要补贴,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张柏力说。
而另一方面,多伦多需要更多的庇护所。张柏力说,疫情对多伦多无家可归的人是个巨大的打击,政府应该帮助有成瘾和精神健康问题的人稳定下来。他表示,新民主党曾经建立了很多合作住房,“这是一个伟大的非营利性住房模式,对过渡性住房进行投资,我们把‘让人们有房可住’而不是获得房屋所有权放在第一位。”
作为新民主党人,张柏力说,他们还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与各省合作,确保财产记录公开,“有的公司购买了整片整片的土地,除非我们有良好的公共土地记录和财产记录,否则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无法与那些各处购地、拥有数十亿财产的巨头公司抗衡。因此,我们必须确保政府进行干预,为所有人提供平等的竞争环境,而不是只让企业受益。”
“我希望大家看到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自己”
张柏力在介绍自己时,总是用“酷儿(Queer)”、“少数族裔(Racialized)”、“面部差异(Facially Different)”等词语来形容自己。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华裔和有残疾者,他为自己站出来为少数群体的权利斗争而自豪。
他表示,多伦多中选区有整个加拿大最大的LGBTQ+社区。从历史上看,这里是同性恋者反对警察暴力、为艾滋病患者争取医疗保健、为同性婚姻争取基本人权的地方。而作为左耳失聪的残疾人,他希望其他残疾人能在自己身上得到鼓励。
他说:“也许我能对他们所面临的现实感同身受。我想告诉他们,如果有一个更加努力争取同性恋权利的人,如果有一个为加拿大残疾人基本收入而奋斗的人,那么,那个人可能就是我。我希望大家看到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自己,而能代表他们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