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Alan Z
今年大选中，人们惊讶地发现，奥图尔所领导的加拿大保守党似乎开始“越来越左”，不仅支持保留枪支管控，同时也在气候变化问题上越来越让步。与之相伴的，是保守党在前期民调中支持率出人意料地反超自由党一马当先，被不少人给予了厚望。
但最后，奥图尔功亏一篑，选民还是选出了一个自由党少数政府，只在加拿大的大西洋省份略有进展。相比上届议会，保守党痛失两席，如无意外将以119席的成绩交卷。
在加拿大政坛，除了自由党之外，最大的反对派就是这个前身能追溯到百余年前，由加拿大“国父”麦克唐纳亲自创办的保守党。该党也曾经出过多位著名政治家，包括迪芬贝克，马尔罗尼，第一位女总理坎贝尔，以及我们熟悉的前总理哈珀。
作为右翼政党，保守党秉持小政府，低税收，打击犯罪和对外强硬的特点。但相比邻居美国的共和党，保守党还是要显得温和不少，并在加拿大多次问鼎执政党宝座。然而，保守党的历史也充斥着跌宕起伏，在最没落的时期，保守党竟然在国会上只有两个席位，从昔日的第一大党沦为“野鸡政党”。
随着保守党再度被击败，奥图尔是否会辞去保守党领袖的职位？而在这次大选之后，保守党是会继续向左，还是干脆回到与特朗普主义很相似的社会保守运动中去？
保守党的诞生：由国父创建的“元老级政党”
1854年，生于苏格兰，长于金士顿的议员约翰·麦克唐纳与他的好友，加拿大“蓝党”领导人乔治-艾迪安·卡地亚共同创建了“自由保守党”，这就是今天加拿大保守党的前身。有趣的是，蓝党当时的竞争对手，属于自由派的“红党”在后期也演化成了如今的自由党。当年的蓝党与红党，恰恰奠定了今天保守党与自由党的主色调。
不过，当年的保守党所持有的立场，与今天的保守党还是有所差别。那时的保守党秉持“偏向帝国”理念，即大力推崇加强与大英帝国的关系，并向英国以外的进口商品提升关税。相反，自由党方面则是支持“大陆主义”，要求加强与美国的联系，并继续从英国方面独立出来。
1867年，《英属北美法令》颁布，加拿大正式获得了自治权，拥有了自己的议会和司法体系。第一次选举过后，麦克唐纳成为了加拿大第一任总理。
麦克唐纳在加拿大的地位可谓是人尽皆知，不仅是因为他当了整整19年的总理，更是因为他几乎奠定了现代加拿大的一切基础。在麦克唐纳的执政下，加拿大修建了跨越整个大陆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并开始疯狂扩张领土，基本达到了今天的领土范围。政治家休·西格尔曾称：“如果没有麦克唐纳，加拿大如今可能只是个西到曼尼托巴，东到安大略的无名小国罢了。”
麦克唐纳也曾有过不少丑闻，例如曾在修建太平洋铁路时受贿，在1885年通过了向华人新移民收取“人头税”以变相排华的法案，以及开办了“原住民寄宿学校”导致无数原住民儿童惨遭虐待甚至丧命。2020年8月，在加拿大各地掀起的反对种族歧视、反对警察暴力抗议活动中，位于蒙特利尔的麦克唐纳雕像被拉倒及毁坏。
不过在大部分加拿大人眼中，麦克唐纳仍然是加拿大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总理。在《麦克莱恩》杂志2016年发起的调查中，麦克唐纳在历史上所有总理中排名第一。
在麦克唐纳去世后，保守党的主要方针仍然是维护与英国的紧密联系，而自由党反而成为了呼吁“加拿大民族主义”的一方。保守党后来还出现了带领加拿大打赢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总理罗伯特·博登。1930年，保守党总理贝内特上台，结果却恰逢大萧条时期。贝内特试图以“帝国优先”的手段，增加与英国的贸易来缓解情况，最后却完全失败，这也导致了民众普遍对保守党丧失了信心。
贝内特走后，前首相亚瑟·梅根试图挽回保守党的声誉。然而，梅根在加拿大推崇征兵制也引起社会不满，最后还是无力回天。不得已下，保守党选择了曼尼托巴自由进步党党魁约翰·布拉肯来接手保守党。布拉肯虽然同意，但要求必须将党名更为“进步保守党”。后来，这一名称被一直用到了2003年。
冷战背景下的跌宕起伏：被“罢免”的迪芬贝克
不过，虽然布拉肯带领进步保守党在1945年赢得了29个席位，但仍然远远落后于自由党，这样的结果令党内并不满意。再加上进步保守党只在草原三省赢得了5个席位，也令党内对出身于草原省的布拉肯的能力产生了质疑。最后，布拉肯也不得不在一片批评声中宣布辞职。
二战结束后，进步保守党继续在迷茫中探索了十余年。直到1957年，富有个人魅力的约翰·迪芬贝克才终于领导着进步保守党成功拿下大选，再度问鼎执政党的位置。在一年后的1958年大选中，迪芬贝克政府还获得了265个议会席位中的208席，组成了强势的多数政府执政。
但是，迪芬贝克政府也并没有维持太久。在货币政策上，迪芬贝克与加拿大央行行长科因爆发了激烈冲突，科因开始公开批评政府，使得进步保守党的声望下降，被称为“科因事件”。而迪芬贝克的货币政策也被证明失败，央行后期不得不将加元贬值到了92又2/1美分，此前的1加元一般能等值95美分至1美元。在内政上，迪芬贝克不愿意对魁北克做出过多的让步，也导致他失去了不少魁北克民众的支持。
在外交方面，迪芬贝克虽然更为倾向英联邦，但他由于和艾森豪威尔有着不少共同兴趣爱好（两人尤其喜欢钓鱼），使得两人的私交一直很不错，美加关系一开始也处于正常状态。但到了肯尼迪时期，美加关系开始大幅恶化。随着冷战局势越来越尖锐，迪芬贝克政府却仍然不同意北美防空司令部将核武器部署在加拿大土地上，因此与肯尼迪政府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分歧。
同时，两人的私交也极为恶劣。肯尼迪反感迪芬贝克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地讲一遍他自己“和丘吉尔见面的故事”。肯尼迪后来称迪芬贝克是“一个无聊的王八蛋”，第一夫人杰奎琳也不得不承认，听迪芬贝克讲故事是个“痛苦的回忆”。而迪芬贝克这边也很讨厌肯尼迪对自己的忽视。在一次晚宴上，肯尼迪故意忽略了迪芬贝克，全场几乎都在和自由党的莱斯特·皮尔逊交流。
在1963年1月，两人的冲突达到了顶峰。当时，美国国务院罕见地公开批评了迪芬贝克，声称他在议院的讲话中针对核武器有着错误陈述。而这也导致了加拿大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召回了自己驻华盛顿的大使，美加关系跌入谷底。
内政与外交上的种种失败，甚至令政府内部出现了“叛变”。当时，迪芬贝克的内阁中至少有六名部长要求他下台，在一次内阁会议上，迪芬贝克要求支持他的部长站起来，最后竟然只有一半人愿意起立。再加上北约最高指挥官诺斯塔德声称“如果迪芬贝克政府继续不接受核武器，那么北约将不会保护加拿大”，引发大批民众恐慌，使得迪芬贝克越来越不受欢迎，并最后导致了他的辞职。
迪芬贝克走后，进步保守党仍然处于严重的内乱之中。与此同时，自由党涌现出了一批精明能干，后来也改变了加拿大历史的领导人们，例如莱斯特·皮尔逊和皮埃尔·特鲁多，使得进步保守党毫无还手之力。虽然来自阿尔伯塔的乔·克拉克在1979年曾带领该党短暂赢得了执政党地位，但这一短命政府在同年的12月就宣告倒台，进步保守党也在1980年的选举中败给自由党，最后由来自魁北克的马尔罗尼接任了党魁的位置。
精明的马尔罗尼在看到魁北克轰轰烈烈的独立运动后，意识到了争取魁北克人支持的重要性，因此开始在大选中着重强调民族和解。精通法语的马尔罗尼承诺，若是上台的话将会进行修宪，以此满足魁北克人更多的自治需求，并因此吸取了大量魁北克民众的支持。
再加上全国的保守派人士的支持，马尔罗尼的支持率瞬间爆表。在这些光环加持下，进步保守党几乎达到了无敌的状态。1984年选举中，进步保守党赢得了空前的胜利，赢得了下议院282个席位中的211席，也成为了加拿大历史上拥有席位数量最多的党派。
羞辱克雷蒂安反而引起众怒，保守党遭遇最惨重的失败
然而，在马尔罗尼治下，进步保守党开始再度危机。首先，马尔罗尼在任期间与美国方面达成了自由贸易协议，因此受到了一些民众们的反对。而在1987年更为追求民粹主义的加拿大改革党出现后，保守派选票被进一步分割。与此同时，由于魁北克民族主义的兴起，魁北克的保守派也去转投新成立的魁人集团，导致进步保守党的民望大跌。
更可怕的是，1991年马尔罗尼政府要求征收货劳税，再加上80年代与90年代时加拿大出现了经济低迷，使得进步保守党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马尔罗尼的支持率跌到了12%。不得已之下，马尔罗尼决定在1993年辞任了总理与党魁职位。此后，女性政治家金·坎贝尔在同年6月接任党魁职位，同时也成为了加拿大的首任女总理。
坎贝尔的出现，令摇摇欲坠的进步保守党有了一点回春的趋势。她随后进行了一系列全国巡回的竞选活动，赢得了大量民众的喜爱。1993年加拿大的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坎贝尔的支持率高达51%，是加拿大30年来最受欢迎的总理。在此情况下，进步保守党也乐观地认为他们能够继续掌权。就算输了大选，他们也仍然能够以一个强大的姿态来压制自由党的少数政府。
但谁都没想到，这此选举反而铸就了保守党有史以来最为惨痛的失败。当时，为了进一步打压自由党，越来越大胆的进步保守党制作了一系列的竞选广告，以此来嘲讽自由党党魁让·克雷蒂安。但这直接导致了进步保守党的彻底“翻车”。
在广告中，进步保守党将镜头长时间聚焦在了克雷蒂安因患贝尔氏麻痹症而瘫痪的左脸，以对其进行容貌羞辱。与此同时，他们还在配音中说道：“如果这人当了总理，那我会非常尴尬”。
讽刺的是，当时进步保守党的竞选主任，也就是负责投放这一竞选广告的“罪魁祸首”，正是如今的多伦多市长庄德利。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因此对克雷蒂安进行公开致歉。而如今许多多伦多民众在被问及为何不投票给庄德利时，也会表示是因为那次广告事件令他们对庄德利“感到恶心”。
克雷蒂安是一名草根政治家。他出身贫苦，由于家族有先天性疾病遗传，其18个兄弟姐妹中有10个都因病夭折。羞辱他因疾病造成的面瘫，无疑唤起了克雷蒂安最痛苦的回忆。
因此，进步保守党发动如此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不仅没有令人们嘲笑克雷蒂安，反而使他得到了加拿大民众的普遍同情。
而克雷蒂安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发表了一番励志演说：“没错，我的确只能用一边嘴来说话。因为我不是保守党，我不会两边嘴都说话（讽刺保守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名权威人士后来称，进步保守党“给了克雷蒂安机会，让他发表这段他在心底憋了一辈子的话。”
竞选广告的推出，完全消磨掉了民众对进步保守党的所有好感。尽管广告播出不到两天，进步保守党就意识到事态不对，紧急下架了这套广告，但民众们的怒火已经是势不可挡，几乎所有支持者们都抛弃了进步保守党。在1993年的大选中，进步保守党遭遇史无前例的惨败，竟然只赢得了2个席位，甚至在国会上直接失去了官方政党的地位。而在大选之前，进步保守党拥有的可是整整154个席位。
昔日由“国父”麦克唐纳所创的元老级政党，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无疑是进步保守党最难以接受的羞耻。不得已之下，坎贝尔只好灰溜溜地宣布了辞职。总共算下来，她担任总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132天。
在临走前，她苦笑着感叹了一声：“老天，幸亏我还没卖掉自己的汽车。”
坎贝尔辞职后，法裔政治家庄社理曾短暂接手党魁职位，并在1997年大选令进步保守党赢得了20个席位。在他辞职后，乔·克拉克也曾回归并带领过一段时间该党。不过，在由改革党改组的“加拿大联盟”不断赢得大量席位后，进步保守党也逐渐意识到了合并的必要，以免加拿大保守派的投票再继续被分流下去。在2003年，加拿大联盟领导人斯蒂芬·哈珀同意与进步保守党合并，形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保守党。
合并与重生：哈珀时期与2019年大选
在两党合并后，一个全新的保守党诞生了。当时的进步保守党党魁彼得·麦凯宣布将不会争夺保守党领导权，因此在党领导人的选举中，来自原加拿大联盟的哈珀成为了保守党的第一任正式领导人。
出生于多伦多的哈珀在很早就接触了政治，他年轻时曾加入过“青年自由党”，在老特鲁多的能源政策损害了阿尔伯塔的工业后，他选择跳槽到了进步保守党。但是后来他又不满马尔罗尼政府的政策，最后又随着很多党员一起进入了改革党。在1993年进步保守党惨败后，哈珀第一次成为了改革党议员，并在之后与进步保守党合并后当上了保守党的领头人。
2005年11月，三个反对党共同发表了一项不信任动议，指控总理保罗·马丁的自由党政府涉嫌腐败，总督随后宣布解散议会并开始下届大选，为哈珀带来了机会。自由党此前就已经遭到了“赞助丑闻”的削弱，马丁更是被自由党内部的分裂搞得焦头烂额。最后，民众选择了哈珀来成为下一任总理，并于2006年2月正式宣誓就职。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人们对哈珀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苟言笑”。与其他政客不同，平时一直板着个脸的哈珀并不擅长走亲民路线，也很少会像其他领导人一样与人们勾肩搭背或是亲吻小婴儿。有趣的是，哈珀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在2014年的一次演讲中，哈珀还承认道：“我甚至没办法让自己的朋友喜欢我。”
执政后，哈珀的强硬风格不论是在内政还是外交上，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在竞选时，哈珀一直在强调“打击犯罪”，而其最知名的举动便是在“金牛城超市”事件后力挺华人老板的事迹。2009年，多伦多华人超市“金牛城”老板陈旺为了抓小偷，而将其绑住并关在小巴内，但陈旺却反而被指控殴打和非法禁锢。陈旺案引发了哈珀的注意，他因此介绍了《公民逮捕及自卫法案》，为陈旺的行为辩护，还亲自去了金牛城超市探望陈旺。
在国内，哈珀对环保问题熟视无睹。他放弃了《京都协定书》的目标，称加拿大若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则经济将会陷入瘫痪。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哈珀在原住民部落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力挺建设输油管的项目。而在任期内，他也降低了政府透明度。隶属政府的科学家若是未经许可，则不能向媒体公开他们的发现。一些政府图书馆后来遭到关闭，且不少科学研究和数据收集都遭到了缩减。
在外交方面，哈珀也几乎放弃了此前加拿大秉承的一切外交策略，包括鼓励维和，解决冲突和实行多边主义等，而是实施鹰派外交政策。克里米亚事件爆发后，哈珀力挺将俄罗斯从八国集团赶走。他还毫不遮掩地在2007年以色列与黎巴嫩冲突期间，坚持支持以色列。同时，他对联合国也极为冷淡，拒绝出席联合国大会的开幕式。
而哈珀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其对维护加拿大的民族认同感十分上心。在担任总理后于议会上的讲话中，哈珀破天荒地向伊丽莎白二世表达了“对女王终身奉献的责任和自我牺牲表示致敬”，以及多次提及加拿大加入了“皇冠下的黄金圈”等等，这在前任领导人中都是十分罕见的。《多伦多星报》记者格雷厄姆·弗雷泽表示，哈珀的这番讲话是“自迪芬贝克以来最具君主主义色彩的演讲”。
一直以来，皇室都被认为是维护加拿大民族认同感的一大关键。而在任期之内，哈珀还频繁访问了加拿大北极地区，以确保北极的海陆空主权，尽管加拿大北方主权并未受到太多实际性威胁。与此同时，他还高调地纪念了1812战争的100周年纪念日。这场战争不仅使美国白宫被英军烧毁，也构建了加拿大民族认同的基础。政治家们普遍认为，哈珀很明显是在通过这样的行为“加强加拿大人的认同感”。
如此一名强硬的领导人，却能主宰加拿大政坛三届政府，这其中的道理也不难理解。在“后911”时期，全球的恐怖主义盛行，正如受到惊吓的美国人一样，加拿大人也更倾向一个“安全”的加拿大。哈珀尽管强硬，却在不少人的眼中也是个有经验和务实的领导人。前多伦多市议员张金仪在2015年曾如此评价哈珀：“他不是十全十美，但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他最有能力确保我们的安全和繁荣发展”。
不过，在遇到了爱走亲民路线的贾斯廷·特鲁多之后，哈珀也实在是无力回天了。2013年，自由党推出了特鲁多作为他们的党魁。作为传奇总理老特鲁多的儿子，小特鲁多从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不凡。相比于思想保守且行为古板的哈珀，年轻的特鲁多长相迷人，喜欢与选民接触，还喜欢滑雪，拍电影，打拳击等运动。再加上其宣布将会大量发展投资和改善基础设施的承诺，很快就拉拢了一票粉丝。
由于出生在蒙特利尔，特鲁多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也受到了魁北克民众的广泛支持。大选结束后，保守党失去了安省南部的支持（多伦多市内没有任何保守党议员当选），而大西洋省份也决定不再支持保守党。与此同时，自由党在魁北克狂揽40个席位，是自老特鲁多以来自由党第一次在魁北克赢得如此多的席位。面对失败，哈珀显得十分冷静，并在当晚选择了辞职。
2017年，安德鲁·希尔当选为下一任党魁。希尔在选举前被寄予厚望，被称作是“哈珀2.0”或是“微笑版哈珀”。希尔的政策也与哈珀很相似，例如提出要“严厉打击犯罪”以及取消碳税等等。加上SNC-兰万灵事件爆发，特鲁多被指控干预司法，导致其声望再度下跌。在一系列背景下，保守党对于2019年大选信心满满，许多民调也显示保守党很可能会赢得最多席位。
但是随后希尔也暴出一系列丑闻，比如被发现有美国国籍，没有牌照的情况下就开始自称成功的保险经纪人，这些在华人眼中是小事的问题，却被很多人看成是诚信问题。另外，希尔法语说得吭吭巴巴，在魁北克省大为失分，在性少数群体权益等问题上，又含糊其辞，结果被自由党反复追问，不想失去党内极右派的社会保守运动选票的希尔没有拿出应对的办法。
2019年大选，希尔最终功亏一篑，虽然带领保守党赢得了121个席位，并且拥有34.4%的民众选票，说起来成绩其实并不差。然而，由于保守党在席位上落后自由党36席，最后还是没有成为执政党。这也是加拿大自1979年来，第一次出现执政党没有赢得普选票的现象（即赢得席次最多的政党并未得到全国过半数的选票）。
在这次选举中，保守党虽然表现尚可，但还是在许多地方没有做到最好，其主要票源仍然是阿尔伯塔和萨斯喀彻温省。在多伦多市区内，保守党也没有争取到任何好处，一个席位都没有赢得。在2019年12月，希尔也宣布辞职，他的位置在2020年9月被艾林·奥图尔所接替。
想当“救世主”的奥图尔：大选再次失败，保守党何去何从？
今天的保守党领袖奥图尔生于蒙特利尔，曾就读过加拿大皇家军事学院并在之后担任空军，进行过多次搜救任务。2012年，退役后成为律师的奥图尔当选为安省杜林选区议员，后来还担任过哈珀的退伍军人事务部长，直到最后在希尔辞职后，他接任了党魁的位置。
奥图尔在保守党中属于温和派，同时经常发表谴责极右翼的言论。不过，奥图尔的外交政策则被认为“与哈珀很类似”。他支持“加拿大优先”战略，要求加拿大在国际上应该对人权问题更多地发声。他公开支持以色列，支持北约的活动，并对削减对外援助预算表示反对。
对于此前闹得轰轰烈烈的原住民问题，奥图尔反对推倒麦克唐纳的雕像，建议在雕像上添加牌匾来说明历史，而不是摧毁雕像。他也曾在2020年11月为支持创办原住民寄宿学校的艾格顿·瑞尔森辩护，声称原住民寄宿学校“只是为了提供教育”。不过在受到广泛批评后，奥图尔最后决定撤回了评论。
对于国内政策，奥图尔反对自由党的全国儿童保育计划。他声称将会减少和简化税收，认为复杂的税收制度只是在造福富人。对于环境问题，奥图尔称将会取消自由党的碳税政策，转而实行一种个人低碳储蓄账户的方法，将缴纳的碳税返还给民众来购买电动车等环保产品。而对于工业方面，他并未像哈珀那样忽略气候变化，而是称将会继续提高工业税，以及支持零排放立法。
在堕胎和同性婚姻问题上，奥图尔都表示支持。今年大选造势期间，奥图尔还表示将会继续特鲁多政府管制枪支的法案。同时，与保守党传统的“谈麻色变”不同，奥图尔也称将不会阻止大麻继续合法化，而是将会花心思打击贩毒运动，并承诺不会进一步合法化毒品。
由此看来，奥图尔治下的保守党虽然在某些方面与哈珀类似，但总体而言要明显更为偏左。这样的转变并不令人吃惊，因为早在今年3月时，奥图尔就曾呼吁保守党做出更多的改变。他在党内大会上呼吁道：“自由党最害怕的就是一个有勇气成长，有勇气改变的保守党，而这也是许多加拿大人所期待的保守党。”
当然，随着社会在不断进步，保守党也不可能继续守护着此前的价值观不放，而是顺应时代潮流做出相应的改变。保守党若是继续像上次选举一样拘泥于农村地区而忽略城市，则只有可能无限地继续当个“万年反对党”。
但是如果想继续向左，奥图尔也要冒失去社会保守运动选票的风险，所以在这种境地下，奥图尔不断出现反复和改口的情况，比如在纲领中写了如果上台就撤销特鲁多政府禁止攻击性武器的禁令，但是发现民众很支持严厉控枪，奥图尔就立刻改口；此前他还支持反堕胎的医生拒绝病人后甚至不用转诊，没隔多久，又发现势头不对，就改口说支持转诊。
要指出的是，即使奥图尔一再宣称反对种族歧视，但在本次选举中，保守党是几大党中几乎闭口不谈种族问题的唯一一个党派，很明显这也是受制于社会保守运动的一种骑墙派作法。
也许正如奥图尔所说：“我们在五年半的时间里，已经换了四个领导人，输掉了两场选举。我们必须提出新想法……光是指望特鲁多犯错，我们是永远得不到加拿大人的支持的！”在自由党仍然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奥图尔别无选择，只能靠拉拢中间派和“左右横跳”战略，试图为保守党争取哪怕更多一点的支持。
不过，精打细算的奥图尔最终还是失算了。在大选开始后，保守党在民调上一度出现了领先的趋势，但没能取得决定性优势，最终遭到了自由党的反超。这个“有所改变”的保守党，想在奥图尔的带领下实现绝地反击，却再度折戟沉沙，甚至比起上次选举还少了两个席位。这似乎也证明了奥图尔试图拉拢中间派的策略并未起作用，反而将一些曾经的铁杆支持者分化到了人民党去。
同时，比奥图尔能否保住党首位置更重要的问题是，在加拿大政坛仍然举足轻重的保守党，将采取什么的路线去冲击执政地位呢？继续向左，还是急转向右？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资料：
https://www.cbc.ca/news/politics/canada-election-2015-harper-political-obit-1.3273677
https://www.macleans.ca/politics/ottawa/the-takedown-of-andrew-scheer/
https://www.macleans.ca/politics/ottawa/ranking-canadas-best-and-worst-prime-ministers/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1/9/5/canada-conservative-leader-says-he-will-keep-firearms-b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