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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全球投资组合排除中国,等于认为地球还是平的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杰夫·索默(Jeff Sommer)在7月23日发表评论,他认为尽管中国现在的金融市场存在很多问题,中国的庞大市场仍然使人无法忽视。而由于中国的发展前景仍然颇乐观,因此他认为投资者们仍然可以继续谨慎地投资于中国。

美国人有充分的理由对在中国投资保持警惕。我们很容易被头条新闻所吸引,而不再深入了解。

你可以随便选:问题有一大把。

或许可以从中美之间的紧张局势开始,自从拜登取代特朗普入主白宫以来,这种紧张局势也没有真正缓解。然后再将目光转向大洋两岸的监管问题,这些问题已经彻底压制了在美国进行交易的中国公司证券的价值。而且也不要低估两国之间的物理、社会、文化和经济距离。

Photo by: King of Hearts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很容易让人反感。然而,尽管有一些注意事项,我认为将你的部分资金投入中国股票和债券的好处,还是比远离它的理由更有说服力。

中国股票可能是你退休储备金中的一部分。

许多美国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间接持有中国证券,因为全球股票和债券基金都包含这些证券。在认真检查之前,我对自己的退休账户有没有中国证券也并不确定,这些账户中主要包含先锋指数基金。是的,零星的中国股票和债券也藏在里面。其他大型基金供应商,如富达、贝莱德、道富和罗氏(T. Rowe Price),也在其全球基金中包括中国证券。

如果你得知你广泛的多元化的投资组合中存在着中国证券,至少从纯粹的财务角度来说,不需要惊慌。如果你在中国还没有投任何资金,小量地通过共同基金和交易所交易基金开始投资可能是有意义的,尽管目前有些麻烦。虽然有些迟疑,但我认为持有中国金融市场的一部分仍是件好事。

根本原因很简单:中国市场很重要,而且它们正变得更加重要。

2021年的投资组合,如没有中国就不是全球的。

至少从20世纪中叶开始,金融学的教义就建议投资者持有多样化的股票和债券组合,能够反映整个金融世界,且进行适当的资产配置。而在21世纪,中国是全球金融市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这个阶段,将中国证券排除在全球投资组合之外,这种想法大致相当于坚持认为地球是平的。

尽管如此,与欧洲、日本和美国等地相比,中国的市场和公司确实更不透明,更受政治控制。中国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从金融角度来说,这是个不寻常的情况。在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同时,它仍由共产党统治着。

正如锐联财智(Rayliant Global Advisors)在中国的创始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金融学兼职教授许仲翔(Jason Hsu)从上海打来的视频聊天中告诉我:“在中国,资本主义的无形之手戴着红手套,监管可能非常严厉。然而,它仍然是一个重要的投资场所。”

部分由于这些问题,全球主要的指数公司还没有让中国10万亿美元的股票市场和16万亿美元的债券市场,在自己的投资组合中充分发挥作用。中国股票在全球股票指数(如MSCI国家指数或富時全球全市场指數)中占比略高于4%,中国债券在一些全球债券指数中占比超过7%。

我的投资组合,有大约60%的股票和40%的债券,包含了大致反映这些指数的多样化基金。我对此很满意。由于中国证券的比例如此之小,即使它们陷入严重的混乱,也不会造成过大的伤害。从长远来看,在中国的持股肯定会有帮助。

Photo by Patrick Weissenberger on Unsplash 

MSCI已经将其主要股票指数中的中国部分,设定为仅占其权重的五分之一,基于目前的估值,也将逐步增加。在我看来,这种谨慎的做法是明智的。

我对风险的胃口不大。除非你喜欢冒险,否则应该避免购买个别中国股票和债券。

正如富达投资公司全球宏观主管尤里恩·提莫所说:“如果说有一种资产类别最适合广泛的投资组合方式,也就是持有多种证券,而不是一小部分高度集中的证券,中国正是这种类别。”

尽管有风险,但出于另一个原因,持有多种中国证券可能还是会对美国人有用。上海股市和华尔街并不是步调一致的。用金融的语言来说,中国股票和美国股票并不紧密相关。矛盾的是,MSCI发现,持有中国股票,可以减少一个分散的全球投资组合的整体波动性。

然而,确实有深刻的理由感到担忧。

但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

不可否认的是,美国人有很好的理由不把钱投到中国。

首先,短期和长期的政治分歧,怎么想都不可能被夸大。

美国官员说,中国现在是美国最具威胁性的对手,从事着大量侵犯人权行为。中国领导人宣称他们自己的方法具有优越性。中国最高领导人本月初警告说,任何试图阻止中国崛起的外国势力,都会“在14亿多中国人民用血肉筑成的钢铁长城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但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根据马修斯亚洲的投资策略师安迪·罗斯曼在一次视频聊天中的说法,自从中国在20世纪7、80年代重新开放以来,“数亿人的日常生活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

中国不断地在测试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的箴言:“对一流智力的测试,是在头脑中同时持有两种相反的想法的能力,并且仍然保持运作的能力。”

自1970年代我在台湾的学生时代和1980年代在北京的记者时代起,我就一直在与这些问题作斗争。而你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监管问题也是令人不安的。

即使你倾向于在中国投资一些钱,你也会很快发现,一系列棘手的监管问题困扰着中国的上市公司,特别是在美国交易所上市的价值约2万亿美元的美国存托凭证(简称A.D.R.)。

美国已经认定了几十家这类公司与中国的军事和情报部门有联系,对国家安全构成潜在威胁。一些公司已被禁止在美国交易,并从全球主要股票指数中除名。

其余在美国交易的中国公司的三年宽限时间正在流逝。根据去年通过的一项美国法律,他们必须向美国监管机构提交财务审计报告,但中国不允许此类信息离开国门。

此问题对这些公司来说可能是无法解决的。安本标准投资公司驻香港的投资经理Elizabeth Kwik在一次电话交谈中说:“我们不指望他们会遵守规定,所以它们有可能会‘回家’,回到中国”。因为在那里可以毫无问题地进行交易。

中国监管机构对大型科技公司也有自己令人不安的担忧。11月,他们阻止了金融巨头蚂蚁集团的首次公开募股。蚂蚁金服是电子商务巨头阿里巴巴的姊妹公司,其创始人包括亿万富翁马云和蔡崇信。对于许多篮球迷来说,蔡先生以布鲁克林篮网队的老板而闻名,他也是篮球明星凯文·杜兰特、凯里·欧文和詹姆斯·哈登的老板。

Photo by: Thomas LOMBARD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中国,蚂蚁金服没有进行很可能是历史上最有利可图的IPO,而是被“整顿”,这是一个自延安革命时期就开始使用的词,表示对意识形态的纠正。对于中国科技股来说,整顿被用来描述对肆意妄为的企业家的遏制,这并不是一个牛市的信号。

在与之相关的情况中,滴滴这个中国版的优步,于6月30日在华尔街进行了IPO,该公司的估值为670亿美元,但中国监管机构对此做出了激烈的回应。滴滴被命令将其应用程序从应用商店中删除,并与其他中国科技公司一起接受“网络安全”审查。滴滴和其他在美国交易的中国公司的股价已经暴跌。

如果你想要中国股票,可以绕过纽约。

表面上看,对美国人来说,通过A.D.R.在美国股市交易的中国互联网巨头股票,似乎比在上海、深圳甚至香港等本地市场出售的股票更安全。

然而,锐联财智的许先生说,在某些方面,中国对I.P.O的监管要求,可能比美国监管机构的要求更严格。

许先生说,其中一个原因是,中国没有经验的投资者会参与“社会赌博”,他们对当地股市的影响甚至超过了美国的“网红股交易者”。为了安抚市场,中国监管机构要求公司在国内市场(即A股市场)上市时必须有坚实的现金流和收益。

而在更加自由放任的美国,I.P.O.是不需要这一点保证的。

此外,当美国人购买中国公司的A.D.R.时,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得到的不是实际的股票,而是通过银行在开曼群岛等避税天堂设立的异国法律结构上持有的债权。这些结构被称为可变利益实体(V.I.E.),使这些公司能够在满足法律要求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美国和中国两方的税收。这些安排使中国企业家、美国投资银行、律师事务所和私募股权基金受益。但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这又是另一回事。加强监管审查似乎是有必要的。

与公开交易的美国公司相比,在中国交易所上市的中国国内公司也是不透明的。而在美国,股东权利运动一直在不断增强,在中国却远没有那么发达。

然而,挑选股票的共同基金经理说,他们正在中国找到经营良好的公司,这些公司可以随着消费者支出的增加而蓬勃发展。

管理两只马修斯亚洲中国基金的经理安德鲁·马托克说,他看好中升集团(一家连锁汽车经销商)、中材科技(制造风力发电叶片)和埃斯顿自动化(制造工业机器人)。

最近的一份监管文件显示,安本中国A股股票基金,所持有的公司包括深受欢迎的高粱白酒的酿酒商贵州茅台,以及生产薄膜、包装和纸制品的云南恩捷新材料。

Photo from: China News Service 视频截图 via Wikimedia Commons

我对购买个别股票会很谨慎。但我确实喜欢通过基金组合在中国消费市场成长中参一脚的想法,尽管我倾向于指数基金。尽管有政治上的起伏,但与中国保持间接的商业联系,对我来说似乎很有人情味,而且有可能是有利可图的。

但我已经认为自己是一个死硬的全球主义者。如果你不能忍受这种想法,我也不会为此感到失落。那么,在你的投资中保持本土化吧。但是要知道,中国的消费市场已经非常重要,无论如何你都会通过波音、卡特彼勒、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耐克等公司中与中国沾上一点边。

中国是如此重要,它不可能被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