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远奇

2019年，性丑闻缠身的美国亿万富翁杰弗里·爱泼斯坦被人发现在曼哈顿的监狱中自杀身亡，但有关他罪行的调查远未结束。有证据显示，爱泼斯坦曾向多人提供税务和遗产规划建议，以帮助这些富人避税，其中就包括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首席执行官利昂·布莱克。据《纽约时报》报道，这位亿万富翁在多年的时间里为此向爱泼斯坦支付了上亿美元。

尽管只是一个辍学的大学生，而且只在传统的华尔街公司短暂任职，但爱泼斯坦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数学天才和富人眼中的“金融博士”。据说，他的服务只向亿万富翁提供，而他主要在自己隐居的一个热带岛屿上处理这些富翁的事务。

那么，杰弗里·爱泼斯坦是如何从亿万富翁利昂·布莱克（Leon Black）等几个为数不多的富有客户那里赚取数亿美元的呢?

答案是：帮助富人少交税。

根据一家律师事务所对布莱克与爱泼斯坦的业务往来进行的审查，在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首席执行官布莱克的案例中，爱泼斯坦给他的避税建议可能价值高达20亿美元。本周一，布莱克宣布，他将于今年辞去阿波罗首席执行官一职，因为调查发现，他在五年内为爱泼斯坦提供的服务支付了1.58亿美元。

根据《纽约时报》查阅的文件，以及对11名熟悉爱泼斯坦工作的人士采访，爱泼斯坦的专长是为富有的客户提供建议，让他们利用复杂的信托基金和其他投资工具，在减少纳税的同时将资产转移给子女。在这个过程中，他收取了巨额费用，通常是基于预期可节省的税款按比例提成。

据三位熟悉爱泼斯坦工作的人士透露，2008年，爱泼斯坦在佛罗里达州就涉及一名十几岁女孩的卖淫指控认罪。之后的几年里，他经常建议客户使用授予人保留年金信托（grantor retained annuity trusts，下文简称GRATs，一种用于财产规划的金融工具，用于将赠与家庭成员的巨额财务的税收降到最低）。

据公开报道，GRATs是一种复杂的信托形式，在一场涉及沃尔玛一名继承人的高调法庭诉讼之后进入主流视野，被包括前总统特朗普的父亲在内的富人使用。这些信托基金允许个人从各种资产（包括股票、房地产和艺术品）中获得收入，然后将收入转给家庭成员，而无需支付与此类财产转移相关的巨额赠与税或财产税。

一名在过去10年里为爱泼斯坦做事的人说，这位声名狼藉的金融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GRATs”。此人于2018年停止了与爱泼斯坦的合作，但由于仍在为富有的客户提供咨询，他要求匿名。此人说，爱泼斯坦曾吹嘘自己利用GRATs为包括布莱克在内的一小群客户省下了大笔税款。

根据德切特律师事务所的报告，在布莱克的案例中，节省下来的税额确实巨大：单笔GRAT就能节省大约10亿美元。报告称，爱泼斯坦在2006年成立的信托基金中发现的问题以及他提出的解决方案，是他“最有价值的工作”。

根据德切特的报告，“外部法律顾问把这个解决方案描述为‘大满贯’。”这份报告是《纽约时报》在10月份报道布莱克向爱泼斯坦支付了至少7500万美元的费用后，德切特应布莱克的委托要求撰写的。

德切特律师事务所向阿波罗董事会提交了这份22页的报告，证明布莱克没有任何不当行为。布莱克表示，他将在今年7月满70岁时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阿波罗的另一位创始人马克·罗文将接替这一职位，但布莱克将继续担任公司董事长。自2018年以来，他还一直担任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主席。

周二，阿波罗的股价上涨了7%。

纽约法学院教授、副院长、信托和财产专家威廉·拉皮亚纳说，报告没有提供GRATs或爱泼斯坦提供减税方案的细节。

拉皮亚纳说，GRATs可以带来巨额的税费节省，尤其是当它所包含的资产预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幅升值时。而富人会为这种信托的建议付出高昂的价钱。

报道称，2013年，爱泼斯坦与布莱克达成了一项价值2350万美元的协议，协议规定，爱泼斯坦因解决了GRATs问题而获得了酬金。在那之后，他们签订了一系列协议，在两人于2018年终止合作之前，爱泼斯坦从布莱克那里赚了1亿多美元。

爱泼斯坦要求在另一笔交易中收取10%的费用，这引发了一场纠纷，最终导致两人合作的终止。德切特律师事务所的报告称，这笔交易可以节省6亿美元。报道称，布莱克最终向爱泼斯坦支付了2000万美元，这笔交易涉及布莱克家族信托基金之间的借款，为布莱克的孩子们实现税收优惠。

2019年，爱泼斯坦在面临联邦性交易指控时，在曼哈顿的一间监狱里自杀。

曾为几个参议院委员会领导腐败调查的华盛顿律师杰克·布卢姆说，他对爱泼斯坦的工作收取费用之高感到震惊。他说：“哪怕你是曼哈顿最好的律师，处理最复杂的信托和不动产，也绝不会有这么高的薪水。”

德切特律师事务所的报告承认，布莱克付给爱泼斯坦的报酬“远远超过”他付给其他“任何专业顾问的数额”。

布莱克一再表示，爱泼斯坦的所有工作都经过外部律师和会计师的彻底审查。德切特的报告中提到的唯一一家律师事务所是宝维斯律师事务所，其为布莱克从事税务和房地产业务已有多年。它也是阿波罗公司主要的外部律师事务所之一。

德切特的报告没有指明是谁为布莱克起草了它所描述的有问题的信托基金，只是说此人是爱泼斯坦推荐的税务和房地产专家。据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为布莱克做了大部分早期工作的律师是卡林·麦卡弗里，他是麦克德莫特·威尔与埃默里律师事务所税务和财产合伙人。

麦卡弗里被公认为GRATs方面的权威专家，她说：“我们不会对任何与杰弗里·爱泼斯坦有关的问题发表评论。”

据五名知情人士透露，爱泼斯坦经常充当创意生成者的角色，然后他会将部分工作外包给实力强大的律师事务所或客户目前的财务和税务顾问。

爱泼斯坦在税务问题上为一名科技高管提供建议时，模式也是这样。这名高管的一名代表同意讨论此事，但要求匿名。这位高管是爱泼斯坦是一位熟人，他曾认为这位高管不够富有，没有资格享受他的服务。在得知这位高管需要帮助，为他从雇主那里获得的一大笔股票减免税款后，爱泼斯坦提出了帮助。这位高管认为，爱泼斯坦是在帮朋友的忙，因为爱泼斯坦把大部分工作介绍给了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该事务所向这位高管收取了服务费。

根据该代表的说法，这位高管和爱泼斯坦从未讨论过任何付款问题，所以当收到爱泼斯坦寄来的账单时，这位高管感到惊讶，金额是省下的税款的10%。这位高管起初犹豫了，但为避免与爱泼斯坦发生公开口角，这位高管最终还是付了钱，但也没有与他再合作过。

尽管爱泼斯坦先生经常按百分比收取报酬，但他也以固定价格提供服务，比如他在向一位纽约房地产高管推销建议时就采用了固定的收费结构，但是这次交易未有细节。

2013年，爱泼斯坦给这位房地产高管发了一封六页长的业务约定书，《纽约时报》对这封信进行了审查。信中建议使用专有的“财务信息数据库”为该高管分析和评估财产规划事项。它没有说明数据库中包含什么样的信息。

对于这项服务，爱泼斯坦提议为10个月的工作支付1000万美元的费用。一位要求匿名的代表说，这名高管拒绝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