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早报总结了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十年执政的功过。作为中国学历最高的领导人之一，他具有国际视野和经济学背景，在上任初期提出的“李克强经济学”在金融和经济领域发挥了稳健的作用。但在习近平的加强控制下，他的权力被稀释，难以触碰改革“深水区”，也使他成为近几届政府中影响力最小的总理。加美编译，不代表支持文中观点或者确认其中事实。

周日（3月5日），李克强在发表了他作为中国总理的最后一份政府工作报告后，按惯例向人民大会堂的听众和讲台上的领导人鞠了一躬。

这是在北京召开的年度人大会议的开幕，标志着李克强的两个五年任期的结束，这是中国宪法允许的总理最长任期。

67岁的李克强将于本周末退休，他的告别之歌平淡无奇，没有透露任何自己的信息。他在讲台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政府在过去五年里的表现，只是简单地谈到了政府未来的计划。

演讲一开始，他就说本届政府的任期“即将结束”，并以号召大家“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来结束演讲。

当他走回座位时，李克强和坐在他旁边的习近平之间没有明显的眼神交流。近3000名全国人大代表报以超出预期的掌声。

在媒体的视线转移之前，这位即将离任的总理站了起来，简短地鞠躬感谢观众。

在过去的十年中，李克强带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经历了困难时期，包括不断膨胀的政府债务，与美国的贸易紧张局势和新冠疫情。

尽管国内外观察家普遍认为李克强是一个政治弱者，但他始终坚持推动私营经济、外国投资和简化政府程序，即使习近平引入党委来监督经济、外交、金融、改革和其他事务，削弱了他的权力。

位于上海的中国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刘胜军表示：“李克强是一位具有国际视野，和对经济学有合理理解的学者型官员。”

“人们将铭记他对改革的承诺。他在(担任总理)之初充满了改革的抱负。但随着事情变得复杂，他很难继续推进这些计划。”

李克强具有法律学士学位和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可以说是学历最高的中国领导人之一。

在2013年出任总理之前，他以采用一系列指标来把握中国经济的脉搏而闻名，而中国经济往往不透明。他告诉外国外交官，作为辽宁省委书记，他以铁路货运量、用电量和银行贷款为衡量标准，来衡量地方政府报告的虚高GDP数据。

在他担任总理的第一年，李克强采取了被外媒称为“李克强经济学”的措施：对经济不刺激、去杠杆化和结构改革，以纠正不平衡的经济走向可持续增长。

GlobalSource Partners驻香港的分析师安德鲁•科利尔说：“在习近平的领导下，李克强的影响力已经减弱，因为他作为一个温和的自由市场自由派的本能，与对国家所有制的关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作为一名强有力的技术官僚，他在指导中国央行和其他金融和经济领域发挥了稳健的作用。”

李克强被认为在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改革议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13年11月举行的这次会议，承诺让市场在中国经济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其还首次表示，私营部门应与国有企业处于平等地位。

然而，会议还宣布成立一个领导委员会，监督全面改革政策的各个方面，习近平为组长，李克强是四个副组长之一，这标志着他的权力被稀释。

在华外国商业领袖在接受《南华早报》采访时表示，尽管在国际事务上被习近平所掩盖，但英语流利的李克强在海外商界仍然是一个亲切、务实和开放的人物。

在国内，他重点强调简化行政程序，减轻小微企业税负，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

曾就职于纽约欧亚集团的政治分析师尼尔•托马斯表示，李克强作为总理的“最持久成就”，可能是通过下放官方权力、简化行政程序和优化政府服务，推动改善中国的商业环境。

托马斯说：“虽然这场运动没有成为引人注目的头条新闻，但它让无数中国企业的经商变得更简单了。”

“李克强将因去年在新冠疫情导致的封锁浪潮中，鼓励地方官员专注于经济复苏而被铭记。这些努力并不代表对习近平的政治挑战，但它们确实显示了李克强作为技术官僚的领导能力，和对中国未来经济的担忧。”

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在李克强的领导下，政府在五年内削减了7.6万亿元的税费，政府税收收入占GDP的比例下降了约3个百分点，至15.2%。为了在新冠疫情期间支持企业，政府在2021年为企业提供了1.1万亿元的税收优惠，去年批准了4.2万亿元的减税和延迟税收。

据中国媒体报道，尽管中国要求降低税收来减轻企业沉重的税负，但地方政府通过向企业征收各种费用来充实地方收入，抵消了这一效果。

李克强提倡的“大众创业”倡议最初激发了人们创业的热情，引发了对初创企业的投资热潮，随后P2P贷款平台崩溃，威胁到社会稳定。

独立政治学家、前上海政法学院的教授陈道银表示，李克强应该对P2P行业监管不力负责，这导致许多家庭失去了积蓄，并引发了普遍的社会不满。

他说：“李克强的第一个任期内，大众创业的失败为他的权力稀释铺平了道路。”

2018年，李克强的作用进一步减弱，刘鹤在习近平的全力支持下成为副总理，负责几项重要的工作和任务，包括与美国的贸易谈判。

陈道银说：“从那时起，李克强就降级为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官员，而不是一个有远见的政治家。他在中国政治等级中排名第二，应该为国务院的合法行政权力而斗争，并捍卫‘党政分开’原则。”这是已故领导人邓小平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概念，以防止党员干部干涉政府事务。

他说：“但是他没有，或者说他失败了，这让他与前任总理朱镕基和温家宝相比，成为了影响力最小的总理。”

朱镕基以推动艰难的国有部门改革而闻名，并在推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方面发挥了重大影响。温家宝在十年前就警告说，早该政治改革，称中国永远不可能停滞不前，否则将有重蹈文革等历史悲剧的风险。

但如今，对改革的讨论在中国已经成为禁忌。

李克强从未提及政治改革。在最近一次访问中国最高经济规划机构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期间，他似乎向迎接他的官员发表了告别演讲，称中国的经济改革仍需要“全面推进”。

他在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中说：“发展（是）第一要务、改革（是）根本动力。委托于你们啦！”

随着李克强的离开，所有人的目光都将集中在他的继任者李强身上。当他在3月13日全国人大会议结束后，作为总理举行首次新闻发布会时，全世界都将寻找这个63岁的前上海市委书记，能否帮助中国摆脱中等收入陷阱，并在与西方的紧张关系陡升的情况下，振兴经济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