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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讣闻:江泽民加速了中国市场化改革,修复了中美关系,但对镇压异议毫不留情

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中国前领导人江泽民周三(11月30日)因白血病去世,享年96岁。他在天安门事件平息后上台,主导了以市场为导向的改革,使中国成为全球经济巨头。以下是华尔街日报撰写的讣闻

Kremlin.ru, CC BY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江泽民于2002年卸任中共中央总书记,2003年卸任国家主席,并在第二年辞去军委主席。在幕后,他成功在秘密的党内阶层精英中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力,在其继任者胡锦涛的领导团队中安插了盟友。党内人士说,在退休后,他果断地支持习近平升任党的下一届领导人。

近年来,江泽民很少公开露面。他在2019年参加了纪念建国70周年的北京阅兵式,但明显错过了2021年党的百年庆典。这位前领导人也没有出现在2022年的二十大上,当时习近平获得了第三个总书记任期,打破了其前任设定的十年领导周期。

江泽民是在前苏联接受教育的职业技术官僚,并在严重的危机期间被拉入领导层。1989年,天安门事件造成数百人死亡,并在全世界直播,使中国成为国际社会的耻辱,使党内分裂,并促使政府内部呼吁停止十年前开始的经济改革。

党内的长老们选择江泽民作为总书记,部分原因是,在担任上海市委书记期间,他成功平息了这里的抗议活动,而没有发生使北京陷入混乱的暴力事件。

起初,许多政治分析家认为江泽民是一个过渡性人物,但他在位近15年之久。在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甚至在退休后仍是党的卓越领导人的邓小平的指导下,他重振了经济自由化,修复了与美国的关系,并引导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重返国际社会。

在江的领导下,中国于1997年从英国手中收回了香港,于2001年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并为北京赢得了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举办权。在这期间,江泽民一直对政治异议保持严格限制。

江泽民身材发福,戴着超大的眼镜,即使到了晚年也精力充沛,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公众人物,与他那些呆板的继任者形成对比。他热爱音乐,并试图哄劝外国领导人与他一起唱歌,从小布什总统到英国已故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与美国人会面时,他有时会用带口音的英语朗诵《葛底斯堡演说》的部分内容。

2002年的小布什和江泽民。White House,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江泽民利用他的权力制定大胆的经济政策举措。在总理朱镕基的带领下,政府在1990年代后半期开始改革国有经济。数万家规模较小、无利可图的国有企业被关闭,使数千万工人失去了有保障的工作,用当时的说法是“砸了铁饭碗”。他对国家提供的住房进行全面的私有化,为建筑业和房产市场的大规模繁荣铺平了道路。

江泽民决定将中国带入世贸组织,这意味着要克服国有工业和农业的强大游说集团的反对意见。政治上的冒险得到了回报,重塑了全球经济,迎来了中国又一个高速增长的十年。外国投资涌入,促进了中国世界级制造业的发展。

中国的变化和高速增长,使这个当时至少在名义上奉行平等主义的国家社会结构变得紧张。新的中产阶级开始扎根,但社会不满情绪也急剧上升,因为工厂下岗工人和农民因城市发展而被迫离开自己的土地,而爆发了大规模抗议。

在社会动荡中,江泽民维持着党对政治权力的控制,有时是一种残酷的方式。1998年,他的政府拘留了几十名中国民主党党员,消灭了一个由政治活动人士新成立的组织。

一个意想不到的挑战来自法轮功,它吸引了数百万信众。1999年,数以万计的抗议者到中南海附近的国家信访局上访,令领导层措手不及。之后,江泽民取缔了这个团体,并发起了中国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镇压行动之一。数以万计的人被拘留,并经历了严酷的劳教制度。一些人在拘留期间死亡。

克林顿总统在1997年10月江泽民访问华盛顿期间与他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中国的人权政策使中国“站在了历史错误的一边”。这种对异议人士基本不妥协的做法,在江的继任者任期内继续存在,妨碍了中国与西方政府,特别是美国的交往。

江泽民1926年8月17日出生在扬州。1946年,在毕业前一年,他作为上海交通大学电机系的学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1955年前往莫斯科斯大林汽车厂当实习生之前,他在制造食品和肥皂的工厂做经理。

江泽民大学毕业照。Unknown authorUnknown author,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1956年回国后,他担任的职位越来越高,升至电子工业部长,1985年成为上海市市长。1987年,他升至市委书记,并进入中共中央政治局。

1989年天安门事件后,江泽民一开始站在政府更保守的声音一边。他最终加入了当时中国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的行列,呼吁重启因1989年抗议活动而被搁置的亲市场政策改革。

江泽民后来承认了自己的胆怯。传记作家罗伯特·劳伦斯·库恩在《中国领导人是如何思考的》(How China’s Leaders Think)一书中写道,他说:“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真理是一条漫长的路;没有人确切知道什么是真理。”

江泽民将与美国保持稳定的关系,视为中国重新崛起的关键。这一承诺在与美国的三次危机中得到了考验:1995年至1996年的台湾海峡紧张局势,当时中国向台湾海岸发射导弹,警告台湾不要独立,美国为此在台湾海峡附近部署了两个航母战斗群;1999年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轰炸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大使馆,引发了北京的反美骚乱;2001年,一架美国侦察机与一架中国喷气式战斗机在空中相撞,导致中国飞行员死亡,美国机组人员被暂时囚禁在海南。

江泽民和克林顿。David Scull,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几次事件中,江泽民最初都采取了不妥协的立场,导致与美国的关系紧张。在国内政治中保障了自己的地位后,江泽民开始修复与美国的关系。

江泽民通过将自己的政治理论提升到与马克思、毛泽东和邓小平齐名的地位,来建立不朽。他的“三个代表”思想在2002年被加入党章,提供了意识形态的保护,使党不仅代表其公开宣称的农民和工人阶级,也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即企业高管和专业人士。

江泽民退出政治舞台的方式,也在中国政治上留下了印记。

中国官员和党员们说,他退休后的幕后操纵阻碍了胡锦涛执政,使共识更难达成,并导致了更加分裂、渐进的治理方式。这种僵局导致中国经济失衡、环境恶化和更严重的政治腐败。

胡锦涛后来决定一次性辞去所有职位,给他的继任者习近平以自由的空间,部分原因是江泽民挥之不去的影响力限制了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