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报道了自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印度逐渐崛起，并希望在世界舞台更多发声的野心。其希望打破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成为一个多边世界的重要一极。印度拒绝谴责俄罗斯，反而让俄罗斯成为自己最大的石油供应国，同时又与美国合作，制衡中国和巴基斯坦。在总理莫迪的计划中，印度可能成为不断变化的全球体系中的决定性力量，但其在国内外面临诸多挑战。

坐在印度摆脱大英帝国统治前不到20年，由英属印度建造的圆顶红砂岩政府大楼里，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S. Jaishankar ）不需要别人提醒，历史的潮流是如何除旧迎新的。

他相信，这就是当今变革的时刻。正如他在一次采访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仍然非常非常西方的世界秩序”，正因乌克兰战争的影响而匆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多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各国将选择自己的“特定政策、偏好和利益”。

当然，自2月24日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印度就是这么做的。

印度拒绝了美国和欧洲在联合国谴责俄罗斯入侵的要求，把俄罗斯变成了自己最大的石油供应国，并斥责西方的伪善，其语气远非歉意，而是毫不掩饰，其自身利益也赤裸裸地显露无疑。

苏杰生说：“我仍然希望看到一个更加以规则为基础的世界，但是，当人们开始以基于规则的秩序的名义向你施压，要求你放弃并在非常深层的利益上妥协时，我认为在这个阶段，提出质疑是很重要的，如果有必要，还应该大声疾呼。”

换句话说，印度有近14亿人口，很快将超过中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度需要廉价的俄罗斯石油来维持其7%的年增长率，并使数百万人摆脱贫困。这种需求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印度吞下了所需要的所有俄罗斯石油，甚至还有一些用于出口。对苏杰生来说，“欧洲的问题是全球问题，但世界的问题不是欧洲的问题”这种心态已经过时，正如他去年6月所说。

乌克兰战争在西方引发了对俄罗斯暴行的道德愤怒，在其他地方引发了另一种愤怒，这种愤怒集中在扭曲和过时的全球权力分配上。随着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推高了能源、食品和化肥的价格，给较贫穷的国家造成了严重的经济困难，在亚洲和非洲激起了对美国和欧洲的不满情绪。

在欧洲土地上进行艰苦的堑壕战，似乎对其他国家来说是遥远的事情。但其经济成本是直接而明显的。

苏杰生说：“自今年2月以来，欧洲从俄罗斯进口的化石燃料能源是印度的六倍，因此，如果一个人均收入6万美元的社会觉得需要自己照顾自己，我认为这是合理的，但他们不应该指望一个人均收入2000美元的社会受到打击。”

这就是印度总理莫迪领导的印度，以一种新的自信追求自己的利益，抛弃任何自卑感，拒绝与西方完全结盟。

但是，什么样的印度将在21世纪的全球舞台上大显身手，影响力又将如何体现?

这个国家正处于十字路口，处于自1947年独立以来充满活力的多元化民主，和在莫迪领导下转向非自由主义之间。莫迪的“印度教精神复兴”威胁到了印度民主的一些核心支柱：平等对待所有公民，表达不同意见的权利，法院和媒体的独立性。

民主和辩论依然活跃，莫迪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党印度人民党本月在德里的市政选举中失利，但总理的人气依然很高。对许多人来说，印度幅员辽阔，多种多样，永远不会屈服于某种单一的民族主义命令。

战后的秩序没有让印度在全球权力顶层占有一席之地。但现在，在普京领导下的军事侵略生动地展示了，一个铁腕人物和帝国主义竞争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印度或许有能力将天平向一个由民主多元主义或专制领导人主导的秩序倾斜。

莫迪的民族主义会向哪个方向发展还有待观察。它给了许多印度人一种新的自豪感，提升了印度的国际地位，尽管削弱了印度的多元主义和世俗主义模式。

印度首任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本身就是东西方文化的混合体，他将印度描述为“古老的手抄本 ，上面刻着一层又一层的思想和遐想”，而没有任何一层被抹去。

他坚信，一个世俗的印度必须包容多次入侵留下的多样性。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与印度庞大的穆斯林少数民族和解，目前这一群体约有2亿人。

然而，如今尼赫鲁受到莫迪领导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党的谴责，莫迪的内阁中没有穆斯林，印度暴徒对穆斯林的袭击得到了总理的默许。

印度著名小说家阿兰达蒂·罗伊(Arundhati Roy)说：“仇恨已经渗透到社会中，其程度绝对可怕。”

也许是这样的，但就目前而言，莫迪领导下的印度似乎充满了信心。

乌克兰战争，加上疫情的影响，推动了印度的崛起。他们共同推动企业向开放的印度转移，远离中国，从而降低全球供应链的风险。战争加剧了全球经济动荡，而印度庞大的国内市场相对而言与全球经济动荡绝缘。

这些因素也促成了乐观的预测，即目前排名第五的印度将在2030年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仅次于美国和中国。

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最近访问印度时表示，美国希望“远离那些给我们的供应链带来地缘政治和安全风险的国家”，并将印度列为“值得信赖的贸易伙伴”之一。

尽管如此，印度无意切断与普京俄罗斯的关系，俄罗斯在几十年的不结盟政策中向印度提供了武器支持，而美国则对印度的大敌巴基斯坦宠爱有加。即使在一个因莫迪的政策而严重分裂的国家，这种做法也几乎得到了普遍的支持。

印度本月开始承担20国集团（G20）轮值主席国职务，其G20大使（负责人）的阿米塔布·康德(Amitabh Kant)在接受采访时说：“多年来，美国没有站在我们这边，但俄罗斯站在我们这边。新德里的对手已经够多了。在中国和巴基斯坦之外，试试（和印度作对），让俄罗斯来对付你！”

莫迪统治下的印度不会在一个新兴的世界中这样做，随着乌克兰战争不断发酵，苏杰生将这个世界描述为“更加分散，更加紧张，更加处于边缘，更加处于压力之下”。

印度著名政治理论家普拉塔普·巴努·梅赫塔(Pratap Bhanu Mehta)说：“矛盾的是，乌克兰战争削弱了人们对西方大国的信任，让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对冲赌注上。印度觉得它已经把美国弄明白了，是的，你会感到不安，但你没有能力对此采取任何行动。”

到目前为止，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不错的赌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全球营销总监、在印度出生的普里蒂·达拉(Preeti Dawra)说：“印度在全球享有重要地位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共融与分裂

1896年，马克·吐温抵达印度教最神圣的城市瓦拉纳西(Varanasi)，在生命之河恒河上方的悬崖上，他评论道：“石头平台、寺庙、楼梯、富丽堂皇的宫殿，令人困惑而美丽的混乱”。

在2014年，72岁的莫迪开始领导印度的竞选活动时，把这座城市作为自己的政治选区，称自己“受到了恒河母亲的召唤”。他在这片神圣而混杂的虔诚中，切开了一道粉红色的砂岩裂缝。

这个项目被称为“走廊”，于一年前开放，将供奉印度教湿婆神的湿婆金庙，与四分之一英里外的恒河边连接起来。

这条宽阔而几乎一尘不染的步行街，连同博物馆和其他旅游设施，将这座城市最受尊敬的寺庙与印度教徒洗涤罪孽的河流连接起来。

这是典型的莫迪作风。

这条走廊穿过了一座由300多座被毁房屋组成的迷宫，将莫迪的政治生活与最深刻的印度教传统交织在一起。与此同时，莫迪还宣称，他准备通过大胆的举措，打破混乱和衰败，让印度快速前进。

莫迪是印度教民族主义者和科技爱好者，也是一个颠覆者。

莫迪白手起家，出身于西部古吉拉特邦地位卑微的家庭，在印度的种姓制度中地位较低，他已经成为一个有抱负的印度化身。

通过历史学家斯里纳特·拉加万(Srinath Raghavan)所称的，“坚不可摧的气场和精心策划公众叙事的天才”，他似乎给印度注入了信心，让印度有信心在俄罗斯发动战争以来的10个月里，开辟出一条独特的道路。

拉加万在接受采访时说：“在某种程度上，莫迪体现的社会流动性是印度今天的希望。”

莫迪提出的这一承诺，给印度社会传统上较低种姓的人带来了活力，也给长期统治印度的婆罗门人带来了麻烦，但也付出了代价。

瓦拉纳西的印度教领袖、工程学教授维西汉姆巴尔·纳特·米什拉(Vishwambhar Nath Mishra)说，修建这条走廊是一个“错误”，摧毁了142座古老的神庙，这是莫迪喜欢推倒重建的一个例子。

米什拉说：“在瓦拉纳西，我们一直是一个独特的家庭，穆斯林、基督徒和印度教徒坐下来解决问题，但莫迪为了当选，选择制造紧张局势，如果他试图建立一个印度教国家，那是非常危险的。”

每天早晨，米什拉在恒河中洗澡。他领导着一个监测这条河的基金会，并向我展示了一张图表，说明其中的粪便物水平仍然很高。

那么他为什么要洗澡呢？他笑了，“恒河是我们生活的媒介。”

最近的一个晚上，我在一艘小船上观看了河边举行的印度教祈祷仪式，大约有两千人聚集在一起，蜡烛闪烁。唱诵升腾。沿着新月形的河流，日夜燃烧的柴堆里冒出滚滚浓烟。

对于印度教徒来说，在瓦拉纳西死亡和火化是为了确保超度和解脱。

仪式后面一个令人分心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在上面，莫迪留着胡子的脸定期出现，为印度担任G20轮值主席国做宣传。G20自称是“国际经济合作的主要论坛”。

正如这种把精神和政治精心编排起来的做法所暗示的那样，莫迪希望把印度在2023年担任G20主席国，变成他在2024年竞选连任、争取第三届任期的首要平台。

“责任更大，野心更大，”屏幕上的一条标语写道。与G20相关的会议计划明年在印度每个邦举行，包括8月份在瓦拉纳西举行的会议。

作为G20轮值主席国，印度希望能把世界团结为“一家人”，并把“可持续增长”作为核心主题，希望通过负责人康德所说的“技术跨越”，来推动发展中国家的转型。印度互联网几乎无处不在，它将自己视为一个榜样。

现在大约有13亿印度人能够上网。在莫迪执政的八年里，通过数字银行账户在网上进行所有银行活动，已经变得很普遍，而这曾经是中产阶级的专属。贫穷的印度人获得了权力。

康德说：“没有人想要目前的世界秩序，世界上还有20亿人没有银行账户。印度将为贫穷国家发声。”

但莫迪的“一家人”主题的问题在于，光从河边的祈祷者身边走一趟，就能发现分歧很明显。

世俗理想受挫

17世纪白色圆顶的吉安瓦比清真寺(Gyanvapi Mosque)位于莫迪新建走廊的顶端，与湿婆金庙毗邻。进入这座建筑群并不容易，严格的安全检查需要很长时间，因为这里是印度教和穆斯林紧张关系的中心。

武装警卫随处可见。他们站在清真寺旁边，清真寺被包围在一个20英尺高的金属栅栏后面，上面有几圈剃刀铁丝网。他们在印度教人群中巡逻，这些人穿着藏红花色的长袍，在寺庙旁排队，向湿婆的象征林迦（lingam，通常由石头雕刻而成）献上牛奶，有时还掺有蜂蜜。

唯一能轻易地从印度教世界穿越到穆斯林世界的哺乳动物，是轻快的灰色猴子，似乎是为了嘲笑人类顽固的分裂，它们能从湿婆金庙蹦蹦跳跳越过障碍，跑到宣礼塔（清真寺建筑的组成部分）。

目前，一系列法律案件都围绕着这座清真寺展开。今年的一项法庭调查声称，在清真寺的建筑中发现了一个古老的林迦，因此至少对强硬的印度教徒来说，他们应该被允许在那里祈祷。大型穆斯林祈祷集会已被禁止。

越来越多的印度教徒认为，印度首先属于占多数的印度教徒，莫迪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这个说法。莫卧儿帝国的穆斯林入侵者和其他时期的征服者居于第二位，如果能证明寺庙先于清真寺存在，那么清真寺所在的土地必须割让给印度教徒。

如果说普京选择把乌克兰描绘成与祖国不可分割的俄罗斯世界的发源地，并把东正教作为自己权力的堡垒，那么莫迪则选择将瓦拉纳西，作为他宣称印度本质上是一个印度教国家的核心载体。

当然，这位印度领导人这样做是为了巩固权力，而不是为了征服。

30年前，在印度北部城市阿约提亚(Ayodhya)，一群印度教暴民将一座16世纪的清真寺夷为平地，导致2000人死亡，并推动了莫迪政党的崛起。

印度教徒认为，阿约提亚是罗摩神(Ram)的诞生地。那里正在修建一座寺庙。莫迪在2020年主持了奠基仪式，称它是“我们传统的现代象征”。

面对这样的举动，小说家罗伊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担忧，“你知道，印度教徒穿的瓦拉纳西纱丽，由穆斯林编织，这是一切交织在一起的象征，现在正被撕裂。暴力威胁笼罩着这座城市。”

我在瓦拉纳西穆斯林社区的领袖赛伊德·穆罕默德·亚辛(Syed Mohammed Yaseen)的木材店里找到了他。这个穆斯林社区占当地约120万人口的近三分之一。

75岁的亚辛说：“情况不太好，我们正在处理与旧清真寺有关的18起诉讼。印度教徒想在那里开始自己的崇拜仪式，间接地摧毁它。”

他说，穆斯林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二等公民，“每一天，我们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攻击，我们的身份正在被削弱。印度的世俗性格正在被削弱。它仍然存在于我们的宪法中，但在实践中被削弱了，政府是缺席的。”

在莫迪治下，世俗化的削弱以多种形式出现。反对党国大党自印度独立以来大部分时间都统治着这个国家，党内主要成员沙希·塔鲁尔(Shashi Tharoor)说，“制度化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

多起对穆斯林房屋的私刑和拆迁，对穆斯林和其他批评莫迪记者的监禁，以及对独立法庭的阉割，都引发了人们对历史学家拉加万所说的，“一个真正具有歧视性的政权，及其激进化风险”的担忧。

当我和亚辛交谈时，我注意到一个拿着自动步枪的男人坐在他左边几码远的地方。很明显，他是个印度教徒，前额中间有一块提拉克（通常戴在额头上的标记），对谈话有点兴趣。

我问，这个拿着步枪的人是谁?

亚辛说：“他是我的警卫，几个月前，考虑到清真寺的紧张局势，地区行政部门任命他来保护我，”

这名警卫是一名名叫阿努拉格·米什拉的警官。我问他对这个工作感觉如何，“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一个同胞，我的宗教信仰并不重要。他的信仰也不重要。我的上级让我做这项工作。”

亚辛说，他很高兴有一个印度教徒保护他，尽管“我相信真主，而不是守卫。”

一名印度公民保护另一名印度公民，一名持步枪的印度教警察保护一名穆斯林社区领袖免受印度教潜在的袭击，确实令人感到宽慰，因为这表明世俗、民主、多元的印度不会悄然消失；但又令人警醒，因为这种保护是必要的。

微妙的平衡

去年11月，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举行G20峰会上，印度外交在寻找妥协式的语言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前，几个西方国家曾敦促就乌克兰问题严厉批评俄罗斯，甚至要求将其赶出论坛。领导人宣言中提到的“当今时代不应是战争时代”，以及“外交与对话”，都是莫迪去年9月对普京说过的话。

凭借与俄罗斯的关系，印度能否斡旋乌克兰停火，甚至达成和平协议？外交部长苏杰生对此表示怀疑。

他说：“有关各方必须形成某种局面，达成某种心态。”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说：“我甚至不会就此冒昧发表意见。”

尽管如此，印度仍希望在疫情和乌克兰战争催生的世界中，成为一个能协调能力的大国。

它认为，当今世界的相互联系超过了分裂的张力，使重新爆发冷战的说法成为无稽之谈。印度的观点是，如果随着西方力量的衰落，一段时间的混乱似乎是不可避免的，那么这种混乱很可能会被经济上的相互依赖所缓和。

随着不平等加剧，粮食安全恶化，能源安全恶化，气候变化加速，越来越多的国家在问，1945年后西方主导的秩序能提供什么答案？印度似乎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弥合东西方和南北分歧的中间人。

苏杰生说：“我认为，总体而言，在印度历史上，印度与世界的关系，比欧洲与世界的关系要和平、富有成效得多。欧洲一直奉行扩张主义，这就是我们经历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时期的原因。但在印度，尽管遭受了两个世纪的殖民统治，人们对世界没有敌意，没有愤怒。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社会。”

印度还位于两个敌对大国巴基斯坦和中国之间。

去年12月，在长达2100英里的中印争议边境线上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冲突。没有人死亡，不像2020年，当时至少有20名印度士兵和4名中国士兵死亡。但是局势仍然很紧张。苏杰生说：“两国关系令人极度忧虑。”

边境局势随时都有可能升级，但考虑到俄罗斯在经济和军事上对中国日益增长的依赖，印度似乎不太可能指望俄罗斯。这使得印度与西方的战略关系至关重要。

然而，鉴于乌克兰的战争，各方都在适应另一方将精心选择其原则立场的事实。

小说家罗伊说：“在这里，乌克兰当然不会被视为可以讲述明确道德故事的国家（指其不能打种族牌）。当棕色人种或黑人受到轰炸或被震慑，这无关紧要，但对于白人来说，情况应该有所不同（指受到更多关注）。”

印度的处境很微妙。面对美国的批评，其今年选择参加包括中国部队在内的俄罗斯军事演习。与此同时，印度是四方安全对话（QUAD）的一员，其中包括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地区”。

这是印度的多边结盟。乌克兰战争只是加强了印度对这一道路的承诺。从印度的角度来看，世界太复杂了，不适合二元选择。

如果说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拜登政府一直对印度对普京的“一切照旧”态度感到不满，那么美国也一直在接受这种态度。随着中国崛起，美国面对现实，政治上需要不能疏远莫迪。

我在印度的最后几天，前往了东南海岸的真奈。

那里的气氛比较温和。经济正在蓬勃发展。电子产品制造商富士康正在迅速扩大苹果设备的产能，在真奈附近一块20英亩的土地上为6万名工人建造了一个宿舍。

退休商人文基·奈克(Venky Naik)说：“大多数印度人开始意识到，他们不需要西方的意识形态，我们可以走自己的道路，莫迪因此值得赞扬。”

我去了一场音乐会，一位音乐家演奏了令人难忘的歌曲，并谈到“每天都要增加你的吉祥”。在那里，我遇到了穆昆德·帕德马纳班（Mukund Padmanabhan），他曾是《印度教徒报》的编辑，现在是真奈以北新成立的克里大学(Krea University)的公共实践教授。

他说：“我不相信莫迪能把印度教组织成一个统一的民族主义力量。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神，你不必相信任何一个。没有单一或唯一的方法。”

他指了指音乐会上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混居的人群，“人们不喜欢谈论甘地和尼赫鲁带领所有人前进的计划，但它确实发生了，它是我们真相的一部分，是不可磨灭的印度手抄本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