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杂志的Shawn Tully介绍了一个被许多人忽略的,造成通胀的因素:财富效应,即因人们的资产上涨之后而引起的消费增长,这一效应在疫情间特别显著。尤其是在拥有大量股票和房产的美国富裕的人群中,他们增加的支出也推高了通货膨胀,然而最受通胀影响的却是拥有最少财富的人群。
也许最被忽视的助长通货膨胀的引擎是“财富效应”,即美国人在股票投资组合和房屋价格双双如奥运冲刺般跃升之后,感到资金充裕并开始额外支出。到目前为止,在新车、房屋装修和笔记本电脑等额外支出方面,最大的份额来自美国的最高收入阶层。
除了随着净资产的膨胀而打开钱包外,这些拥有最昂贵房屋的高收入者,还把他们的房子快速上升的价值当成了一种提款机。他们的养老金突然飙升,加上他们套现再融资,使这群人的消费速度远远超过了疫情前。由于这个精英群体在整体消费中占了巨大的份额,它也是推动通货膨胀的主要力量,却被广泛忽视,而1月份的消费者物价指数已经达到了7.5%,是四十年来的最高水平。
简单地说,富裕的、获得巨大补偿的美国人对价格飙升贡献很大,也是受通货膨胀损害最小的阶层。到目前为止,更高的价格似乎并没有困扰他们,他们也没有兴趣遏制自己创纪录的购物狂欢。如果财大气粗的家庭在某个时候感受到了通货膨胀的压力,他们也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可以通过缩短假期、在购买新雪佛兰Suburban车时少加几个功能、或每周外出就餐一次而不是两次来缩减开支。
相反,部分由高薪阶层引发的巨大通货膨胀对低收入的美国人却造成了最严重的影响。这些生活困难的人通常不买股票,而且往往是租房者,而不是房主。
他们是那些开着旧车的人,经常无法有效控制预算开支,并会把更多的收入花在汽油和杂货等必需品上。由于他们在减少餐饮和度假等娱乐项目的开支方面,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因此受到了巨大的通货膨胀的全面影响。
房利美前首席信贷官、美国企业研究所住房中心主任埃德·平托( Ed Pinto)说:“忘掉供应链问题吧。财富效应在2021年中期左右大肆冲击,帮助推动了通货膨胀,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是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
正如富国银行分析师在最近一份关于这一现象的报告中所说,“导致通货膨胀的支出,是由少数人引导的,此处指的是高收入家庭。”
通货膨胀实际上是一种“税”,最沉重的负担落在了低收入家庭身上。与高收入者相比,他们将更多的收入用于购买商品和服务,而高收入者积累的储蓄则用于购买那些已经升值的房屋和股票。正如马斯克在最近的一条推文中所说,:“通货膨胀是最累退的税收”。(累退税:随着财富增长税率逐步递减的税收)
财富效应的来源
财富效应是一个公认的金融杠杆,包括格林斯潘和本·伯南克在内的历任美联储主席都称赞过它,并通过超低利率政策和最近的量化宽松政策成功地创造了它。这些政策提高了资产价格,从而刺激了消费者支出,提升了经济增长。
格林斯潘提高了财富效应,以驾驭21世纪初的互联网崩溃,而伯南克则部署了财富效应,以在大金融危机后重新启动扩张。现任主席鲍威尔没有多谈财富效应,他在疫情期间通过推行零利率和量化宽松政策,却恰恰调用了产生财富效应的工具。只是这一次,财富效应的规模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大,以至于它现在成了帮助推动通胀狂潮的增压发动机。
正如平托所指出的,经济学家们通常认为,每100美元的财富收益就会转化为3美元或3%的支出增长。随着美国人的财富增长,他们变得更加自信,认为他们的财务未来是有保障的。他们现在愿意购买更多的东西,是因为他们知道,将来总是可以用更高的价格出售这些资产。
对平托来说,财富效应有四个组成部分。
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部分,是股票价格的爆炸。在从疫情引起的低迷中恢复的一年里,美国股票的价值增加了12万亿美元。这些收益带来的财富效应每年增加了3600亿美元的额外消费(也就是12万亿美元的3%)。
第二个因素是6万亿美元的房屋价格升值,或称HPA。平托说,“几乎在每一次繁荣中,都是住房市场的低端部分比高端部分升值快得多。但过去的近一年来,高价房的价值增长速度与低价房相同”。这部分的贡献是额外的1800亿美元。
美国企业研究所的数字显示,自2020年初以来,高端房产的价值已经上升了27%,鉴于富裕阶层有最高的住房拥有率、最贵的房屋和最多的资产,最高五分之一的房屋的收益在6万亿美元的增长中占了很大的份额。
第三,由美联储设计的利率急剧下降,使数以百万计的房主能够以较低的每月成本进行再融资。这一突破使他们每年获得了2800亿美元的额外现金。
第四,随着房屋资产的增长,美国人急于利用这些资产。再融资套现使他们的口袋里多了900亿美元。资产收益和把房子作为提款机的总财富效应超过了9000亿美元。它的全部影响在去年年底冲击了经济,并将持续到2022年。
高收入消费者是推动消费繁荣和通货膨胀的主要力量
为了确定哪些收入群体的新支出最多,平托利用人口普查局和威瑞斯克分析公司的Commerce Signals的数据,按季度收入追踪借记卡和信用卡的支出。这些卡的购买占所有个人消费的45%,为整体消费趋势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指导,这种趋势可以促进通货膨胀。
为了简化分析,他跟踪了两个群体,最高和最低的五分之一人口。他还对所有数字进行了通胀调整。
平托估计,大约80%的财富效应归于最高的五分之一人群。这个群体拥有所有股票的90%,按市场价值计算拥有所有住房的巨大份额。平托说,“在2019年,最高和最低的五分之一人口的支出是一起移动的,而且仅仅是与通货膨胀相匹配”。
在2020年3月至4月下旬的疫情早期,两者都遭受了急剧的下降。低收入人群的下降幅度较小,回升速度也快得多。到2020年9月,最低的五分之一人口比2019年“同月”的“实际价值”增长了近12%,而且支出数字不断跃升。到2021年9月,最低的五分之一的同比增长已经放缓到了6%,仍然强劲。
为什么最低的五分之一人口会有如此大的弹性?
正如平托解释的那样,这些家庭在疫情期间从政府的现金支出中受益匪浅。捉襟见肘的房主,能够因为银行的暂缓付款而推迟支付抵押贷款,而新的法规也使租房者和有学生贷款的人能够暂停付款。
相比之下,最高的五分之一人口恢复的速度要慢得多。
平托说:“在危机的早期,高端人群遭受了反向财富效应”。股票市场崩溃,高端住宅的升值水平放缓,从5%降至2.8%。随着股票和房屋市场的复苏,高收入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恢复信心,并开始花费他们因资产价格上涨而带来的部分收益。
收入最高的五分之一人口的支出直到2020年10月中旬才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在最低阶层收支平衡后的五个月。到2021年3月,高端的年度升值速度已经赶上了低层,然后两者迅速同步增长,直到8月底。
从那时起,经通货膨胀调整后,最低的五分之一人口的支出急剧放缓,而最高收入的群体则保持着强劲的势头。以消费为衡量标准,高收入群体占据了主导地位。在1月16日的那一周,低端人群同比仅增长了4%,而最高层的增长速度超过了它的三倍,接近12%。
平托说:“请记住,这些数字是根据通货膨胀调整的。如果加上消费者物价指数的增长,高端人群的消费跃升了20%左右。”
罪魁祸首是什么?
对平托来说,主要的罪魁祸首是美联储。
他说,“当然,许多市场的房价和股票都在上涨,但即使有,也很少以这种速度或这么大的幅度同时上涨,大约60%的财富效应归因于美联储的零利率政策和量化宽松政策。”
平托指出,美联储的立场极大地提振了股票,廉价的抵押贷款推动了房价的上涨。平托认为,财富效应将使通货膨胀在未来许多个月内继续肆虐。低收入者将继续首当其冲地承受,部分由高收入者的大量支出造成的损害。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宽松的货币看起来好像是一张通往繁荣的免费门票。现在我们看到了它的真实成本,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谁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