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的Katherine Wu发表评论,认为Omicron并不会成为疫情的终结。人们目前的免疫力主要是通过感染和接种疫苗获得,然而,每个地方接种疫苗的情况和感染历史不同,导致人群中的免疫力水平存在巨大差距,当一种传染性超强的新变种在一个地区传播时,这种免疫力的差距最终会使整个地区难逃病毒的袭击。
早在Omicron席卷美国之前,我们大多数人的身体就已经有了对抗病毒的免疫力,这是通过感染或者接种获得的,或者两者都有。
根据一项估计,到2021年10月底,大约86.2%的美国人的免疫系统可能已经接触过这种病毒令人讨厌的蛋白突刺;现在,随着Omicron每天在全国范围内增加大约80万个病例,“突刺零接触”(spike-zero)的美国人队伍,即免疫学上完全没有接触过新冠病毒的人,正在迅速萎缩。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家弗吉尼亚·皮策尔是得出86.2%这一估值的科学家之一,他猜测当Omicron浪潮消退时,美国有90%到95%人口接触过新冠病毒。
那么,Omicron浪潮的结束应该使美国离脱离疫情更近一步,即使病毒仍然存在,但对我们生活的干扰要小得多。在我们对未来最乐观的看法中,这种激增可以当做是国家人口水平保护的一个转折点。Omicron的影响如此全面,以至于一些人预测,这一浪潮最终会成为这场疫情的最后一波。
但是有理由相信,这种极端乐观的预测不会成为现实。
拉霍亚免疫学研究所的肖恩·克罗蒂告诉我:“这一波不会是最后一波。我能够百分百确信的事情不多,但这可以算一件。”
例如,一个新的能够躲避抗体的变种,仍有可能出现,给我们致命一击。而且几乎每个人在过去都跟某种形式的病毒打过交道,并没有听起来那么具有保护作用。
几个月后,美国的免疫系统对新冠病毒的了解可能会上升到一个新高度。但是90%到95%的人接触到了病毒,并不意味着90%到95%的人不会再被感染或生病,更多的疫苗并不意味着足够的免疫力。
当国家从这波浪潮中退出时,我们每个人的身体的免疫状态是完全不同的,有些更强,有些更弱,有些版本更新,有些则更陈旧。
按人口和地理来划分,防卫阵营只会变得更加复杂。某些社区的抗疫防护墙更坚固,而有些则相对脆弱。病毒的变异性和美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击方式,意味着新冠病毒不会均衡地传播。
现在,所有这些决定将通通反映在我们的免疫力上。它们将决定我们与病毒的下一次争斗将如何展开,以及谁会最早受到冲击。
集体免疫是结束疫情的关键。但它的基础涉及到每一个人。现在我们知道,新冠病毒的免疫力没有绝对的说法,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说,A君(打过三次预防针,最近被感染)比B君(两次感染,打过一次预防针)或C君(一次感染,从未打过预防针)多多少保护,但我们已经清楚的是,一些措施大体上能够使感染率上升或下降。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免疫学家约翰·惠里告诉我,把各种灰色地带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一个人目前的免疫状态基本上取决于 “接触新冠病毒的次数,以及最近一次接触的时间”。感染和接种疫苗会增加保护,但时间会腐蚀保护的力度。
部分原因可以归结为相对基本的算术。每次接触新冠的蛋白突刺,无论是通过注射还是感染,都会对身体的防御系统的数量、质量和持久性产生反复的影响。例如,虽然两针疫苗不足以可靠地防范症状不太严重的Omicron感染,但三针疫苗似乎对大多数人都有帮助。
谨慎地安排接触病毒的时间也是有好处的。例如,如果第二针和第三针安排得太近,第三针的效果就会打折,如果中间有几个月的间隔,免疫细胞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它们学到的东西,从而增强身体免疫力。
感染病毒也是很重要的提高免疫力的方式,尽管免疫学家们仍在争论感染一种危险的、真正的病毒在保护身体上的意义。感染可以将目前流行的病毒变种中的蛋白质大量运输到呼吸道中,使免疫防御系统受到刺激,而手臂上的、以蛋白突刺为中心的疫苗并不一定能唤醒免疫系统。但是你知道的,真正的病毒,会导致真正的感染,并且留给每个受感染个体的保护水平是极不一致的。
斯坦福大学的免疫学家王泰亚(Taia Wang,音译)告诉我:“真的不值得冒险。”
不过,那些在过去已经感染病毒且又接种了疫苗的人,似乎从两种类型中分别获得了一些好处,两种刺激协同作用,并弥补了彼此的差距。特别是疫苗接种后的Omicron感染,可能会唤醒那些对原配方蛋白突刺没有反应的免疫细胞,扩大了未来战斗中的防御范围。
然而,无论是病毒诱导的免疫力,还是疫苗诱导的抗感染免疫力,似乎都不会持续很久。幸运的是,两者至少对严重疾病都有很强的抵御作用,一些专家希望加强针或感染最终能使我们对较轻病症的防御力也得到维持。目前,那些只与新冠病毒有过一次接触的人,或者距离他们最后一次接触病毒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的话,可以将这些人再次认定为易感人群。
过去与病毒接触的越少,再次成为易感人群的速度也会越快。某些人的反应可能特别短暂,包括老年人或免疫力低下的人,他们的免疫系统不容易受到疫苗的刺激。
但是,人们对同样的病毒或疫苗的反应差异,并不能很明显地判断出来。王泰亚告诉我,即使在一个人口群体中,“有些人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反应,而有些人则从未产生过”。因此,基于疫苗剂量或某人的感染史来预测这个人未来被感染的可能性并不一定可靠。
斯坦福大学卫生政策研究员约书亚·萨洛蒙告诉我,所有这些都表明,以前接触过病毒的人和现在受保护的人之间存在巨大的脱节,他与皮策尔合作建立了Omicron的免疫学影响模型。
萨洛蒙、皮策尔和他们的同事估计,尽管到10月底,绝大多数美国人已经接触过新冠病毒,但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具有能够抵挡未来感染的免疫力(但大多数人保留了对重症的抵抗力)。进入“防御良好”群体的人也不是一劳永逸,他们有可能会再次变成易感人群。
两年来,5.3亿剂疫苗,以及6800万个记录在案的新冠感染者,我们人口中的易感人群范围从未变得这么大,也从未变得如此难以控制。
一些高危人群,即从来没有接种过疫苗或被感染过的人,基本上没有任何保护可言。许多健康的年轻人已经接种了三次疫苗,而且刚刚得了Omicron。王泰亚告诉我:“这是一个巨大的范围。”这两者之间的免疫力存在巨大的鸿沟。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考虑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风险,那就是可能会产生另一个古怪而狡猾的变种,与Omicron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其他一切都不同,这个新的变种可能会颠覆我们所有美好的免疫学假设,并使我们陷入另一个破坏性的激增。
而当新的变种出现时,它们将再次揭示出保护的裂缝和漏洞。同样,具有不同接触历史的个体,不可能达到相同的免疫保护水平,经历了不同程度的疫情冲击的社区也是如此。
版本更新、高质量的免疫力分布完全不均匀,就像是被巨大海洋隔开的岛屿一样。印第安纳大学布卢明顿分校的卫生人口学家伊莱恩·埃尔南德斯告诉我,这些差异中有许多都与“我们分配疫苗的不公平”直接相关。
通过第一针、第二针和现在的第三针,我们已经设法将免疫保护集中在特权阶层。达特茅斯大学的健康平等问题研究员安妮·索辛告诉我,在贫困社区、农村社区和低资源社区,接种疫苗的人数仍然很稀少;未接种疫苗的人“在地理位置上也是相对集中的”,为病毒在固定人群中传播提供了沃土。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的流行病学家伯莎·伊达尔戈告诉我,目前,仍然有很多“尚未接触到疫苗或病毒的地区”。
略过城市中心,Omicron将找到这些孤立的飞地。病毒将打击这些地区。它将导致重症和死亡,如果没有疫苗的支持,这些感染也许只能产生一层脆弱的保护层,可能无法成功抵御未来的疫情。
根据一项估计,到2月中旬,三分之一到一半的美国人可能会被Omicron感染。变种不会只攻击有免疫力的人,索辛说:“一些人的免疫力是稻草房,一些人是木头房,还有一些人是砖头房,病毒是无差别攻击的,它可不讲究平等。”
在最近受保护程度较低的地方,在Omicron感染的基础上再接种疫苗,可以有助于实现免疫公平,但可能没有动力这么做,因为Omicron病例最终会减少。
阿拉巴马大学的伊达尔戈告诉我,在美国的许多地方,疫苗接种工作的推进一直都很困难,“人们普遍认为,感染意味着你有了免疫力,特别是如果你曾经病得很重的话”。如果疫苗接种率持续低迷,那么免疫力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就是国家曲线和数字掩盖的事实:许多美国人容易忽视的脆弱结点,给了病毒可趁之机。
Omicron的跨国扫荡会带来一定的好处。芝加哥大学的传染病模型专家萨拉·科贝告诉我,平均而言,免疫力会提高,而且“我们仍然可以期待,它会给病毒的未来增加阻力”。
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此惊人的新冠激增,我们可能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得到一丝喘息。华盛顿大学的免疫学家马里恩·佩珀告诉我,即使有新的躲避抗体的变种出现,“这种病毒的进化方式也是有局限性的”。到目前为止,许多人的免疫系统已经学到了足够的功课,可以预见病毒下一步会向我们抛出什么难题。
但是未来的感染潮仍然会带来新的问题。它们可能更难追踪,因为它们更具地域性;它们可能更不同步,因为暴发将在不同的时间开始和结束;它们可能更不均衡,因为索辛说“我担心被我们抛在后面的社区”。
随着免疫力差距的扩大,我们的命运将继续分裂,在个人和群体层面都是如此。然而,我们的地域并没有分裂到病原体不会在它们之间传播。当病毒具有超强的传染性时,界定我们的不是我们的免疫学差异,而是我们共同生活着的这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