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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新总理接替默克尔走马上任,他能重振欧洲左翼吗?

当地时间周三,德国新总理朔尔茨宣布就职。Katrin Bennhold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重振左翼是朔尔茨的伟大理想,在进行德国总理竞选的时候,他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左翼失败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试图找出左翼选民流失的原因,他认为左派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英姿态和优越感拉开了他们与工人阶级选民的距离,因此他承诺将给予选民足够的尊重和重视,他的研究和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赢得了选举,但支持率依然有限,想要完成他的目标,朔尔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奥拉夫·朔尔茨,By Olaf Kosinsky , CC BY-SA 3.0 de, via Wikimedia commons

去年12月,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正在策划被大多数人认为无望的德国下任总理的竞选活动,他在中途暂停了竞选准备工作,与一位美国哲学家进行了视频通话。

社会民主党人朔尔茨想和这位哲学家——哈佛大学的迈克尔· J ·桑德尔(Michael J. Sandel)教授谈谈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中左翼政党的工人阶级选民会被民粹主义者夺走,两人花了一个小时讨论了一个看似简单的主题,这个主题将成为朔尔茨竞选的核心——尊重。

周三,朔尔茨将宣誓就职,接替安格拉·默克尔成为德国战后第九位总理,而且是16年来第一位社会民主党,领导一个三党联合的政府。他不顾民意调查和专家学者的反对,带领着他拥有158年历史的政党,从无关紧要的边缘位置取得了不可能的胜利,现在他想表明,中左翼可以再次成为欧洲的政治力量。

朔尔茨获胜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使得选民相信,他是与默克尔最接近的人,但他的尊重信息也引起了选民的共鸣。自2005年以来,社会民主党首次成为工人阶级中最强大的政党。在上次选举中,有80多万名选民放弃了社会民主党转而支持极左或极右派。

研究机构WZB柏林社会科学中心主席、认识朔尔茨近20年的不平等问题专家尤塔·阿尔门丁格说:“朔尔茨触动了人们的神经,许多人把他看作是默克尔的翻版,但他是一个彻底的社会民主党人。”

朔尔茨先在默克尔领导的保守派联合政府中担任财政部长,并承诺保持经济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然而,他也打算把德国变成某种政治实验室,试图修复社会民主党和工人阶级之间的桥梁,这一努力与美国总统拜登的政治议程有相似之处。

对于欧洲的中左翼来说,朔尔茨的胜利是在一个关键时刻取得的。在过去的十年里,许多曾经主导欧洲政治的政党几乎过时,似乎已然没有了思想,而且基本上被他们的工人阶级基础所抛弃。

政治能量一直在右翼,特别是民粹主义的极右翼,许多美国保守派涌向匈牙利等国家,学习匈牙利极右翼总理维克多·欧尔班的“非自由民主”。

朔尔茨的长期顾问沃尔夫冈·施密特已经被任命为总理府负责人,他说:“每个人都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把事情做对了,我们确实有机会。我们不能犯错,不能让人们失望。”

在默克尔任职的最后几年里,跟俄罗斯总统普京或者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相比较,她有时被认为是保守派全球强人里唯一捍卫自由民主的人,然而,德国也不能逃脱民粹主义的愤怒,德国选择党(AfD,是德国的一个右翼民粹主义政党,被批评政治思想含有新纳粹主义成分)赢得了议会席位,成为东部的一股政治力量。

奥拉夫·朔尔茨和奥拉夫·朔尔茨,By Sandro Halank, Wikimedia Commons, CC BY-SA 3.0

朔尔茨在社会民主党的网站上谈到自己时说:“对我来说,政治上最大的担忧是,我们的自由民主制度正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我们必须解决这些问题,这样民粹主义者的廉价口号就不会吸引人。”

朔尔茨曾在美国各地旅行,包括在2016年选举前的几年。他的一位顾问回忆说,在一次私人谈话中,他甚至预测到了特朗普的胜利。然后,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分析民主党输掉选举的原因,并阅读了大量来自美国、法国和德国工人阶级背景的作者的书籍。

绿党的一位重要成员、即将上任的朔尔茨政府的部长塞姆·厄兹德米尔说:“他非常仔细地研究了美国发生的事情,他研究了民主党在美国的损失,为什么希拉里没有获胜?”

当朔尔茨的政党在2017年选举中崩溃,连续第四次输掉选举时,他写了一篇不留情面的评论,结论是社会民主党失去核心选民的原因之一是这个政党没有给予选民“认可”。

去年,在第一次新冠封锁期间,朔尔茨阅读了桑德尔教授的最新著作《功利的暴政》(The Tyranny of Merit),在书中,这位哈佛大学的哲学家认为,将教育视为社会流动性引擎的精英主义言论助长了怨恨,促成了特朗普等民粹主义的崛起。

桑德尔教授在采访中说:“2016年的反弹生动地表达了,仅仅告诉人们‘只要你努力就能成功’,并不能作为因全球化而造成的工资停滞和工作流失的解决办法,社会民主党的精英们忽略了这种对不平等的回应中隐含的侮辱,因为它实际上表达的是,‘如果你在新经济中苦苦挣扎,那你的失败是你自己的责任’。”

在德国上届社会民主党政府期间,总理格哈特·施罗德削减了福利,并在2003年至2005年期间对劳动力市场进行了痛苦的改革,以降低已超500万的失业人数,时任社会民主党总书记的朔尔茨成为这些变化的公众代言人。

失业率确实逐渐下降,但是,这项计划也帮助创建了一个庞大的低工资群体,促使许多工人阶级选民脱离了社会民主党。

桑德尔教授认为,正是在这个时候,包括克林顿总统的民主党在内的中左翼政党,接受了右翼的市场必胜信念,更加认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价值观和利益,并开始与工人阶级选民失去联系。

朔尔茨曾经是一个火热的年轻社会主义者,他在十几岁时就加入了他的政党,在20世纪70年代作为劳工律师为工人辩护,然后逐渐成熟,成为一个后意识形态的中间派。今天,他被认为是社会民主党大部分基础党员的右派,与拜登并无不同,他有时被拿来与拜登比较,与拜登一样,他也表现出一些自由主义的倾向。

社会民主党左翼的重要人物、新任总书记凯文·库恩特说:“他年轻时是个理想主义者,后来成为技术官僚,甚至是超级技术官僚,但我认为他可能会在将来变得更加激进。”

在疫情期间,时任财政部长的朔尔茨给左派批评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发放了数千亿欧元的国家援助,以帮助陷入困境的工人和企业。这场疫情反过来又突出了那些突然被发现是必不可少的人——护士和社会护理人员,以及垃圾收集者、超市收银员和送货员,而这些人往往得不到很高的报酬。

朔尔茨在竞选活动中对记者说:“这场疫情表明了我们的社会是建立在谁的肩膀上,谁在努力工作却没能从经济增长中获得应有的收益。”

柏林国会大厦,Photo by Bram. on Unsplash 

朔尔茨现在将与进步的绿党和自由主义的自由民主党一起领导一个三党政府。他们的执政条约要求将最低工资从现在的9.6欧元提高到12欧元,即约13.5美元(约合人民币85.7元),这将使约1000万人的工资立即增加。朔尔茨还承诺每年建造40万套住房,比以前的计划多10万套,并保证稳定的养老金水平。

相对抽象但同样重要的目标是,他承诺进行另一场“工业革命”,旨在使德国成为碳中和时代的制造大国,并为未来的福利国家提供经济基础。

朔尔茨在竞选期间说:“我们需要告诉人们两件事,首先,我们需要尊重,我们需要良好的报酬和对工作的适当认可。第二,我们必须确保在未来有好的工作机会。”

在整个欧盟,社会民主党人在27个成员国中的9个国家执政,而德国的经验已经证明是有影响力的。在法国,巴黎市长、社会党安妮·伊达尔戈已经唤起了“尊重”主题(她最近宣布,她的总统竞选机会渺茫)。

但口号只能走到这里。虽然社会民主党在德国9月分裂的投票中排名第一,但也只获得了26%的选票,与施罗德总理第一个任期开始时的40%的选票相比,相差甚远。社会民主党总书记库恩特说,朔尔茨面临的挑战是要证明社会民主党的模式是适合德国和其他国家的正确方法。

库恩特说:“我们希望,我们在德国的选举胜利将为社会民主的国际复兴发出一个信号。我们首先着眼于欧洲其他国家,因为如果我们希望未来在世界范围内有话语权,我们首先要在未来几年强化欧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