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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国媒体衰落时,民主也在随风而去

Charles M. Blow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称20多年来,美国国内值得信赖的新闻报社不断萎缩,而其他的信源却层出不穷。虽然人们感觉自己被新闻淹没,而事实上可信的新闻媒体的规模和地位都被削弱了。作者提出警告,当新闻界失去活力,美国的民主也会随之衰亡。

Photo by AbsolutVision on Unsplash 

1992年,也就是29年前的夏天,我来到了纽约时报,成为制图部门的第一个实习生。我,一个来自路易斯安那州乡下小镇的黑人小男孩,来到曼哈顿,这让我大吃一惊。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看到了全美国最好的新闻编辑部(之一),是如何报道这个时代最重大的事件的,这塑造了我作为一名记者的形象,也塑造了我对记者在社会中发挥的宝贵作用的崇敬之情。

我刚来的时候,洛杉矶的骚乱刚刚过去几周,当时罗德尼·金殴打案的警察被无罪释放,最高法院也刚刚重申了罗伊诉韦德案的判决,纽约正在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市长戴维·丁金斯的领导之下。

注:罗德尼·金,Rodney Glen King,非裔美国人,出生于加利福尼亚首府沙加缅度。1991年3月3日,因超速被洛杉矶警方追逐,被截停后拒捕,遭到警方用警棍暴力制服,1992年,法院判决逮捕罗德尼·金的四名白人警察无罪,从而引发了1992年的洛杉矶暴动。

罗诉韦德案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于1973年对于妇女堕胎权以及隐私权的重要案例,对于妇女堕胎的问题,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承认妇女的堕胎权,并受到宪法隐私权的保护。

我很快就亲眼见证了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克林顿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就在纽约时报办公室以南约10个街区的地方,我还看到非常政治化的大规模同性恋游行,他们自豪地穿过时代广场,这个社区当时正受到艾滋病的祸害。1992年,有33590名美国人死于这种疾病,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数据,它当时成为“25-44岁男性死亡的头号原因”。

从许多方面来说,这是身为记者的一个特殊时期。

根据盖洛普的数据,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甚至到21世纪初,大多数美国人仍然对新闻媒体“全面、准确和公平”的报道,给予很大或相当大的信任。

1992年的时候,还没有微软全国广播(MSNBC)和福克斯新闻,没有谷歌、Facebook、推特、Instagram或TikTok。而且,当时网上的主流新闻机构也不多,几乎没有。

纽约时报直到1996年才开始在线出版,那时在线新闻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变革力量。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闻室出现了巨大的、可怕的收缩。本周二,皮尤研究中心发布了一份报告,发现“自2008年以来,美国的新闻编辑室就业人数下降了26%”。

上个月,媒体研究所Poynter报道了一项调查,发现“在46个国家、9.2万名接受调查的新闻消费者中,美国的媒体信任度排名最后,只有29%。”

美国大众对媒体的信任度逐年下降,数据源:盖洛普

此外,骑士基金会(Knight Foundation)和北卡罗来纳大学去年的一份报告发现:自2004年以来,美国已经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报纸,整整2100家,其中包括70份日报和2000多份周报和非日报。

截至2019年底,美国拥有约6700家报纸,比2004年的近9000家有所减少。

自2004年以来,美国减少了2155家报纸媒体,数据源:UNC数据库

今天,在全美国3143个县中,有200多个没有报纸,也没有其他可靠而全面的重要事件的信息来源。半数的县只有一份报纸,三分之二的县没有日报。

许多失去报纸的社区是最脆弱的,在经济上苦苦挣扎,孤立无援。

新闻业确实在走下坡路,但公众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皮尤研究中心在2018年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大多数美国人认为他们当地的新闻媒体在财务上很好”。

报告解释说,“大约七成的人表示,他们的当地新闻媒体在财务上做得有点或非常好(71%)”。

在一定程度上,我想我能够理解这种错觉。我们有名人记者,如作家、电台名人和主播,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

当然肯定要承认,还是有受欢迎和值得信赖的新闻人物,个性突出而且喜欢语出惊人的记者激增,对新闻领域也是一个新鲜事。

另外,我们现在能够获得和分享的新闻渠道比以往更多。这一切导致了一种感觉,即我们正在被新闻淹没,而事实上,一个又一个的新闻池塘正在干涸,湖泊越来越小。

我分享这一切是为了说明这一点:如果没有对事实报道有共同底线并充满活力的新闻界,来寻找并呈现这些事实,民主就无法生存。美国的民主正处于可怕的危险之中,谎言之所以能够像现在这样盛行,是因为新闻界的规模和地位都被削弱了。

真理正在退缩,谎言却在前进。

美国的建国者们明白新闻的最高价值,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在宪法中保护新闻,没有其他行业可以得到这样的保护。

但是,保护新闻不被删减,并不等于保护新闻媒体不被缩减或淘汰。

美国正越来越接近这样一个国家,在那里,腐败分子可以在黑暗中交易,而不必担心被光明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