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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德国”:新纳粹势力悄然崛起,极右思潮渗透亟待防患

近代以来,有这样一个版本的德国闻名于世: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一个欧洲的经济强国,一个在每个公立学校都用纪念碑和历史课来为大屠杀赎罪的国家,一个在几年之内接受了100多万难民的国家。它是虔诚的,是谦卑的,是包容的,也是极度理性的。


然而,随着大量难民的不断涌入,如今的德国又出现了另外一面。新纳粹般的极端右翼主义再度悄然兴起,不断渗入进社会的各个层面。在过去的几年里,德国遭受了一系列致命的极右翼恐怖袭击,包括在2019年,一名著名的新纳粹分子在阳台上近距离枪杀了一名政客。一系列事端再加上那段大屠杀的黑暗历史,不禁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新纳粹主义的兴起是一种新的棘手问题,而且明显比以往更糟。为什么一个花了几十年为纳粹历史赎罪的国家,却无法有技巧性地面对和抗拒极右极端主义?

Franco A的双重生活,暴露军警潜伏主义

2017年,一名拥有极右信仰的德国军官引发了一场政治风暴,他的名字叫Franco A,时年28岁。

为了能够成功栽赃难民群体,他伪造了一个叙利亚难民的假身份。不仅成功地获得了政治庇护,还申领了每月补助津贴。然而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享受这点蝇头小利,而是为了心中更大的“信仰”——在自己的祖国实施恐怖袭击,并将其诬蔑在自己虚构的叙利亚难民身份上。


陆军中尉Franco A之所以能够引起警方的注意,是因为当时他在维也纳机场遭到奥地利警方的抓捕。当时奥地利警方发现了他在几天前,藏在了厕所里的上膛的、未注册的枪支,行李中还放着一份圣战炸药手册的PDF文件。后续经过调查发现,Franco A持有极端右翼观点,还与一名24岁的学生一起,密谋了这场恐怖袭击。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已经暴露了自己。

Franco A一直居住在斯特拉斯堡附近的法德军事基地,实际上,他所在的军队内部高层,早就对他个人极端的右翼思想有所了解。因为他曾经写过一篇研究生论文,讨论了德国军事学院在西欧移民潮会导致种族灭绝的问题,而这篇论文明显带有民族主义思想,但依然没有影响他在军队中的事业发展。

然而此次的被捕事件,仅仅只能算得上是德国军警内部的“一瞥”。


后经调查人员的发现,就在斯特拉斯堡附近的军官大本营的公共休息室里,陈列了许多纳粹时期德国国防军的纪念品。事实上,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的高级政策研究员古斯塔夫·格雷塞尔曾透露,关于德国军队内有一小股右翼极端主义势力的报道并不新鲜。但是,Franco A事件是第一次有士兵因涉嫌策划致命恐怖袭击而被捕。

而就在他被捕的前几周,德国国防部也有警告,称军事反间谍机构正在调查部队中的275名嫌疑右翼极端分子,原因是士兵们行纳粹敬礼、发表种族主义言论,在一起案件中还说“希特勒万岁”,这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

不仅仅是在军队,德国警察队伍中也早已出现极右势力思潮。从2016年开始,他们已经在调查一支名叫Reichsbürger运动成员的队伍,这是一个边缘的、越来越暴力的右翼运动,它拒绝承认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合法性,并认为德意志帝国按照其1937年的边界仍然存在。后期甚至有一名Reichsbürger成员射杀了警察,凸显了运动愈发的激进化。

由此也足以可见,极端右翼主义对于军警群体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因为在这两个群体之中,本身就具有着深厚的爱国主义精神和严格的威权主义结构,具备了能够令其生长的温润土壤。

预备军疑云迷雾,当局解散精锐部队

上面我们写道极右翼思潮在军警群体中的其实早在几年之前,就曾有报道称,德国一个由士兵和警察组成的极右翼网络囤积武器,编制敌人名单,并且还密谋推翻政府。所谓的“预备军”是否真实存在,目前还没有一个绝对性的调查结果。

但庞大的极右翼网络,也确实煽动了越来越多的参与者。此前有调查人员还了解到,在德国东北部发现了有几个加密的Telegram群聊。在这些组织中,成员们都被称呼为“末日预备者”,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令国家和社会秩序崩溃。


在“末日预备者”的思维模式中,这种崩溃同样可能是自然灾害、恐怖袭击或移民的结果,从对未来的恐惧到末日思想和右翼对内战的幻想,而他们中有大量的人携带武器,曾被联邦检察重点查看。

德国极右翼的另类选择党(AFD)政治家霍尔格•阿尔普曾在一个聊天群中这样描述,他讨厌左翼分子,在车库里有一个装满枪的柜子,他的座右铭是:如果左翼分子在某个时候完全疯了,我做好了准备。而这样的危险发言在庞大的网络组织中,也绝非特例。

就在上周三,德国国防部长还解散了该国精锐突击队(KSK)的一支部队。因在今年早些时候,一份官方报告发现该部队内部存在极右极端主义。德国军事反间谍机构报告显示,德国军队(或联邦国防军)约有500名士兵因极右极端主义正在接受调查。在这其中,有20起案件涉及KSK的士兵。

鉴于该部队是一支反恐和人质营救部队,约有1300名士兵,但起码三分之一的成员都与极右翼势力有染。调查人员称,该部队已经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秘密之墙”,形成了一种“有毒的领导文化”,如果以目前的形式继续存在将会非常危险。

实际上,KSK士兵对于极右翼思潮的崇拜并不是今年才被发现。2017年,一名成员在一个派对上表演了纳粹敬礼,还播放了右翼极端主义音乐。今年5月,调查人员在KSK的一名军士长的家中发现了纳粹纪念品、武器和炸药。加之另有精锐突击队火库中4.8万发弹药和超过135磅(62公斤)炸药的失踪情况,KSK一直在调整和缩减军队的规模。如今,被解散的70名士兵中的一些人将被重新分配到KSK的另外三个战斗连中的一个。

军警内部的肃清,已经悄然开始了。


而在另一方面,军民“右翼联手”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最近新的前线纪录片《德国的新纳粹》曝光出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有军人,有警察,同时也有平民。这个组织名叫Nordkreuz,成长于一个支持退伍军人的在线聊天群。而在这个纪录片中,大量身着制服的人进行着军事风格的演习,包括爬上桥梁,似乎在寻找如何炸毁桥梁的方法。

Nordkreuz的成员正在为他们所谓的“第10天”(Day X)做准备,他们相信: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德国政府将在混乱中崩溃,极右翼可能会介入并控制局面。而这样的军事活动,往往是由组织内部的士兵来训练平民的。他们组织了大量训练,狙击手训练,城市战斗训练等等,是一个典型的恐怖组织。

此外,德国反恐警察突袭了几处据称是纳粹成员的住所,在那发现了纳粹纪念品、敌人名单和数万发弹药,其中大部分是从警方库存中偷来的。纪录片同时提到,所谓的Nordkreuz领导人本人,前伞兵和警察狙击手Marko Gross,被捕时就携带了大量从警察和军队偷来的弹药和武器。

一系列谋杀案悬而未决,右翼犯罪从未停止

抛开德国军警部队中大量存在的极端右翼分子不谈,在其他社会领域内,极端右翼分子的增长也异常让当局感到忧虑,极右思潮从军警慢慢渗透到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无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德国内政部长霍斯特·泽霍费尔表示,当局统计出2020年该国可能存在33300名极右翼极端分子,比前一年增加了近4%。而在最近,极右翼极端分子多次参与了普通反对疫情限制人的抗议活动,混迹其中。更令人担忧的是,抗议者经常不与他们中间的极右极端分子保持距离。


而在纳粹大屠杀几十年后,德国的极右翼生态系统复苏之快也令人震惊。过去五年里,它推动了针对犹太人、穆斯林、移民和左翼政客的暴力浪潮。根据德国国内情报机构的最新数据,从2014年到2015年,右翼极端分子犯下的暴力犯罪增加了42%,针对外国人的犯罪达到了自2001年该报告开始以来的最高水平。

联邦宪法保护办公室发布的年度报告数据也显示,据信,德国约40%的极右极端分子支持为政治目的使用暴力。而十多年来,德国有一系列谋杀案一直悬而未决。这样的犯罪同时也在影响无数德国本地人,2019年《移民背景下的犯罪行为》报告显示,因移民群体成员犯罪而受害的德国人,比移民群体的受害者增加了102%。

而在2020年一年时间内,德国就发生了1600多起针对难民的袭击事件,尽管社会上实施了病毒封锁,但右翼极端分子依然把目标对准了难民庇护所。近 200 人在袭击中受伤,其中大部分是右翼极端分子所为。


在德国一系列针对难民的犯罪中,尤以新纳粹恐怖组织“国家社会主义地下组织”(缩写NSU)出名。在2000年至2007年间,NSU在德国各地实施了这些袭击,造成10人死亡,1人受伤。他们主要目标是土耳其族,不过受害者还包括一名希腊族和一名德国女警察。大多数受害者是小企业主,包括烤肉摊贩和蔬菜水果商。

受害者之一的恩维尔·西姆塞克是一名移民德国的土耳其人,他有妻子、儿子和女儿,被谋杀时正在卖花。另一位土耳其移民Abdurrahim Ozudogru在一家裁缝店被击中头部,枪杀身亡。NSU的犯罪一个接着一个,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遭受到了谋杀。该团伙被发现后,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曾对记者表示:这些犯罪活动揭示了我们从未想象过的结构。


而后经过在慕尼黑持续了五年多的审判,NSU的一名成员Beate Zschäpe,也是唯一幸存的N.S.U成员,被判了10项谋杀罪名,另外还有谋杀未遂、抢劫、纵火和属于恐怖组织。与此同时,这些接连不断的犯罪案件也表明,问题不在于深层国家,也不在于有系统地在幕后操纵的影子政府。

而是在于整个社会的右倾,极右翼思潮不仅只会影响到庇护所,也会影响到足球场、学校和大街小巷,更会对德国当局产生严重的影响。

德国政府被批“右眼失明”,AFG到底有多危险?

毫无疑问的是,2021年将是德国政治的转折点。

德国总共将举行6次地区选举,3月14日举行4次,还有一次联邦选举。而这次选举将结束默克尔近16年的执政。随着一个政治时代的结束,德国将如何最好地应对各种形式的右翼极端主义方面的决定,会给为世界各地面临类似安全威胁的国家提供一个教训,或者是方案。

然而时至今日,德国人经常批评政府是右眼失明,也就是说,对右翼极端主义构成的威胁视而不见,任由其恶化。


在这些危险中,德国新选择党(AFG)被视为是最大的威胁力量。因为该党是德国议会中执政集团以外的最大政党,他们认为监控是一种政治手段,目的是损害其在9月份联邦选举中的机会。自2017年德国新选择党赢得首个议会席位以来,德国一直在与他们角力多年,如今他们再次受到关注。

作为一个反欧元的政党,德国新选择党于2013年成立,在2015年的移民危机之后变得突出,此后转变为一个极右翼、排外的政党,其目标无非是颠覆德国宪法。自成立以来,该党一直不乏内部纷争。2013年,德国新选择党未能克服5%的障碍进入联邦议院,该党创始人、经济学家贝恩德·鲁克失去了该党的领导权,败给了弗劳克·佩特里,佩特里帮助该党将重点从欧元转向移民问题。

其目前的领导人物,包括议会领袖亚历山大·高兰或领导Flügel的图林根国家领导人Björn Höcke,在他们看来,德国努力与国家社会主义的遗产达成协议,是在否定几个世纪以来德国引以为傲的历史。

但以德国政治的标准来看,该党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成功。在2017年的联邦选举中,该党成为二战后德国历史上第一个在联邦议院赢得席位的极右翼政党,并领导反对默克尔政府的政党。该党在2019年秋季以——东德人对统一遗留问题的失望为竞选主题,并在勃兰登堡、萨克森和图林根州等东部州的一系列地区选举中位居第二。

事实证明,德国另类选择党擅长影响德国社会,并在德国政治制度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它的主要成功在于,将德国政治辩论的范围明显地转向了右翼。以国家政策研究所等智库网络为后盾,靠出版物如《紧凑》杂志发声,试图通过源源不断的爱国内容塑造德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通过在联邦和州议会的地位,对艺术发起了一场文化战争,它认为这是在推动一种非德国的意识形态。

在其议会工作人员中,该党雇佣了白人民族主义者和被禁止的新纳粹组织德国青年党的前成员,为这些人提供一个国家资助的平台,以追求他们的目标,与反民主和种族主义团体建立密切联系。此外,德国新选择党的资金来源一直以来都不明确,而且跨越了德国边境,延伸到瑞士。此前,瑞士有两家公司被用来从不明来源向新选择党输送资金。

由此可见,极右翼的仇恨和反自由主义仍然在德国社会中存在。尽管德国另类选择党未能扩大自己的支持基础,但BfV两年来不断施加的压力,加上该党的内斗和明显的激进化,也没有对德国另类选择党造成任何明显影响。

德国街头反疫情封锁运动者

 

而这样一个右翼政党对民主的敌意存在着一种倾向,即不顾德国宪法和民主国家结构,将法律掌握在自己手中,据称是为了拯救德国人民,这样的口号像极了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风格,他也确实成为了欧洲极右势力的灵感来源。可以完美地将为国家秩序崩溃做一切准备,和导致国家秩序崩溃的过程顺利地相互融合起来。

正如纽约时报指出的那样,一个民主国家,应该如何在政治上区分什么是可接受的,什么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是在极右思潮已然助长了暴力行为的情况下,则更应该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