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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接机、支援医护、给流浪者送食物,温哥华这些华人把义工当成生活一部分

“当时我觉得新冠疫情应该会很快结束,根本就没想到会成为一个世界级别的瘟疫。”眼瞅着加拿大在防疫方面的“无知无畏”,许多温哥华华人决定站出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公益行动。

从一开始的为入境旅客接机,帮助他们自主隔离,为医护人员缝制上千顶帽子,到为无家可归和低收入人群送餐,一年多时间倏忽而逝,这些义工依旧在坚持为一线抗疫出力。

疫情初期,帮助回加旅客隔离

Li Li目前在温哥华一家小学教书,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十多年前从中国厦门市搬到温哥华, “我几乎一落地温哥华就开始做义工了,一开始把它当成找工作的敲门砖,后来义工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在2020年2月初中国疫情汹涌而加拿大尚未警觉的时期,她在微信上看到一份请愿书,呼吁加拿大政府禁止所有从中国飞往加拿大的航班。数千人签署了这份请愿书,其中包括许多加拿大华人的名字。

但是她并不认同这种把同胞当病毒排斥的做法,希望用一些实际行动欢迎他们回家。她在微信群里提出为回加旅客接机,并且为他们采购物资,鼓励和帮助他们进行14天的自我隔离,这样可以避免他们直接接触出租车、公交、超市和购物中心等公共场所。


当时,加国政府并未对入境旅客制定任何强制的隔离政策,但是很多华人已经意识到了疫情传染的严重性,决定吸取中国经验,自觉在家隔离。

很快,她建立的微信群就涌入了数百人,其中至少几十人是愿意帮忙的义工,他们被分为联络组和行动组。其中联络组的义工负责在微信上与需要帮助的人交流,行动组的义工由联络组指派任务,帮回国同胞开车接机或者采购物资。那时候大温地区的生鲜外卖平台还并没有被人熟知,大部分人购物都是亲自去超市。


为了方便亲自接送隔离者,同时做好防护,几位义工动手改装了自己的爱车,不但在车座之间加装了塑料膜,在乘客座位上也铺上塑料膜,还在车里配备了口罩、消毒水和紫外线灯。采购义工也并不会与隔离者直接接触,而是将购买的日常用品放在门口,通过线上支付方式收款。


一个多月时间内,他们一共帮助了一百多户家庭,直到3月份温哥华地区社区传播开始发生,考虑到义工们自身的安全,他们不得不终止了接机和送菜服务。

但是其他爱心活动依旧继续,当时疫情刚开始大规模传播,也助长了人们的恐慌情绪,部分防疫物资出现了紧缺,一批义工专门为刚落地温哥华机场的旅客准备了口罩、湿巾和洗手液,他们一共分发了数百套这样的“健康包”。

Li Li还受到邀请,给伊朗社区分享了华人防疫和做义工的经验。

“因为伊朗人也是大家庭住在一起的,但是我跟他们说回国隔离的人最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这样就不需要跟别人接触共用空间,其他人可以帮他买菜。” Li Li说。

可惜的是,当时华人的努力并没有被很多人理解,Li Li曾试图劝说当时疫情传播最严重的老人院能够不再接受家属的上门探视,改为网上远程见面,甚至有义工可以给他们捐赠电脑设备,并且为他们提供培训。但是老人院的员工却并不信任她,反而质问Li Li是不是过去揭他们短的媒体记者。

疫情汹涌,为医护人员做帽子

随着新冠疫情的进一步蔓延,医护人员的工作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的物资也很快出现了短缺。一开始,一些华人志愿者向医院捐赠了不少口罩和护目镜,但是遭到了拒绝,理由是这些物品不符合医疗环境使用标准。但是志愿者们手工缝制的棉布帽却受到了各大医院和老人院的欢迎。


2020年3月底,一些护士开始担心医院的帽子不够用,上网订购的话价格很贵,送货期又长达一个月,“这边除了手术室是有发帽子,其他的科室是没发帽子的,而且手术室的帽子也都是一次性的,薄薄的像蜘蛛网,很多护士担心有飞沫传染的话,头发就天天都得洗。他们工作三班倒,回到家里很累,并不想天天洗头的。”Li Li决定召集更多志愿者,一起为医护人员做帽子。

“那时候都社区已经开始lock down,大家都待在家里面,有的闲的发慌,有的听到外界消息觉得恐慌,然后觉得有一些事情做能带给自己一些奉献感和成就感,于是很多人都说我会做,我愿意做。” Li Li说,同时大温地区的各大医院和老人院,提出需要帽子的机构也越来越多。


四五月份是志愿者们做帽子最忙碌的时期,一共一百多人都参与了接龙,从收集布料、松紧带、纽扣,到用缝纫机制作,然后配送,1个帽子可能就涉及至少三四个人。

“有人捐布,另一个人就需要上门去取,然后送给会做裁缝的人,最后帽子做完了还需要一个人把它们送到我家,我这里作为总的集中点,再把帽子派发给需要的人。” Li Li介绍说。

通过几个月努力,他们总共送出了9000多顶帽子。


当时很多商店都关门了,棉布非常难取得,一些布料是志愿者家里的存货,另一些则是从私人的店里高价购得,还有志愿者会拜托朋友从他们关门的店铺里拿一些布。不少义工也把做帽子当作很好的亲子活动,有95岁高龄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孩子,一家人有的裁剪,有的缝纫,分工合作。还有些不擅长针线工作的义工就负责“物流”。

疫情持续,风雨无阻给流浪汉送餐

在加拿大,慈善组织“食品银行(Food Bank)”会从各大超市收集卖不出去快要过期的食品,免费分发给低收入群体,让他们免于挨饿。但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大温哥华地区的“食品银行”却关闭了大部分社区的食品发放点,导致需要依靠食品银行的低收入家庭和老年人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领取食物。

一些温哥华的华人义工决定行动起来,代替“食品银行”的工作,亲自动手制作和派送食物。从2020年3月份开始,几十位义工就定期从商家那里拿到还能食用的土司面包,然后自掏腰包购买火腿和鸡蛋等食材,每周六大清早开始制作三明治和汉堡,然后当天送去流浪汉聚居的地区。


“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义工是愿意去制作三明治的,可是派送的部分很少人敢做,因为是必须要近距离接触这些游民。当时这些游民对于口罩的取得是有困难的,一百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两个是戴口罩的,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是我跟Ping Li负责做食物的派送。” Jenna Wang是温哥华一位心理辅导师,她每周六都会和上大学的女儿一起,陪同Ping去派送食物。

因为会与无家可归者直接接触,有当护士的义工给送餐员们提供了几套防护服,“但是我必须要老实讲,其实防护服到现在我还没有穿过。”Jenna说,他们在给流浪汉送食物时,都会戴上口罩和手套,但是并不会穿防护服,“因为我觉得,在连口罩都没有的人面前,如果我们全部武装,他们会觉得你在怕他。我觉得虽然我们是在帮助他们,但是要给他们基本的尊重。”


到了2020年9月,义工们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食物捐赠方面的大型团体,在他们的规划下每周三次从超市取食材进行处理,然后送到低收入人群手中,包括原住民社区和租金很低的背包旅店。因为行动更加规模化,还与机构签订了合约,哪怕刮风下雨,义工们也必须完成配送。


“所有的食材其实不管是从超市来的,还是我们的义工自己做的,其实最主要的一个原则就是我们不希望这些食材被浪费了,要物尽所用,给需要的人,只要他们可以吃得掉,不浪费,不管他们拿多少,我们都是OK,” Jenna说。

她记得有一次他们在派送食物时,一些显然不是无家可归者的亚洲老爷爷老奶奶也在排队,几位无家可归者当场提出了质疑,但是义工们解释说,其实他们给的就是一份爱跟关心,“有些老人家他要的不是真的食物,他只是觉得要有那份爱跟关心,所以其实他们来拿的时候,我们也是无所谓。”


为了筹得购买食物的经费,义工们还举办了几次义卖活动。去年圣诞期间,除了送食物,他们用义卖得到的钱购买了冬衣和暖宝送给了流浪汉。今年农历新年的一次义卖得到的钱,义工们买了几十包水饺,当天早上煮好之后,中午之前送到无家可归者手中。

“我们几百位义工,有的长期在参与,有的就在需要的时候出手,不同的义工有不同的专长。”Li Li说,至今他们还没有成立一个正式的组织,但是她有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除了把公益活动固定化,另外也能为义工们购买相关保险,保障他们的安全。

记者 周辰 

联系:zhouchen@ca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