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urbed》杂志近日报道了纽约一位顶尖房产经纪人，在疫情封城的情况下，是如何利用参加真人秀节目的影响力和社交网络视频互动，取得了富人的关注和信任，并为他们“抄底”纽约核心区价值千万的奢华公寓的。作者：Andrew Rice，编译：远奇

莱恩·斯汉特（Ryan Serhant）想要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在一个异常美丽的冬日早晨，这位房地产经纪人在苏豪区（纽约市曼哈顿一个富豪区）的一套顶层公寓的屋顶露台上游走，两名摄像人员跟在后面，揣摩着镜头的角度。他爬到露台的墙上，穿着普拉达靴子的脚一只搁在花盆上，另一只放在一件柳条家具上。他说：“就这边，让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斯汉特身穿淡蓝色细条纹西装，系着一条浅蓝色爱马仕领带，脸上挂着灿烂的白色笑容，我能看到他笑那是因为他摘下了他那刻着S字样的海军蓝口罩。他弯曲膝盖以保持身体平衡，使他的上半身沐浴在阳光之下，帝国大厦就定格在他的肩膀上。

斯汉特今年36岁，工作是出售豪华公寓，他靠着个人魅力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种魅力就像一股急流，从许多渠道奔流而过。斯汉特是Bravo电视台系列节目《纽约百万豪宅》（Million Dollar Listing New York）的常驻嘉宾，在Instagram上有150万粉丝，在YouTube上有100万订阅户。他热衷于视频制作和励志演讲，这种自我推销的表演都是为了支持他的新经纪公司“Serhant.”（这个“.”不是句号，是他品牌名称的一部分）。他称他的公司为“房地产、技术和媒体碰撞的未来”。如今，高高的公寓楼里空空荡荡，纽约作为全球文化和财富中心的地位也摇摆不定，在这个节骨眼上成立一家专门服务于小众的超级富裕阶层的房产经纪公司，听起来似乎有悖常理，但斯汉特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梦想照进现实。

“转一圈。”一名坐在建筑屋顶上的摄影师说。

“再转一圈，”另一个说。

斯汉特深深地吸了口气，使他的面部表情平静下来，曾经是电视剧演员的他有着完美比例的五官，和一头过早变白的头发。

他睁大眼睛，开始表演：“天呐，天呐，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你肯定不知道现在我脚下的是什么，你肯定完全猜不到！现在，你看。我在一个阳台上。也许你知道我在哪儿，如果你往这边稍微倾斜一点点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一个摄影师把镜头移到了临近的一栋铸铁建筑顶部的水塔上，“你可以看到，我站在苏豪区的中心地带，一个全新顶层公寓1163平方英尺（约合100平方米）的私人屋顶上，我们很快就会把它上市。它室内面积4270平方英尺（约400平方米），四个卧室，四个半浴室，惊人的户外空间，私人温泉，户外电视，壁炉，一应俱全！这栋房子一定会惊艳到你！赶紧跟着我去看看吧！”

卖家是一对加州的夫妇，他们在2018年购买了这套顶层公寓作为第二住所。摄像机关闭之后，斯汉特告诉我：“当时我以1400万美元的价格把这栋公寓卖给了他们，现在他们不住这里了。”除了寥寥几件个人用品，包括一架私人飞机的模型，这对夫妇在真正的飞机前照的照片之外，这里几乎没有居住的痕迹。斯汉特说，他认为自己能以1500万美元左右的价格出售这套公寓。考虑到疫情已经赶走了外国投资者，同时又把富有的纽约人推到城外的度假胜地，这一价格似乎有些乐观。但是斯汉特声称他仍然可以联系到买家：通过他们的手机。

这处位于苏豪区的房产尚未正式挂牌出售。斯汉特告诉我：“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一旦这栋房子正式挂牌销售，这位经纪人打算把这段视频发布给他的数百万粉丝和追随者。我们继续到楼下参观室内，那里有环绕式的窗户，穿过一对移门时，他用一种舞台表演的夸张姿态打开了门，然后进入厨房，厨房覆盖着白色大理石。斯汉特说，主人“把它整个拆掉了重建，因为他想在苏豪区打造世界上最棒的专业厨房。”

斯汉特继续往下走，来到公寓的第一层，那里有三间卧室，其中一间是配有派乐腾（智能跑步机）的小型健身房，还有一间有绿色墙壁的露台。“我们得走了，得走了，得走了，”他一边说，一边催促摄影师们抓紧拍摄。斯汉特下一个约会快要迟到了。他即兴且迅速地完成了拍摄。但在他离开之前，他拿出相机拍摄了另一段小视频，并将其发布到他的Instagram的故事板块上，他一边穿过明亮的客厅一边说道：“太美了，太宽敞了。”

“那个表情包在哪来着？” 斯汉特问道，然后他找到了他要的表情：一张黄色的脸举着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声。视频配的文字是：即将上市，更多细节请私信我。

过了几个小时，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看了看手机告诉我他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一个之前的客户把Instagram的视频转发给了一对想在苏豪区买公寓的夫妻，他们想在房子正式上市前看一看那套物业。几天后，他告诉我，感兴趣的那对夫妻去看了那套物业，不久之后，这对夫妻就提出了报价，而这套顶层公寓还未正式上市。

斯汉特说：“我的意思是，2020年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机会主义市场，它的意义在于找到划算的买卖，把它们展示给那些正在寻找划算买卖的人。在房地产领域，我已经成了亿万富翁们的首选经纪人。”

真人秀背后的房产市场真相

当你看到电视真人秀节目或社交媒体，特别是看纽约房产类节目时，你永远不要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纽约百万豪宅》列表上的销售是真实的，但曾上过节目的人告诉我，有些谈判是重拍的，将其中奸诈的程度放大了。在豪华房地产的世界里，房子似乎从来没有人住过，一切都由匿名的空壳公司所有，搞清楚交易就像在魔术中追踪硬币一样，其本身就是一种幻觉。

然而，如果认为斯汉特的房产经纪公司“Serhant.”只是一种表演，那就错了。与斯汉特关系不错的豪华住宅开发商迈克尔·斯特恩说：“这确实是一种行为艺术没错，但这背后也有严肃专业的态度支撑着。”现在纽约市的房地产机会确实很多，尽管像往常一样，陷阱也很多。

经纪公司道格拉斯·艾丽曼的最新市场报告显示，今年年初，曼哈顿有超过8000套房产待售（如果算上未挂牌的影子库存，这一数字还得翻一倍），供应过剩程度与2008年的水平相当。但供应过剩并没有使房价下跌，部分原因是大多数富人的财务状况仍然良好。如果你在公园大道上有一套“经典六厅”（注：具有老式特色的战前房型，具有大房间、高天花板，木地板和实心门等特征，大多坐落于曼哈顿的上东区和上西区）或在炮台公园城有一套公寓待售，你不需要降价出售，除非你急着离开这座城市或者破产了。因此，去年第四季度曼哈顿公寓的成交价中位数为100万美元多一点儿， 实际上高于2019年同期的价格，与几年前的记录相差不大。在房地产市场的大多数细分市场里，并没有腥风血雨，只是比较平淡罢了。

但是顶级物业是个例外，它的定义通常为所有类别中价格前10%的房产。其原因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的大衰退。2008年经济崩溃后，市场上有超过1万套合作公寓（买家只拥有使用权不拥有所有权的房产形式）和普通公寓，其中许多都是在债务引发的投机热潮期间开发的新项目，当时大量投资资金（其中大部分来自海外）拯救了房地产行业。一个新的全球富豪精英正在崛起，他们想在被视为财富避风港的纽约购买房产。开发商们建起了One57和公园大道432号这样的摩天大楼，它们瞄准了原本缺席纽约市场的超级富豪们，这样的市场定位大获成功。

可是没有人停下来看看，是否有足够多的亿万富翁来消化这些顶级物业。最终，现实渐渐浮出水面，卖家的数量开始超过买家，新开发项目尤其危险，它们必须赶在开发商的贷款到期前迅速售完。2019年年底，曼哈顿豪华公寓的成交价中位数值为480万美元，较最高点下跌了30%。这还是在封锁之前，封锁之后整个市场陷入瘫痪。2020年第二季度，曼哈顿的销售活动出现了30年来的最大降幅，并且整个夏天都保持在这一水平。不过，这为一种非常特殊的纽约买家——奢华公寓猎人创造了一个机会，像往常一样，那些最有钱的人却能得到最优惠的价格。

斯汉特在苏豪区拍完视频后，坐上一辆有专人驾驶的SUV，出发前往下一站布鲁姆街565号，这是伦佐·皮亚诺设计的一处新的豪华公寓开发项目。斯汉特说：“我刚把这个顶层公寓卖了，我得去看看泳池有没有做好防冻措施。”他是买家的房屋经纪人，他说买家是“在纽约做金融”的人。（房产记录显示，买家是一家名为Feynman Point LLC的公司，它似乎与纽约一家对冲基金的经理有关。）2019年，隔壁的顶层公寓以365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Uber联合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在疫情之前，这栋公寓以3000万美元的价格挂牌出售，斯汉特帮客户把成交价压到了2250万美元。

25%的降价幅度相当大，但这样的交易也不是闻所未闻。在第四季度，豪华公寓的平均售价比标价低了几乎10%。因此，销售活动出现了明显的上升。今年1月，曼哈顿有52套单价超过500万美元的公寓售出，而2020年1月只有38套。

斯汉特和我乘电梯到了顶层公寓。打开门后，透过16英尺（约合5米）高的窗墙，可以看到整个曼哈顿的景色。整个房子完全是空的。他带我上楼，向我展示从客厅上方的夹层楼面看到的景色，他向西望去，说道：“这是你们公司总部，”他指着瓦里克大街接着说：“那里就是正在建的迪士尼。”他指向瓦里克街上迪士尼未来的公司总部所在地。他指着西边的高速公路说：“看那些起重机，那是谷歌。”然后他到屋顶为他的客户检查游泳池。

“我工作的很大一部分是获得高净值人士的信任，” 斯汉特说。“房主从来没来过这里。”

等一下，我想，一位纽约金融家花2250万美元买了一套公寓但是他从来没来看过？即使在疫情期间，这似乎也不太可能。斯汉特解释道：“他唯一一次看到这间公寓，是在我带他看的那六分钟。”

这正常吗？

斯汉特说：“对我来说，这很正常。”

其他经纪人说起斯汉特时，有敬佩，也有对他营销模式的嗤之以鼻。在《纽约百万豪宅》第一次播出时，他在业内完全不为人知，那时他不过是又一个在金融区卖公寓的英俊斗士，许多人仍然不喜欢该剧的俗气元素。在这部真人秀里，斯汉特穿着傻傻的服装，进行夸张的舞台表演。在节目里他经常脱掉衣服，经纪公司Compass的高管伦纳德·斯坦伯格说：“这些真人秀节目非常适合帮助那些本来可能一事无成的人发展事业。让我抓狂的是，这是对职业的亵渎。”他抱怨说，“这部剧省略了所有枯燥繁琐但让人敬佩的工作，让每一笔房产交易看起来都好像充满了残酷又滑稽的戏剧性，拜托，这是房地产。”

斯坦伯格回忆说，有一次他和斯汉特一起出席了在第五大道212号（后来被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收购）顶层公寓举行的一个行业小组讨论。他记得斯汉特曾说过，推销和演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说，‘这都是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斯汉特记得这件事，但否认说过那些话。

我告诉斯坦伯格我参观了苏豪区的顶层公寓、看了Instagram上的帖子，以及在我在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感兴趣的买家发来的信息，这打造了一个斯汉特风格的完美经营。斯坦伯格笑了：“核实一下可能是个好主意，上市前很少有交易发生，尤其是在曼哈顿市场。”上次我们谈话时，斯汉特说这项交易“仍在谈判中”，他发誓这一切都在进行，但没有办法核实——房地产交易直到交易结束时，记录才会被公开。

斯汉特说：“我不需要那笔交易来证明自己是一名房地产经纪人。”并补充说，他的竞争对手不了解他在社交媒体上的影响力。“你给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350万粉丝，他们的论调就会立刻改变。”奇怪的是，即使是《纽约百万豪宅》的批评者和斯汉特也承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真人秀节目对房地产行业的描述变得更加真实。扯淡扭曲了现实，一度使得这个节目没有实现任何真正的交易。

从年收入不过万到月入百万美元

12月中旬，斯汉特在Zoom上为他的新书《大钱能量》（Big Money Energy）的早期购买者举行的活动上说道：“之前，我经常想要退出房地产行业。”他对着一个播音专用的大麦克风回忆他的职业生涯，他描述了自己如何贯彻“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人生信条，后来财富便如倾盆大雨般砸向他。

斯汉特描述的生活完全遵循我们熟悉的励志路线：他常说，自己在农场长大，大学暑假期间在农场工作，第一次来纽约时想成为一名演员，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他在戏剧和电视上获得了一些角色，并得到了一份手模的工作，但在西侧高速公路旁的一个公园里演了一出超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后，他决定尝试房地产。他开始在一家名为“觅巢国际”的小型房产经纪公司工作，那个时候他只买得起一套西装，他假装自己是体面的有钱人，后来他真的成了有钱人。

他在书中写道：“2008年我的年收入是9188美元，后来我塑造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并且努力使自己更强大，十年之后，我每月都能赚100万美元了！”

《大钱能量》有一章的标题是“选择性沟通的艺术”，所以对于自己的历史省略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也不足为奇。事实上，斯汉特的父亲曾在波士顿的道富环球投资管理公司工作，并在斯汉特十几岁时就领导着该公司的高净值客户部门。斯汉特家的农场在托普斯菲尔德，马萨诸塞州最富有的城镇之一。他的父母还拥有位于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市的农场。

斯汉特告诉我：“虽然那是个不错的农场，但在农场里长大的我们就没有那么美好了，我们不得不在那该死的农场里干活，那太糟了。”他说起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的父亲，一直灌输给他的职业道德，那真是班扬式的（注：班扬是美国神话中的一个巨人）。他从做廉租房开始，后来开始销售公寓，赚取标准佣金。他说：“我清楚地记得人们对我很刻薄，经纪人很难对付，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经纪公司。”

然后斯汉特看到一则选角广告。洛杉矶真人秀节目《百万豪宅》正打算在纽约做一个衍生节目。当时他已经参加过一个真人秀节目，该节目的参赛者们为争夺电视剧《地球照转》（As the World Turns）中的角色而比赛。他赢得了一个角色，出演一个邪恶的生物化学家，不过很快就领盒饭了。与此同时，大多数大型经纪公司都告诫他们的经纪人不要去试镜《百万豪宅》，认为这个节目看起来很掉价。

斯汉特说，拍摄于2011年的第一季《百万豪宅》是一场残酷的竞争。制片人让四个经纪人出演，并告诉他们只有三个人会进入最后的筛选。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斯汉特决定表现得古怪些，就像一个不驯的经纪人。参与制作的最高电视网主管莎丽·莱文回忆道：“我看到了斯汉特的选角表演，我当时想，哦，我想看他，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他很有进取心，为了做成一笔生意，他会做任何他需要做的事。”

到第二季时，斯汉特已经成为该真人秀节目的核心人物，另外还有弗雷德里克·埃克伦德，一个同样傲慢而富有传奇色彩的瑞典人，曾在道格拉斯·艾丽曼公司（Douglas Elliman，美国著名房产公司）工作。他们邀请电视台的摄像机进入他们的交易和生活，或者至少是合理地模拟它们。当斯汉特和艾米莉亚在希腊的一个岛上结婚时，摄像机也跟到了那里，之后的节目里记录了这对夫妇的生育治疗，最近的一季以一根阳性的验孕棒开始。一开始，其他经纪人觉得这个节目很烂，但后来他们注意到，斯汉特正在促成大量房产交易。

斯汉特在我们开车在曼哈顿兜风时说：“我坚信，你必须先进入这个角色，然后才能成就这个角色。”他的司机是沉默的俄罗斯人尤里，他是该剧的常客，在Instagram上有1.6万名粉丝。

疫情封锁令之下并未停滞的生意

当市场开始下滑时，它只是增强了像斯汉特这样的经纪人的吸引力和他在社交媒体上的影响力。房地产开发商迈克尔·斯特恩说道：“斯汉特的市场定会很好，他可能会说，‘好吧，你之前的破系统没用了，所以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些新的、更现代的东西呢？’他知道如何透过噪音，吸引眼球和关注。”斯特恩开发了西57街那座如一根细针般耸立的摩天大楼施坦威大厦。

当然，这群观众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但其中也包括很多代表着买家的房地产经纪人，买家虽然有钱，但见到电视秀里的真人还是会很兴奋。

斯汉特说，令人抓狂的是，在2020年初，奢华公寓市场似乎正在复苏。他说：“本来一切都会很顺利的，然后砰的一声。”3月，他正在拍摄“百万豪宅”的挂牌广告，刚刚以1050万美元（降价成交）的价格出售了马克·雅可布（Marc Jacobs，美国时尚设计师）在西村的联排别墅。斯汉特说：“我们是星期五开始关门的，一周后，科莫（注：纽约州州长）封锁了整座城市。”

电视台暂停了第九季的制作（秋天的时候重新启动了）。州长下达的封锁令禁止了亲临看房，斯汉特只能努力维持现有的交易。他和艾米莉亚有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他们的女儿泽娜已经快两岁了，他的岳母也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从苏荷区的公寓里出来，开车去了新罕布什尔，斯汉特的父母在那里有一座湖边小屋。他通常早上4点起床，进行高强度的健身房锻炼，并在一天中增加15分钟的跨栏训练。突然，他被封锁在家里了。他说：“我被困在树林里了。”

他说，在这个树林里，他写出了新书《大钱能量》，还有一个关于未来的大胆计划。今年9月，他宣布要创办新公司。在觅巢房产，他曾管理着一个由65名经纪组成的团队，他说这支团队在2019年创造了14亿美元的销售额。不过，斯汉特还是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更醒目的位置。

他在去年12月的售书活动上对Zoom的观众说：“我总是把自己推出舒适区。比如，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疫情肆虐的纽约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此时刚有一百万人离开了这座城市。”

斯汉特说：“我是什么，疯子吗？是的，我是有点疯狂。”

斯汉特在他最新的这本《大钱能量》之前，还有一本叫《像斯汉特一样销售》（Sell It Like Serhant），里面充满了关于他如何努力推销自己的励志寓言。比如，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身份不明的开发商正在布鲁克林建设一个项目，斯汉特想要代理这个项目。他写道，为了吸引开发商的注意，他给开发送送去了一个“风格非常有趣”的大书架，并每天送他一本书，每本书上都有一个深思熟虑的题词。最后，开发者发短信说：“你赢了，我们合作，可以不用每天送书来了。”我本来以为这个故事不是真的，但后来房地产开发商迈克尔·斯特恩告诉我他就是这个故事的当事人。斯特恩说：“我想他给我寄了有一千本书，起初，我笑了，后来觉得很烦人，渐渐地，我开始尊重它们。”

斯汉特曾举办过一场以“回到未来”为主题的派对，还配了一辆德罗宁（DeLorean）汽车，以宣传一套具有20世纪80年代装修风格的联排别墅。这套房产在布鲁克林皇后区高速公路附近，他雇了一支军乐队在开放日当天表演。他使用了空中书写（利用飞机排出的特殊烟雾在空中写字）、惊险的特技以及一个一百英尺的横幅，上面有画满人体彩绘的裸体模特。

房产投资公司Great Ink Communications的首席执行官罗克洛珊·多诺万回忆说，当斯汉特被聘请来提振该公司在59街代理的一个销售停滞的住宅开发项目时，斯汉特建议用PS在广告上加一些穿着丁字裤的女性来给该项目优雅的室内设计效果图加点料。多诺万说：“这并没有让我讨厌斯汉特，但确实是让我很吃惊，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卖东西的动物。”（斯汉特说，他绝不会提出如此愚蠢的建议，但他也承认自己是一只动物。）

曾与斯汉特共事过的人表示，他高超的表演技巧与谨慎的商业直觉并存。阿尔·泰利斯曾担任商业地产高管，多年来聘用斯汉特作为他的经纪人完成过五笔个人交易，其中包括他在公园大道520号购买的一套价值3150美元的公寓 。他说：“他的手法非常老练，很有工作范儿，非常专业和商业化，完成得很漂亮。”

Elliman的明星经纪人奥伦·亚历山大专门销售顶级物业，他说：“这家伙有很强的职业道德，他总是努力工作，扮演好他的角色，并利用这个角色来完成他的交易”。亚历山大补充说：“他非常注重销量。”

在大量商业活动仍然停滞不前的情况下，房地产行业的大多数人宁愿死也不会说自己的真实成交量。今年冬天，许多经纪人随波逐流到佛罗里达，那里有更多富有的新冠病毒难民。斯汉特和亚历山大最近就迈阿密一套价值3300万美元的顶层公寓达成了协议。斯汉特说，这位买家是一位纽约金融家，是通过女儿找到他的，她是斯汉特在YouTube上的粉丝）。据彭博社报道，本月，斯汉特代表一名纽约人，以1.32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佛罗里达棕榈滩一处新落成的豪宅（这处海滨地产曾为唐纳德·特朗普所有，特朗普把它卖给了俄罗斯寡头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雷博洛夫列夫最终把这块地卖给了这栋豪宅的规格房建筑商。厉害了佛罗里达！）

新楼盘的“包装”之道

斯汉特的房产经纪公司“Serhant.”的办公室位于翠贝卡区一栋翻新过的五层联排别墅内。当我在一月的一个工作日到那里时，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里面人好多。自从6月份州长允许房地产行业恢复运营以来，该行业基本上恢复了正常运转。经纪人真的别无选择，他们只是财富之间的中介，很容易被取代。

斯汉特当时在他用作演播室的房间里，正在录制他推出的“大钱能量”的播客。其中一个摄像机对着他没有戴口罩的脸，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戴着口罩，斯汉特一出现在镜头前就会摘下口罩，他经常要摘下口罩，因为他在一直在为自己的公司“Serhant.”拍摄内容。

这间工作室除了拍摄他自己的营销内容，还为斯汉特的YouTube频道制作一系列真人秀节目。“我现在从YouTube和Instagram上获得的业务，比我从电视台获得的还多，”他告诉我，并补充说，视频还可以作为一种工具，为他的公司招募经纪人。“我可以提供给他们表演的舞台。”

斯汉特自豪地指出，办公室里没有办公桌，只有沙发。在顶楼一间像咖啡厅一样的房间里，人们在用有机玻璃屏障隔开的桌子前用笔记本电脑工作。在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我和斯汉特以及他从竞争对手那里挖来的六名成员组成的经纪团队一起参加了一场品牌战略会议。

经纪人报告称，随着新年的到来和疫苗方面充满希望的消息，他们看到了房市反弹的迹象。斯汉特认为，连续几个月的封锁使许多人渴望更好的居住环境，许多人都从他那里得到了替代方案。他说：“我是全世界人民的朋友。”他解释道，社交媒体的粉丝规模是他的市场优势。斯汉特说：“我看到其他经纪公司和房产机构，他们撒网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客人无论如何都要支付经纪佣金，为什么不雇佣网撒得最大的那个人呢？”

这种推销方式对于纽约的住宅开发商来说，极具吸引力。纽约的建设成本极高，而且贷款必须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偿还。已经有一家曾经非常活跃的叫HFZ 资本集团的开发商失去了几栋房屋的赎回权，据Crain’s New York Business称，该公司似乎准备放弃其紧邻高线（High Line）的一个备受瞩目的项目，高线是由比亚克·英格尔斯设计的两栋弯曲的塔楼。因为建设进度落后于市场，有更多的建筑正在建造中，它们可能会在最糟糕的时刻上市。

营销新楼盘是“Serhant.”公司的一个销售重点。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从一个建筑项目跑到另一个项目，先是戴着安全帽查看西14街101号的进展情况，然后前往丹麦建筑师托马斯朱尔·汉森的新建筑，克里斯蒂199号外的人行道上进行营销会议。该设计要求建造14栋“交错别墅”，从落地窗可以看到萨拉·罗斯福公园，那是从休斯顿街一直延伸到运河的由砖和人造草皮组成的岛屿。斯汉特说：“我们把它包装成一个充满活力的社区。”在自行车道上，一个人推着一辆装满垃圾的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无论经济周期如何，人们总是会追求高质量。”

高层公寓大厦象征着过去10年奢侈物业的热潮，现在市场似乎已经决定转向了其他类型的楼盘。如果你有兴趣住在公园大道432号，现在可能是你出价的好时机。《纽约时报》最近在头版发表了一篇文章，描述了近1400英尺高（约420米）的拉斐尔大楼居民对水管和工程质量有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投诉。

斯汉特辩护说：“听着，如果你把一大批超级富豪聚在一起，并且是上下层的关系，他们都是非常非常挑剔的人，一点小小的差错，如果做不到百分百的完美，那么对他们来说就很糟糕。”但并不仅仅只是这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在贬值，据房地产评价师乔纳森·米勒说，One57是城中“亿万富翁街”上建造的第一幢高层，那里的公寓最近都在以极低的价格出售。2014年，买家最初以3400万美元购买的58A单元，在去年12月仅以168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亏损50%。斯汉特在这场交易中是买房经纪人。

当我们骑着车经过写满转租或关门的店面时，斯汉特说：“那只是昙花一现，这种交易再也不会出现了。”

接下来，我们去了富尔顿购物中心附近的一栋新大楼布鲁克林角，它由One57的开发商Extell Development公司建造。这栋公寓楼是Extell在布鲁克林的第一座公寓楼，现在是该行政区最高的建筑。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加里·巴尼特曾是一名著名的秘密钻石交易员，他曾利用自己的销售团队谨慎地推销One57等开发项目。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在疫情期间开盘的布鲁克林角，可想而知销售业绩平平，于是巴尼特聘请了斯汉特。

去年11月，斯汉特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段火爆的视频，在视屏中，他宣布他接手这栋楼的销售工作。他边说边签了一份合同，他“砰！”地叫了一声，然后他拍拍桌子，和一名员工击掌欢庆，说道：“这是我们作为一个新公司签署的第一个新开发项目。”然后视频切换到一个头脑风暴会议，在那里斯汉特和他的团队讨论各种古怪的营销想法。（降落伞吗？这是其中的一个点子）然后斯汉特参观了这座建筑，展示了它令人难以置信的健身房和其他设施，视频在据说是西半球最高的屋顶无边泳池旁达到高潮。在弦乐四重奏《帝国之心》的背景音乐下，一位芭蕾舞演员踮着脚尖翩翩起舞。当他的一名助手将现场直播发送到Instagram时，斯汉特介绍了三名戴着口罩的Extell高管，他们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Extell高级副总裁阿里·戈尔茨坦出现在视频中。他表示：“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有创意和有效的方式，突出了这栋建筑的一个特点。”但他表示，通过社交媒体接触人们只是第一步。关键是转换：将品牌注意力转化为实际的交易。这就是斯汉特的新方法与市场现实相遇的地方。最终，多数房地产销售会回归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有没有实现真正的交易。

戈尔茨坦说：“斯汉特承认这一点，这是他说的第一件事：‘我的工作是让人们走进这栋建筑，看到这栋建筑有多么好。’”

另一个基本要素是位置，这对于这座位于毫无魅力的商业区的建筑来说是一个挑战。斯汉特邀请了几位来自竞争公司的经纪人去看看。当我们在前台等候时，斯汉特提到他很快就要搬到附近的波伦山。他告诉我：“我买下了乔纳森·萨弗兰·福尔的房子。”这位小说家要价900万美元，而斯汉特是他的经纪。斯汉特买下这栋房子是因为他喜欢这座建筑的结构（他最终支付了760万美元。）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在翻新房子，把整个房子拆了个底朝天，在地下室安装了一个健身房。

其他经纪人也来了，我们乘电梯上了样板房，我们本能地挪到房间的四个角（因为社交距离的缘故），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点让人不舒服。就像广告上说的那样，景色非常壮观：从这个角度看到的纽约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色，一个方向是曼哈顿，而另一个方向则能看见大西洋的一角。斯汉特说：“这套公寓的起价是270万美元，我们吸引了很多投资者。”他没有任何推销技巧，因为来的都是专业人士。

戴着口罩的其他经纪人似乎很心动。Extell聘用斯汉特时，该大楼的458个单元中只有10%成交了。戈尔茨坦说，从那时起，“每一项统计数字都在大幅上升，人们现在能买到以前买不到的好房产。”不过，还有很多库存需要清掉。考虑到疫情、旅游限制和地缘政治风向的变化，局外人似乎不太可能再次来拯救市场，纽约人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斯汉特说：“纽约正在做的是，将往事一笔勾销，从头开始”。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危机正在为那些愿意投身其中的人，或者至少是那些有能力花数百万美元买套公寓的少数人群提供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它为这个舞台引入了新的角色，新的思维方式。斯汉特走出布鲁克林角时还在说话，过马路时看也不看，差点被车撞到。

“现在太酷了，”我们回到SUV后，他继续说道，“我坚信经纪的信誉是第一位的。”然后他拿出手机，摘下口罩，现在他要和《奥兹医生秀》的制作人谈谈《大钱能量》的事了。（注：The Dr. Oz Show，美国脱口秀节目，经常进行名人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