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任期内可以说管理了两轮经济。

第一轮是3月前，经济达到了就业、收入和股价的历史性里程碑。虽然这是否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好的经济还有待商榷，但正如特朗普所说，对数百万美国人来说，这无疑是好的，而且本来越来越好。

第二轮，与新冠一起到来的，是历史性的糟糕。它使失业率达到大萧条后记录中未见的深度，然后迅速逆转，但只是部分逆转，使美国的前景特别难以预测。

这两个经济体将成为推动选民在11月做出选择的因素。特朗普的现实是，他的第一轮经济的许多成就，都被第二轮经济抹去了。

特朗普的经济记录从未完全符合他的狂热粉丝或愤怒的反对者所讲述的黑白叙事。他的反对者说，他的税收政策迎合了富人，但贫困和不平等却在下降。少数民族在他的前三年是大受益者，不过在过去的七个月里，他们也是最大受害者。

他的支持者指出，经济增长速度如特朗普所说的那样加快了，但并没有像他预测的那样加快，也没有以他预测的方式加快。蓝领工人为主的城镇收获了他的贸易政策所瞄准的一些复兴，但当它受到大流行病的挫折时，这种复兴远未完成。

在一场公共卫生健康危机将经济打入冷宫后，这一教训变得清晰起来。推进广泛繁荣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保持扩张。在长期扩张的后期，好事往往会发生，特别是对那些通常被抛在后面的人。3月份结束的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经济增长记录，这是特朗普与他的前任奥巴马分享的成就。

这场大流行提醒人们，无论意识形态如何，经济的表现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总统无法控制的事件。因此，对总统的一个关键考验是他们如何处理意外的干扰。

特朗普在9月29日的第一场总统辩论后，在《华尔街日报》/全国广播公司（NBC）新闻的民调中，在处理经济问题上得到的分数高于乔-拜登，而且总体上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超过了他的对手。

此外，盖洛普9月份的一项调查发现，56%的美国人表示他们的生活比四年前更好，高于罗纳德-里根或奥巴马调查他们连任的年份。然而，在同一项调查中，特朗普因处理损害经济的冠状病毒危机不当而获得的分数低于拜登。

白宫预测的是V型复苏，不过也出现了K型上升的迹象，家庭和企业的命运分歧很大。无论经济复苏最终采取何种形式，美国的复苏都将是在不确定性和政府债务都异常高涨的情况下进行的。

以下迄今为止“特朗普经济”的五个总结和评分。

1. 增长：来自意料之外的适度加速

金融危机后，2009年中期开始的扩张在历史上是缓慢的。特朗普说，他将改变这种状况。他在2017年的第一个预算预计是，在他的政策下，到2020年增长率将回升到3%，并保持在那里。特朗普经常说会更高。

增长率确实上升了，但没有预期的那么高。

在奥巴马的扩张期间，国内生产总值的年均增长率为2.25%。根据商务部的数据，在特朗普上任的前三年，它的增长率回升至2.5%。

特朗普的顾问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奥巴马未能提供通常在扩张早期发生的繁荣，他们反而在最后帮助创造了经济繁荣。

一个重要的驱动力是政府支出。联邦支出在特朗普时期，甚至在新冠危机之前，比奥巴马时期增长得更快。增长的大部分是国防开支，尽管非国防开支也在上升。

排除联邦支出的影响，在近11年的扩张中，奥巴马阶段的GDP增长速度与特朗普阶段相同。

联邦收入的增长并没有跟上。特朗普曾在第一份预算案中表示，更快的增长将与财政约束相结合，使政府走上平衡预算和偿还联邦债务的道路。相反，预算赤字在扩张后期有所扩大，而过去的赤字往往会有所回落。

特朗普先生的减税和推动缩减政府监管的目的是为了刺激私营部门的商业投资和工人生产力，使美国的经济增长在长期内走上更快的轨道。

在新冠之前的“特朗普经济”中，这种情况并不明显。生产率上升了，但并没有接近20世纪60年代、90年代末或2000年代初所达到的提升水平。

企业投资走的是一条蛇形的道路。在2007-09年的经济衰退之后出现跳跃，并在奥巴马政府的后期放缓，在特朗普2017年底的商业减税之后，商业投资再次上升。然后，当他用关税挑战贸易对手时，它又放缓了。总的来说，在2008年后长期扩张的特朗普部分，商业投资的步伐比奥巴马部分略慢。

现在，长期增长回升的另一个阻力正在重新显现。出生率下降和退休的婴儿潮一代一直在制约着劳动力的扩张。

大流行之前的低失业率时期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因为较高的工资和更多的机会吸引了新的工人进入经济。这场大流行使这些成果发生了逆转。春季，有工作或正在寻找工作的劳动适龄人口比例降至1970年代以来的最低水平。它恢复了自那时以来不到一半的失地。

由于各州关闭了当地的经济，然后以不同的速度重新开放，增长出现了混乱。华盛顿的救药是政府干预的爆发，向家庭、小企业、各州和航空业支付数万亿美元。

特朗普前经济顾问凯文-哈塞特表示，总统在危机时刻伸出了援手，“他们在刚刚弹劾总统的众议院通过了一项非常有效的刺激法案。”

即使有这样的支持，到了夏天，美国商品和服务的产出以每年19.5万亿美元的速度运行，比前一年低了1.9万亿美元。本月接受《华尔街日报》调查的大多数私营部门经济学家估计，经济的齿轮要到2021年底或更晚才会再次全面转动。

自行车行业显示出铺天盖地的障碍。

特朗普政府从2018年开始对从进口的自行车和自行车零部件征收高达25%的关税。

Trek Bicycle Corp.在其家乡威斯康星州滑铁卢市生产定制的高端自行车，价格高达4000美元。首席执行官约翰-伯克说，“为了量产，你需要在周围建立一个供应基地。没有人在这里生产自行车轮胎，或曲轴或变速箱或轮毂。所有这些零件都来自亚洲。”在特朗普征收自行车关税后，Trek将部分生产转移到柬埔寨。

贸易本身变成了对经济的拖累。从2018年开始，随着特朗普的关税战役加剧，美国出口增长放缓。进口超过出口的美国贸易逆差从2016年的4810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5770亿美元。

在冠状病毒袭击后，差距进一步扩大。随着全球经济的崩溃，出口下降。

同样拉大差距的还有美国对进口电子产品的需求热潮，这些电子产品是教室和家庭办公室所需，因为国家陷入封锁。根据商务部的数据，截至8月，美国2020年计算机和半导体的进口额比去年同期增加了60亿美元。

2. 就业率：在危机爆发前好于预期

在2016年特朗普当选后的几周，美联储官员聚集在一起，更新他们的经济前景和利率计划。美联储董事会和许多外部预测者的共识是，当时4.7%的失业率将在4.5%左右趋于平稳，并在可预见的未来坐以待毙。

相反，到2019年底，它已经下降到3.5%。就业增长的速度曾被预测为放缓，而且确实如此，但比许多经济学家预期的要慢。在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内，它平均每年有260万个工作岗位，而在特朗普先生的前三年，每年有220万个工作岗位。

推动失业率下降的一件事是2017年和2018年的财政刺激，首先是来自特朗普的企业和个人所得税削减，然后是来自2018年2月的一项法案，该法案重新设置了共和党人在奥巴马时代要求的支出上限。

在特朗普任期早期领导美联储的珍妮特-耶伦说，“我记得当时我认为，经济最不需要的就是大幅减税和财政刺激。”美联储的担心是，经济可能过热并刺激通胀。在该事件中，通胀率在2018年上升到美联储2%的目标，然后退去。包括全球化和技术进步在内的长期趋势，通过抑制生产商品的成本，帮助控制了通货膨胀。

低失业率产生了连带效益。工资增长加速，低技能工人的机会增加。残疾人或有犯罪记录的人，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求职市场上受欢迎。企业转向内部培训计划，为工人提供所需技能。这说明企业确实发现招聘困难。

随着失业率的下降，特朗普在美联储的场边大放厥词，批评他选择取代耶伦女士的人杰罗姆-鲍威尔提高利率。特朗普向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抱怨道，“我以为你告诉我他会很好。”有传言称总统可能会试图解雇鲍威尔先生。

美联储在看到通胀回落后，在加息问题上发生了逆转。然后，当冠状病毒袭来时，美联储降低利率，并推出了用资金充斥金融系统的计划。特朗普说，鲍威尔先生是他任命的人中”进步最大的球员”。社会疏远和各州停摆带来的经济损失压倒了特朗普政府前三年的收益。失业率在4月达到14.7%。

到9月，该比率又比美联储预期的下降速度更快，上个月为7.9%。不过，就业复苏远未完成。9月的失业人数比特朗普上任时多了500万。

3. 贸易与蓝领工作：一个未完成的项目。

特朗普的贸易政策，最主要的是进口关税，旨在帮助因来自墨西哥和其他低工资国家的竞争而受到伤害的蓝领工人城镇。

重振美国经济的这一部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没有发生。

1979年至2009年间，美国制造业减少了800万个工作岗位，超过一半的工人。制造业就业在2010年开始小幅上升，并在特朗普的带领下延续了这些收益。

新冠危机将制造业就业打回了与20世纪40年代相当的水平。

技术和全球贸易的破坏性力量并没有在扩张期间消失。根据劳工部的数据，过去两年，服务业工人的平均时薪有记录以来首次超过制造业工人。

4. 赢家和输家

低收入工人和少数族裔都是赢家和输家。

十年前，勒罗伊-约翰逊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的美国联合航空公司从事每小时11美元的客户服务工作。黑人和单身的他开始在纽约州立大学读大学，但没有完成学业。在接下来的10年里，约翰逊先生在美联航的工作令人印象深刻。

他通过维护和运营工作一路升迁，成为旧金山的经理，在病毒来袭之前，他的年薪接近10万美元。

在特朗普执政的前三年，家庭收入中位数增长，不平等现象减少，黑人的贫困率在二战后的记录中首次降到20%以下。黑人失业率在1972年的记录中首次低于6%。

特朗普和他的助手将这些发展视为他最大的成就之一。经济顾问劳伦斯-库德洛说，“我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巨大的提高。富人做得很好，但非富人做得最好。不管他是否喜欢，这些都是伟大的经济成就。”

收入的最大增长发生在2019年，因为失业率达到了新的低点。

研究商业周期的哈佛大学教授、前奥巴马经济顾问詹姆斯-斯托克说，“在这三年里，我们看到我们可以维持一个失业率比以前认为可能的低得多的经济。”

其中一些趋势在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内已经开始点击。例如，经通胀调整后的家庭收入中位数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停滞后，于2013年开始走高。在20世纪60年代和90年代的扩张后期也达到了类似的里程碑。

和其他美联航经理一样，33岁的约翰逊先生在病毒侵袭和扩张结束后，减薪20%。他躲过了一场裁员风暴，6月份得到消息，他被提升为机场运营高级经理，很快就能赚到六位数以上。

其他许多人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虽然少数族裔和低技能工人往往在扩张后期随着失业率的下降而做得最好，但他们也往往在经济衰退时首先受到打击，因为一些公司解雇了最近雇用的人。

9月黑人失业率为12.1%，抵消了2014年以来取得的所有收益。没有上过大学的高中毕业生的失业率为9%，抵消了2011年以来的收益。

5. 白宫需要的人：危机经理人

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经济衰退往往是由美联储决定提高利率以对抗通货膨胀推动的。随着近几十年来通货膨胀的消退，出现了对经济增长的不同威胁：意外的冲击。

在20世纪90年代初，是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推高了油价，使企业利润和家庭消费能力缩水。2000年代，是房市萧条，使银行系统瘫痪。今年，是大流行病。

在这种背景下，哈佛大学的斯托克先生说，危机管理的精明程度已经成为衡量经济管理能力的重要标准，“经济扩张不会因为‘年老’而结束，它们的结束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怎么做才能避免那些触发器，那些真正的大坏事？”

特朗普说，他对冠状病毒作出了积极的反应，他限制国际旅行，将呼吸机送到各州，并调集了一个强大的金融救援计划。他的反对者说，他淡化了病毒的严重性，很大程度上让各州自生自灭，只在民主党人的帮助下提供了财政救援。

共和党人说，民主党人执政的各州州长因停摆时间过长而伤害了经济。民主党人说，在病毒得到控制之前，经济无法回到正轨。

衡量健康危机期间经济表现的一个方法是与其他国家进行比较。在增长方面，美国并不特殊。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表示，几乎每个主要经济体今年都会萎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美国4.3%的萎缩幅度将与世界整体一致。它预计美国的表现将超过一些大型竞争对手，如德国、日本和加拿大，但低于其他国家，包括韩国、澳大利亚和台湾。

在政府债务方面，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相对于规模，美国在2020年承担的债务将超过其他任何国家。

在特朗普政府的管理下，联邦债务增加了5.6万亿美元。这意味着在6年内与8年内，到2022年底，它将超过奥巴马时期增加的债务。

在特朗普的第二轮经济期间，美国在健康危机中承担的债务已经缓冲了经济衰退。在利率非常低的情况下，目前是可以控制的。经济学家表示，风险在于，债务水平可能会阻碍国家未来的投资能力，制约国家追求更快的经济增长。

特朗普公司状况

分析了特朗普政府管理经济的得与失去，现在来看看特朗普自己商业集团的状况。一句话总结就是：状况不妙。

特朗普组织所在的房地产行业受经济衰退严重打击，他的组织面临着支付更多的借款、获得较少的贷款或出售部分资产的前景。

据房地产金融高管和一名处理总统道德问题的律师称，如果特朗普赢得连任，该组织的财务状况可能会变得更具挑战性，因为向现任总统贷款更具复杂性，需要面对道德困境和政治动态。

相对于其普遍优质的资产，特朗普组织并没有背负特别沉重的债务负担，而且它已经从其房产和资产销售中获得了大量现金。但商业房地产贷款的市场正在挣扎。

如果特朗普赢得第二个任期，他的债务交易可能会面临政治对手的更多审查。民主党人表示，这些债务可能会影响特朗普先生的施政方式。在《纽约时报》报道了总统的纳税申报表和他个人对所欠债务的担保后，他们对总统的财务问题提出质疑。

特朗普组织此前拒绝了这种担忧，因为它表示，特朗普在担任总统期间没有参与其决策。然而特朗普个人拥有其组织中几乎所有的资产。他对《纽约时报》的报道提出异议，但多次拒绝公布他的税收细节。

在特朗普在2016年当选之前，很少有金融机构愿意与他做生意，因为他的金融历史动荡不安。两家做的，德国贷款机构德意志银行和房地产金融公司Ladder Capital Corp. LAD，最近都在挣扎，这让特朗普组织更难贷款。

特朗普组织表示，它并不担心债务负担。埃里克-特朗普在父亲入主白宫期间一直在处理公司的日常运营，他在今年夏天接受采访时表示，管理债务水平一直是一个重点。他说，“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一家背负大量债务负担的公司。”

特朗普夫妇近年来通过出售资产筹集了数千万美元，其中包括出售该组织在多米尼加共和国拥有的土地以及在纽约市一个住宅小区的股份等交易。对贷款数据的审查显示，自特朗普成为总统之前向该公司发放10年期贷款并进行证券化以来，几处备受瞩目的特朗普房产的表现低于预期。

根据商业贷款跟踪机构（Trepp LLC）的数据，在特朗普的整个总统任期内，净现金流都没有达到这一预期。根据数据，今年，这些商业空间的净现金流仅有1200万美元左右，出租率已经近100%下降到82%。

房地产估值的崩溃伤害了贷款人，包括给特朗普贷款的公司Ladder。今年春天，该公司受到了追加保证金的打击，这迫使借款人拿出更多现金来抵消其资产价值的下降。根据财报电话记录和新闻稿，该公司此后一直在减少使用短期借款，同时出售贷款和证券以筹集现金。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哈里斯在7月份的一次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该公司正在为“将持续一年左右的相当严重的经济衰退做好准备”。

如果特朗普没有当选呢？那么他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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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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