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的评论分析了美国史无前例的众议院议长被罢免事件,认为麦卡锡这个油嘴滑舌的加利福尼亚人为了当上议长许下了许多诺言,但当他无法兑现时,就付出了代价。但是他的倒下也证明继任者将面临的挑战,那就是如何利用共和党多数席位,压制那几个极右议员,以便做点事情。
凯文·麦卡锡做对了两件事,做错的事情却太多。
本周二,麦卡锡从议长职位上被赶走,震惊了华盛顿,众议院陷入一片混乱,这是麦卡锡就任以来九个月来动荡不安的顶点。
今年1月,他以前所未有的15次唱名表决上台,最后以前所未有的一次唱名表决下台。
这位好脾气的加利福尼亚人,以前更多以拍马屁和高产筹款而非立法奇才而闻名。在这九个月中,他曾两次将美国从近乎危机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他还是采取很多对抗,与各种人,包括强硬派共和党人、民主党人和白宫针锋相对。
结果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人愿意出手相救。
他也未能掌握如何驾驭严重分裂的共和党的艺术。当需要选择正常而非混乱时,共和党的众议院多数始终无法团结起来支持他。随着共和党内的强硬右派越来越渴望对抗,麦卡锡发现自己跟不上节奏。
但是说实话,这个问题可能会困扰任何试图接替他的候选人。
麦卡锡周二晚在谈到投票推翻他的八名共和党人时说:”他们没有资格说自己是保守派,因为他们愤怒且混乱。他们不是保守派,他们无权拥有这个头衔。”
话虽如此,麦卡锡还是一直对极右翼几乎卑躬屈膝,直到他们决定把他拉下马。为了赢得他们的选票成为议长,他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让步,然后又在他们最关心的一些问题上,比如开支问题上出尔反尔,而这些极右所提出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
无论谁接替担任议长,他都必须解决与麦卡锡同样的问题:拉拢严重分裂的共和党众议院多数。
一路走来,麦卡锡也彻底疏远了民主党人,虽然他在关键时刻不得不求助于民主党人,以避免5月份灾难性的联邦债务违约和上周末的政府关门。
麦卡锡曾向民主党人承诺,会有公平的待遇并让他们在执政中发挥作用,但随后却推动了民主党人深恶痛绝的党派立法。当他发现自己对极右翼的控制摇摇欲坠时,又轻率地对拜登发起了毫无意义的弹劾调查。
他与白宫达成了一项支出协议,然后又背弃了协议,同时却说他所做的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麦卡锡一向很好面子,太多自说自话直到丢了饭碗,各种势力对他的信任赤字是全方位的。
加利福尼亚州民主党众议员亚当·希夫是麦卡锡最喜欢攻击的对象,他说:”这个人几乎每天都在背信弃义。”
一些民主党人似乎理所当然地纠结于要不要罢免麦卡锡,他们担心如果现在可以如此轻易地罢免议长,下一个会是谁,以及可能对众议院造成的损害。他们当然不愿意与臭名昭著的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结盟。
盖茨领导了罢免议长的行动,而大多数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无法忍受盖茨。
但是,当民主党人聚集在国会游客中心,讨论决定是否忽略麦卡锡的罪过并支持他时,最终却回想起了麦卡锡的一连串背信弃义,这些控诉本可以钉在众议院的大门上。
得不到民主党人的支持,又有八名强硬的右翼共和党人愿意投反对票,麦卡锡没有任何机会,因为共和党的微弱多数一直困扰着他的任期。
对于麦卡锡来说,明天终于来临了。他奉行的管理风格是过一天算一天,为了过一天可以不择手段。
马里兰州民主党众议员杰米·拉斯金说:”这是美国阴沉的一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麦卡锡终于到头了。”
注,原文是the chickens come home to roost for Kevin McCarthy,一句英文俗语,意思是某人过去的行为或决策,总有一天会对他们产生影响,通常是负面的影响。这个成语起源于观察到鸡在傍晚会返回它们的鸡巢。
这一结果激怒了大多数共和党普通民众,毕竟他们的领导人是被一小群众议院共和党人从内部推翻的。
在大多数众议院共和党同僚看来,在民主党控制参议院和白宫的情况下,共和党人希望在一个对立的政治环境中不带妥协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是彻头彻尾的妄想,也是无法想像的。
所以他们会称赞麦卡锡在通常的拨款程序中努力恢复 “正常秩序”,慢慢地提出了一系列非常保守的支出法案和一项严厉的边境安全措施。当债务限额协议和以民主党多于共和党的票数通过的权宜支出法案,让他成为极右的的眼中钉时,他的支持者说,麦卡锡在做了一个美国领导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事:保护国家。
麦卡锡的坚定盟友、俄克拉荷马州共和党众议员汤姆·科尔说:”他做了议长该做的事情,做了正确的事。我认为,他证明了这个机构能够在危机时刻发挥作用。最后,我认为他为我们的党做了正确的事。”
但是,在今天的共和党,做正确的事被认为是一种过失,而不是美德,属于对建制派不可饶恕的效忠。这就是麦卡锡和他的继任者所面临的核心问题。
众议院共和党人受制于崇敬特朗普、极端厌恶妥协的选举基础,已经变得不可治理。而麦卡锡的突然倒台能否打破这种恶性循环,这令人怀疑。
在他下台的过程中,人们得看很清楚,有一群众议院共和党人不会接受任何妥协,哪怕这意味着关闭政府和制造混乱,就像他们上周末想要做的那样,而不是接受一项开支妥协方案,那个方案能保持政府开放,但排除了他们在边境安全和大幅削减开支方面的优先事项。
打倒麦卡锡的八个极右议员,只在众议院221名共和党人中占一小部分,但他们代表了当下共和党中一种普遍而有影响力的倾向,这种倾向奖励那些愿意与拜登和民主党人不计后果进行对抗的立法者。
对这些选民来说,只要不如自己的意,哪怕美国停摆都是好的。
当下一任议长不顾他们的反对,与参议院和白宫达成必要的协议时,这些选民和极右代表也会很快转而反对新议长。这就是国会山的担忧,即使是像马里兰州众议员、长期温和派泰尼·霍耶这样的民主党人也不例外。
他说:”这一天,在某种程度上,是共和党人试图迎合一小撮一意孤行的极端 MAGA 共和党成员的结果,他们不会愿意支持任何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能够达成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