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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澳洲森林大火的两个辟谣:射杀骆驼非救火,消防员也很拼

本文转自微信公号:动物双城记

公号ID:twincities913

作者动物双城记

是在突发,慌乱,不可知不可逆的事件面前,人似乎越容易轻信与被煽动。

上面这张号称是NASA从太空拍到的澳大利亚惊悚照片,这两天传遍了我的朋友圈。

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说你看啊如今的澳大利亚都烧成一块战斧牛排了;也有人说,《三体》里人类文明最后得以保存和延续的孤岛,怎会变得如此满目疮痍。还有更多的人来关心我的安危,毕竟从这张图片来看,整个悉尼已经葬身火海。

Twitter也不例外,美国著名歌手蕾哈娜(Rihanna)昨天发推感叹这场灾难性的大火,同样配上了这张照片引发无数人围观。

事实上,这张“燃”遍全世界各大社交媒体的图片,并非如很多人所说来自NASA太空拍摄,而是出自布里斯班一个专门从事摄影,修饰和创意成像的年轻图像制作人Anthony Hearsey之手。

Anthony Hearsey

Anthoney Hearsey根据去年12月5号到今年1月5号一个月间NASA火灾信息和资源管理系统(Fire Information for Resource Management System)监测到的澳洲火情图,制作了一个澳洲大火的3D可视化图像

3D可视化图像与真实照片的区别在哪里?

在Anthoney Hearsey的官网和ins账号里其实说得很明白,3D可视化图像涵盖了澳大利亚“受火灾影响的所有区域”,但“并非所有区域仍在燃烧”。Anthoney Hearsey 一直强调,这不是照片!(NOT A PHOTO)。

另一个这两天我被问得最多,也迅速登上热搜的话题是,为什么澳大利亚山火爆发射杀骆驼?澳洲人为了在大火中求生居然到了如此穷凶极恶的地步?

在这个议题里,挑动人们神经的无非几点:

1. 直接飞机射杀骆驼这样的庞然大物,手段残忍。

2. 射杀数量居然达到10000头。

3. 射杀原因居然是因为骆驼喝太多水。

这个新闻有两个疑点:

第一,要射杀骆驼的地方,是地处南澳西北部偏远的原住民居住区Anangu Pitjantjatjara Yankunytjatjara。这是我刚在澳洲公布实时火情的网站My fire watch上搜索到的各州实时情况,南澳最严重的火情仍然集中在袋鼠岛,而非西北部。

一个火情并没有危急到威胁到自身家园的原住民首领,为何下令为期五天的直升机射杀骆驼行动?

第二,澳洲野生骆驼常年生活在南澳西北部,人口稀少,以前也会发生野生骆驼破坏原住民水管和栅栏的事,为何偏偏这个节骨眼要不惜成本动用直升机射杀?

那么,澳洲是要射杀骆驼吗?是。

英国人从18世纪在澳洲定居以后开始从阿拉伯半岛、印度和阿富汗等地方引进骆驼满足运输、探索澳洲腹地的需要。

根据政府资助、监测入侵物种的网站“野生扫描”(Feral Scan)2018年的数据,澳洲目前大概有野生骆驼数量在100万到120万头之间,是现时全世界最大量的野生骆驼族群。

由于野生骆驼在澳洲没有天敌,这个数字每八、九年就会翻一番

每次进食高达5公斤的食物和3公升的水且数量无法控制的野生骆驼,对澳洲意味着原生植被的破坏,惊人的二氧化碳排放(100万头骆驼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就相当于路上增加40万辆汽车)以及与本土动物的栖息地之争。

为了控制野生骆驼的数量,澳洲政府从2009年开始,每年捕杀约16万头骆驼。2010年11月4号,正式通过了澳大利亚“国家野生骆驼管理计划”National Feral Camel Action Plan》

尽管因为这项强硬措施澳洲政府一直被很多动物保护主义者所诟病,但换句话说,射杀野生骆驼的行动其实已经是澳洲政府为了控制入侵物种长达十年的常规操作,而并非很多文章所说,是澳洲人为了在这场大火中与动物争夺水资源断然采取的猎杀行动。

那么,辟了这两个谣传是不是代表澳洲山火不严重呢?当然不是。

18年底,松鼠写过美国加州历史上破坏力最强、伤亡最重,引发加州居民和好莱坞明星集体大逃亡的“坎普大火”(Camp Fire)。

同样让人心惊的,还有2019年浓烟蔽日,燃烧数周,让圣保罗瞬间白天变黄昏的亚马逊雨林野火。

而这次已经持续烧了四个月的澳洲山火过火面积已经超过了630万公顷,这是怎样一个概念?

有人算过一笔账,这次澳洲山火相当于6场亚马逊大火加上8场加州大火

悉尼大学生态学家Chris Dickman也给出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数字,在这场毁灭性的森林大火中,或将导致4.8亿只爬行动物、鸟类和哺乳动物死亡。


大火中仓皇逃跑的袋鼠


 无处可藏的考拉绝望的背影

无助张望的羊群

Twitter上有一个叫作“为澳洲祈祷”#Pray for Australia的话题,在这个话题里被转推最多的两张插画是袋鼠和考拉和消防员相拥的画面。


全世界的人都在为澳洲加油,可这场大火看起来如此旷日持久。

大火肆虐后的第一个月,每一个悉尼人手机里都有新增了一个叫Fire Near Me的APP随时查询自己身边的火情。

我在那时候第一次认识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志愿消防机构——拥有75000名志愿者的新州乡村消防局(NSW Rural Fire ServiceNSW RFS)。他们像是平时藏匿于人群中的勇士,白领,教师,建筑工人,农场主,甚至还有怀孕在身的准妈妈,在大火爆发的第一时间义务挺身而出。

大火肆虐后的第二个月,我所在的新南威尔士州州启动了十年来火灾等级最高预警,悉尼的空气质量甚至一度达到世界上最差水平

有人开始考虑从国内购买空气净化器,有人恐慌开始囤水囤干粮,但更多的人一边调侃“勒才是雾都”,一边四处为受灾的人们和前线消防员排着长龙捐款捐物。

大火肆虐后的第三个月,人们已经开始习惯天空的颜色。

大火肆虐后的第四个月,在山火中牺牲的36岁志愿消防员Andrew O’Dwyer 19个月大的女儿在父亲的葬礼上接过他的勋章,安静地戴上他生前的消防帽。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明天,预报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