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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一起做一颗向阳的花



本文转自微信公号:七喜出国 
公号ID:qixichuguo
作者七喜

 好多人问我,怎么好久不见七老师发文章。这不是忙碌一年嘛,想着赶着   年底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


其实在国外过节,气氛总是乏味了很多。唯一能感受还有那么一点春节气氛,就是中国城附近的张灯结彩的红灯笼了吧。我跟妈妈抱怨说国外没有过年的感觉。那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喝酒,小孩子到处要糖的仪式感。老妈笑笑说国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沈阳已经禁放炮竹,年夜饭大餐平常也可以吃到。不仅少了年味,也少了许多期待。
相比较而言,老外们最重视的节日当然不是春节,而是每年年末的圣诞和元旦了。刚一入12月,很多身边的白人朋友早早就张罗出游计划。老外会把公共假期和年假拼凑在一起,如果工作年限足够长,年假多,他们通常可以过一个超级长的假期。加拿大冬天冷,很多人以为老外们会一杯红酒配电影,独自窝在沙发里消磨时光。其实不然,就像海南对于东北人的重要意义一样,美国南边的巴拿马、古巴、多米尼加、墨西哥坎昆也是加拿大人的天堂。
进入度假月,成批量的廉价航空从多伦多起飞,一路奔着南方飞去。这些国家除了古巴,都有设施完备的旅游度假区,依山傍海,价格公道。甚至因为太多加拿大人前去度假,加拿大直接把领事馆设在了度假区。以加币的购买力,去第三世界国家享受阳光沙滩和海岸,对于加拿大人来说,是最习以为常的消遣方式。
问起老妈今年跨年计划,老妈说拉丁美那些国家都去过了,这次就飞远一点吧。我们一拍即合,说去悉尼看看传说中“惊为天人”的烟火。谁知道运气不佳的正赶上百年不遇的森里大火,如果不刮风天,散不去雾霾总让旅行的期待大打折扣。另一个始料未及的遭遇,就是吃饭问题。落地墨尔本的时候正赶上圣诞节, 才发现原来所有发达国家的白人都有着相同的人生信条“能不工作就不工作“。
在诺大的墨尔本想要找到一个开门的西餐和景点成为了奢侈。突然思绪又涌上心头,记得第一年来到加拿大的时候,由于经验不足,没有储备任何过年的食物。本以为中国大年三十超市都有营业,多伦多也会如此,结果两个人只能煮泡面跨年了。
后来朋友笑我傻,说老外不营业,中国人的超市和饭店肯定开,去China Town肯定能吃到好吃的。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中国人,无论飘落到世界哪个角落,这种与生俱来的紧迫感、努力的劲头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消减。
当你走在悉尼的街头就会发现,那些忙忙碌碌的永远都是中国人的身影,那些晒着太阳喝着咖啡,踩着滑板骑着单车的却永远是老外。我和老妈说,你看这些老外才是真的享受生活。我们每天都在干嘛?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们人生片段缺了太多娱乐了。
老妈嗤之以鼻的说:他们是享受生活了,哪有我们有钱。
我竟无语凝噎。
我们一家人,坐在歌剧院旁的酒吧,点上一杯莫吉托,一边晒着午后的太阳,一边望着对面的悉尼大桥,都没有人说话。而我的脑海里却一直闪现过去一年的种种画面。
去年父亲眼底出血,当时从多伦多紧急飞回来,陪他在北京最好的眼科同仁医院看病。到了同仁首先需要挂号看医生,再预约几天后的检查和治疗。如果不是北京的病人,先要折腾回老家,按照预约的日期再来。本来以为按照预约的时间就可以顺利看上病,结果预约那天也人满为患。早上6点到诊疗室门口排队,谁排的早谁先治疗。所以很多外地来的病人没有办法,只能席地而坐,啃着馒头。有时候怕别人插队,两个人需要轮流排队上厕所。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就来排队,怎么比我来的还早?他们都说我太年轻,天不亮就要来了,不由感叹一句看病好难。
检查了几次,医生说问题不大,但是需要住院手术了。等了约两周,还算顺利的排到了床位。我问医生可否加钱住单人间或者双人间。医生笑笑说,小伙子,有床位就不错了。先在这里挤一挤吧。刚整理好床铺,隔壁床就搬进来了一家山东人。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老爷爷看样子比较严重,聊起天才知道是视网膜脱落。老奶奶是那种典型的山东农村妇女。“土里土气“的打扮显得淳朴善良。住院部实在人满为患,我和医生建议带父亲去酒店住,第二天再回来治疗。医生担心出问题拒绝了我要求,我就买了很多水果给父亲留在了医院,自己一个人去酒店休息。
一大早去看父亲的时候,发现隔壁床的老奶奶不在,父亲说可能是下去买早餐了。我给父亲买了各种补品,切好了水果正准备开饭的时候,老奶奶拎着几个馒头和咸菜上来了。我见状心疼的说,爷爷生病了应该给吃点有营养的。老奶奶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摆摆手,显得很无奈的说:我们农村人看病没有钱,凑合能吃饱就行。这时候父亲凑到我耳边,悄悄和我说老奶奶已经坐在凳子上面睡了一夜了。
因为赶着去公司,临走的时候本想塞给老奶奶一千块钱去买点好吃的或者找个旅店睡一下。可老奶奶死活不要。她看了看我父亲,非常难为情的说,我看你买了那么多水果,要是吃不了就给我们吧。后来每天去医院我都带上两份水果,顺便告诉奶奶说这是同事送的没花钱,让他们可以心安的收下。
在悉尼的夕阳下,我举起酒杯和父亲说,还记得去年在医院吗,那么折腾。现在算过来了。
父亲说,为了我们的健康干杯。
我说那你还记得隔壁那床山东老爷爷嘛,我们出院早,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如何了。
父亲说,是啊,他们每天那么辛苦的种地,一年到头也卖不了几个钱。
我问妈妈说,那你说他们也是中国人,是因为他们不努力工作嘛?和这些白人比他们强多了吧。
妈妈也沉默了许久说到,很多时候,作为中国人,我们不是不努力工作,而是当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却不能让我们改变生活,哪还有时间去享受生活。这是很多因素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可能是政策、学识、年龄亦或者时代。
前几天,刷抖音的时候无意刷到在北京做环卫的大姐。
记者采访她说,你觉得你现在累吗?
大姐说:我老公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扫大街到十一点。中午回家换上衣服就出去送外卖,一直到晚上十点。要说累肯定累,但是没有办法。有孩子要读书,有老人要赡养。将来给他们都送出去了,我们老了还要有个过河钱。我和老公说我们千万不要生病,出门扫大街虽然热,也要多穿点。万一生病了我们看不起。上个月我的婆婆来看我们,一下火车就高烧,住院花了2万多。你说小伙子不工作能行吗?
记者又问,那你做这个工作最难过是什么时候?
大姐想想说,是被别人看不起的时候。我老公有时候特别生气,说不干了。我和他说换个想法,我们反正都是农民,农民已经是社会最底层了,我们干这个也就不怕了。
其实看到采访我心头一紧。一来,这些人,才是我们生活中最大众的样子。二来,我们日子过的太优越,以至于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去年,阿姨家的弟弟要相亲结婚。妈妈去做媒人说好话,就聊起了这个故事了 。
阿姨一家条件不算好,姨夫每年外出当农民工,赚的钱全都供弟弟读了书,一家人还挤在出租房里。弟弟高考分数还不错,但不听家人劝非要学化学工程。毕业几年找不到好工作,又回到了老家县城里送外卖,开出租。记得高考的时候问我意见,我说读一个IT吧,一个男孩子掌握一技之长,到哪里都混口饭吃。
可最后为什么学了别的我不得而知,但是过的辛苦我却看在了眼里。也是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老妈建议他们在沈阳首付一个房子,以后也方便弟弟在沈阳就业和结婚。我清楚记得阿姨和妈妈说我手里这些钱还是回县城全款买一个吧,不喜欢贷款。他们或许有他们的道理,这是一种基于学识、经历、性格、政策等等叠加在一起的因素。
当然他们在老家置办了一个小房,弟弟在县城打工,阿姨务工攒钱给儿子娶媳妇。这在老家的亲戚圈应该说是标配。他们努力生活,一丝一毫不敢懈怠。拼命往前走,但似乎与生活越走越远。
妈妈做媒的女孩,弟弟很是喜欢,彩礼没要。但是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在沈阳买房。我妈开始很诧异,现在女孩怎么这么物质,老家县城的房子都看不上,必须在沈阳有?阿姨和弟弟算来算去手上的钱发现,在沈阳再付首付当年那个小区已不可能。硬着头皮卖掉县城的全款小房再去首付,却怎么也卖不掉了。
婚事最后没成,但妈妈后来说她想通女孩的意思了。县城的房比不过大城市的床。简单点说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婚姻不成,不是因为一套房子或者一个城市,是压根两个人生理念和价值观不一样的人就不应该凑合在一起。
但话说回来,无论是看病的农民还是扫地的阿姨,亦或者拼命攒首付的亲戚。他们似乎都从未停止过脚步。但是和这些澳大利亚、加拿大“悠闲”的白人比起来,我们似乎又活的太辛苦!
回国这几天我翻来覆去就想着这件事儿。我们生活的周遭,不乏他们这些努力的人,包括我们自己。每天996,努力打拼,讨好客户,笑对上司,照顾孩子,慰藉老人。我们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何时可以把兴趣当成生活来过活呢。即使偶尔的能,也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我问多伦多的朋友,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本身的生活理念就不同。我们把工作当成了生命, 把享受放在了退休的身后。她笑我说,那些爷爷奶奶退休了也想着照顾孙子来消磨时光呢,这或许就是中国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民族特性。但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认同,同样的努力放在不一样的平台,产生的结果截然不同。
我问他怎么不同?
她发给我一张正在吃的麻辣烫照片。我正在诧异发给我这个干嘛?

她说小七,猜猜多少钱?三十加币,小一百五人民币。吃的我心疼。
我说那你还买?她说中国人就好这一口啊,生活在多伦多也想吃麻辣烫。可就只有杨国福麻辣烫啊!你说开麻辣烫的夫妻辛苦吗?也辛苦。每天赶着学生放学前洗好菜,切好肉,煮好汤。要结账,打扫卫生,要担心房租,缴纳煤气水电。三百六十行,餐饮最辛苦,一天不敢关门,每天连轴转。但问题是,一碗麻辣烫它在中国也就30人民币,这里就要翻五倍。
我说你想说明啥?多伦多麻辣烫值钱吗?
她说一个人的努力需要站在一个平台和一个对的路口。有时候我们只顾埋头赶路,却少抬头看方向。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懂政治经济学,也研究不透国家政策走向。但是我可以切身感受到,付出与回报的正比。那些老外别看他们一天就知道玩,但是他们玩的没有后顾之忧啊。你没听说楼下收垃圾的白人一年还有半个月带薪假期呢嘛。地铁站卖票的阿姨年薪还有六七万呢,就这待遇还要经常罢工。
原来如此。
其实啊,在我看来,站在2020年的关口,纵观过去十年二十年。我们的进步已经让这些白人羡煞不已,我们也应该为之以骄傲。但是实事求是的讲,最平凡人的幸福获得感上还存在不小的差距。
国内外生活这么久的我,所认知的最普世价值的生活,是那种目前很多国人努力一生都无法体会的生活。如那些农民、扫地的阿姨,买婚房的亲戚。
这样的生活是一种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又不担心后事的心态。做最简单的工作,却可享受阳光的周末,钻研自己的爱好,不强迫子女的上进,不担心老无所依的平凡生活。
话说回来啊,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最普通的那一颗种子。种在大城市我们要为工作房子、为交通医疗、为子女打拼。种在县城我们要为邻里的攀比,为了父母的面子,为了不被时代抛弃打拼。种在国外,我们要为安家立业、为了孩子成长、为了适应社会而打拼。但是我们知道我们就是一颗种子,这很重要。我们种在不同的土壤,就会结出不同的花。
我们可能是随风飘散的狗尾巴草,也可以做一朵向阳的花葵。
2020年,我们还在平凡着,和那些2019年所遇到的人,听到的事儿,遇到的挫折,遭遇的不幸一起往前奔赶着。
既然注定我们都要一生辛苦,其实我们可以做到一边享受一边忍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