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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你为什么不对歧视说不？

  • 3:20 am

最近由于美国明州黑人丧命警察之手，导致全美抗议活动愈演愈烈，作为一个在海外生活二十多年的华裔移民，在这件事情上感慨良多。虽然黑人时常自比于种族底层，但相比于善于斗争的黑人，像华裔这样的真正种族底层，面对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歧视，却往往束手无策，只能忍气吞声。
很多国内华人误以为国外是一片净土，但事实上，在国外谋生的华裔大多数都会遭遇不同程度的歧视，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华裔，他们无法躲进高等住宅区，没有豪车，必须每天乘坐公交车往返，面对日常生活中各种具体事务，他们遭遇到的歧视和侮辱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不要说是言语不通的华裔新移民，即便是本地出生的第二代第三代，也往往会感受到华裔族群的地位低下，然而，相比于黑人维权的高调和成功率，华裔维权几乎是寸步难行，甚至等于是全盘放弃，这里面的原因和内幕又何在呢？
原因可以说相当复杂，既有内因，也有外因。作为常年跟底层各族裔打交道的华裔，笔者试图在这里略作分析：
一、华裔的软弱vs.其他族裔的强悍
在西方国家，亚裔尤其是华裔族群的软弱和异质是出了名的，华裔不但长相不同，生活习惯跟其他族裔也大相径庭，大多数西人在描述华裔的时候，都会使用忍气吞声（passive）这个词汇。一个具体表现就是，华裔虽然遭受歧视远比黑人更普遍，但他们很少反击，绝大多数华裔都不会控诉，不会举报，即便是被人拍到证据的各种歧视华人案例，警方也不会有所作为，因为如果受害人本人都懒得追究，又怎么能指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警方或第三方替他们出头呢。

相关的实例数不胜数，就拿最近的一起典型亚裔受辱事例来说，4月23日早晨，纽约地铁上一名男子突然走到某个亚裔面前，毫无缘由地狂殴此人40多拳，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根据视频和目击证人的描述，这名男子殴打亚裔的理由包括：1、华人传播了新冠病毒；2、纽约地铁太拥挤，流浪汉太多；3，看到车上这么多人，让刚下班的他心情不好。




这个例子的结局也非常典型，就是当媒体发表了相关文章和视频之后，纽约警方的回复是：“无人报案。”

另一起案例是，2018年，在媒体刊出的视频中，一名西班牙裔在地铁上把某亚裔老妇人推倒在地，尽情辱骂，虽然该视频让很多网民义愤填膺，但结局依然是，无人报案，不了了之。这些事件有视频为证，尚且毫无涟漪，更不要提没有视频作证的绝大多数歧视华裔案例。
在西方，遭受袭击案都需要当事人的参与，袭击者才有可能得到惩罚。即便证据确凿，警察很多时候甚至都懒得干预，即便在舆论压力下逮捕了袭击者，也需要受害人协助才能起诉到法院，而华裔往往不愿意浪费时间精力参与其中。
西方国家的法律系统繁琐冗长，华裔有着息事宁人的传统，遭受歧视和虐待之后，不报案或者报案后也不愿坚持到起诉阶段，是华裔群体的普遍做法，这直接导致了华裔受辱案不受重视。
众多华裔觉得遭侮辱是小事，耽误了他们的工作和休息时间反而是大事，不值得为此折腾，那么后果自然是他们更容易成为种族歧视的目标，将永远面临遭受更多侮辱的前景。
相比之下，其他族裔尤其是黑人这样的族裔，在种族抗争方面远比华裔强悍和高调，甚至长期跟进，“小事化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黑人族裔允文允武，从媒体到基层都能做到全面布局。
从话语权来说，他们占据了政治正确和反种族歧视的道德制高点，赢取很多白人进步派的支持，从基层来说，他们顽强拼搏，持续示威，足以让警方高度重视有他们参与的事件，不会像对待华裔受辱事件这样不屑一顾。
查阅近几十年的各种辱骂殴打亚裔事件，由于亚裔自身的消极态度，警方基本上都不会有所作为，极少数警方干预的案件，几乎无一不是由于白人主流群体的介入，而不是出于亚裔或华裔自己的努力。比如今年2月在旧金山有一位亚裔拾荒老人被辱骂殴打的事件，视频中打人者公然声称：“我讨厌亚裔！”
这个视频由于被众多白人知名人士转发，警察最后逮捕了肇事者。在类似的公然歧视事件中，绝对无法想象华人团体会像黑人团体那样深入社区，持续示威，要求严惩肇事者。在大多数歧视亚裔或华裔的事件中，华人团体虽然会表态，却在跟进方面不到位，导致事情往往不了了之。


归根结底，华裔群体内部习惯于把“忍气吞声”自我美化成“以柔克刚”，追求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对己方过错吹毛求疵，对其他群体的无理取闹视而不见。的确，忍气吞声的处世态度确实有助于华裔在西方立足，因为他们被视为没有威胁，但另一方面，这种态度也导致华裔永远低人一等。

二、华裔维权的错误策略与华裔议员的关注点
在海外多年，目睹华裔遭受歧视和侮辱之后，无非感叹自己族群地位低下，幻想祖国富强或参与投票竞选能改善现状，然而这些看似有理的想法，仔细分析一下，也是站不住脚的。
作为华裔，当然希望中华民族日益富强，但民族的富强并不等于个体权益获得保障。具体的个人权利，需要有针对性的抗争，而不是空泛的整体强盛。在街头巷尾的普通西方市民看来，你的国家如何强大，即便是全世界的超级第一，都并不能保证你不会成为他们的侮辱目标。
相反，国家富强非但不能保证一个人不受袭击，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更是袭击你的理由，因为你的族群对他们构成了威胁。与之类似的是，你更努力挣更多钱，也不会让你摆脱困境，只会让你成为别人嫉妒和袭击的对象。
唯一能有效阻止袭击的，就是袭击者必须面对后果。如果欺辱华裔也会面临严重后果，那么从常识角度也可以得知，不会有人轻易冒险招惹华裔。
警察作为国家机器，对黑人和华裔都处于优势地位，但美国警察虐杀黑人，几乎每次事件发生，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小则示威，大则骚乱，甚至引起全国骚乱和打砸抢。而相形之下，华裔被警察殴打乃至虐杀，却往往悄无声息，最多在华人报纸上提一下，就时过境迁。
更有甚者，华人键盘侠们往往会在争论华裔受害人是否自身有过错方面吵成一片。像弗洛伊德这样有过多次犯罪记录，使用假钞且吸毒过量的人，如果是一个华裔，会有多少其他华裔愿意为他上街示威呢？
华裔参政是否能改变现状呢？笔者觉得也不能乐观。其实北美很多大城市都有不少华裔议员，甚至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但他们并不能真正有效帮助华裔个体维权。这跟华裔参政者的弱势地位有关，也跟他们的关注点不无联系。



议员的常规做法是把事件转到相关部门，但他们并无权要求相关部门加快处理或特殊处理，因此这样的信件或email自然埋没在大量政府文书之中，或者最多获得一封统一格式的回复信，能起到效果的几乎微乎其微。除非这位华裔参政者对该案特别感兴趣，花费大量精力跟踪，采取各种手段协助。

然而，华裔议员本身就在政坛处于弱势，他们往往更注重整体形象，更注重所谓的团结，不希望为了一方得罪其他各个群体，“以和为贵”，“点到为止”，不追求死打烂缠地维权。
华裔议员倾向于“修路铺桥”的工程，多做讨好人心的事情，而不是有可能激化矛盾的手段。表面看上去，华裔议员的综合考虑都无可厚非，但事实上，在其他族裔都十分好斗的情形下，华裔议员的策略往往显得软弱。
华裔议员觉得点到为止，已经发了几封信或打了几个电话，已经表示了抗议态度，就算达到了目的，其最终结果却是，华裔受辱之后要么不吭声，就算坚持投诉到议员那里，也不会获得足够的支持，让事情最终有结果。而无论政府还是警方还是任何其他实体，都知道得罪华裔后果有限，得罪其他群体麻烦很大，那么，他们还会认真对待华裔的个人权益问题吗？
三、华人被保守派甚至白人至上群体利用
那么，具有进步主义精神的华裔难免考虑，既然华裔强调以和为贵，为什么以华裔议员为代表的华裔群体不能团结其他族裔，打破种族歧视壁垒，共同争取权利？既然进步政党愿意帮助黑人，为何不能帮助华裔，进而促成黑人等族群和华裔的沟通，这一点不是不可能，但难度也很大，这就涉及到华裔本身的保守性和缺乏政治远见。
笔者作为一个长期跟各种维权群体打交道的人，觉得华裔维权的真正困境在于，华裔不断被保守派甚至白人至上群体利用，成为这些组织的工具，导致进步群体对华裔怀有戒心。
很多左派白人会支持黑人维权运动，甚至挺身而出为街头黑人抗议者抵挡警察，哪怕那些黑人抗议这确实存在过激行为，但白人进步派却很难跟华裔合作，哪怕这些华裔远比黑人温和，因为华裔群体的很多理念，尤其是少收税、反难民、反对性教育、看不起同性恋者，看不起低收入者尤其是拿福利者，这些观点跟白人进步派的理念格格不入，甚至完全相反，试问在这种情形下，白人进步派如何跟华裔站在统一战线上？


底层黑人和西班牙裔由于受教育有限，会把华裔错当成袭击目标，这已经非常不幸；进步派的黑人、白人和其他群体，虽然不会袭击华裔，却对华裔的很多言论不以为然，虽然他们依然会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协助华裔，但他们却无法跟华裔群体深度合作，共同奋斗。

加拿大有一个著名案例，多伦多唐人街有一家超市，由于店主私自拘捕小偷，被警察逮捕，因为按照加拿大法律，店主只可以报案，不能轻易动手。
西方法律很繁琐，即便是罪犯也有人权，不能随意虐待，但对于没有法治传统的华裔来说，却难以理解这样的结果。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最初愿意站出来协助店主的人是华裔议员邹至蕙和她背后的加拿大新民主党，这个党派是左派政党，支持包括难民在内的底层权益，他们认为虽然小偷有人权，但店主被逮捕和控罪未免过于严苛，毕竟店主为了保护自己财产，做出过分举动也情有可原。
正是在邹至蕙和新民主党的大力宣传和协助下，该案轰动一时，店主获得各方的同情，更多的政党尤其是保守党意识到此事有利可图，开始参与此事，结果该店主很快转而支持保守党，多次参与支持保守党的宣传。
此事有不止一位新民主党员跟我谈起，一位在路上偶遇的白人跟我闲聊，谈起此案，说本地人都懂得正义有大小之分，店主坚持的是“小正义”（small justice），他不理解在“小正义”背后还有“大正义”，就是法律如果允许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理解随意执法，那么别人也会这样对待你。
当“小正义”和“大正义”发生冲突时，个人只能放弃“小正义”，服从“大正义”。我想这样的法治逻辑，已经超出了这位华裔店主的理解范围。就像华裔要求减税，以为把非法移民赶走，取消福利，整个国家就会更富强一样，大多数华裔不愿意思考或面对的是，在很多甚至缺乏基本福利的国家里，犯罪率也并不会更低。
而且单靠勤劳苦干，财富并不会像想象的那样无限地积累下去。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唐人街遍地是勤劳苦干的餐馆员工，但他们的收入和待遇却远低于西人餐馆的员工，因为华人员工只顾苦干，西人员工却会争取带薪假期等各种权益。
这位白人对华裔店主在获得新民主党的协助后倒戈支持保守党深感遗憾，而更了解内情的一位新民主党员告诉我，她当时是直接代表新民主党为店主出头的人，她为了该店主逐家走访街邻，请大家签名请愿，推动该事件成为热门话题，然而当店主获得广泛支持之后，就倒戈且对新民主党十分冷淡，令她在多年后都感到心寒。当然，作为政治家，华裔议员邹至蕙依旧很有风度和礼貌，她表示尊重店主的选择。
话说回来，华裔既然跟进步政党由于理念不同，无法合作，那么他们是否可以和保守党进行愉快的合作呢？保守党中有太多白人至上者，保守党的大背景是欧洲文明至上，其他族裔的崛起都是他们的威胁。
保守党当然欢迎勤劳苦干的华裔，前提是你要臣服于欧洲文明。保守党中的温和派或许还能勉强包容甘做二等公民的华裔，但保守党中的激进派甚至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在美国有特朗普掀起的排华运动，华裔留学生和学者纷纷成为牺牲品；在加拿大有极端右翼人民党，其党魁在网上贬低华裔文化和生活习惯，然而这样的领袖，在华人中却不乏支持者。
综上所述，华裔在西方的地位算是举步维艰，华裔由于源出不同文明，外加种族差异，不可能在保守党政界获得主流位置，而由于理念不同，他们也无法在进步政党中成为中坚力量。
与此同时，华裔在底层饱受其他各族裔的歧视和虐待，堪称种族歧视阶梯中的最底层，他们中的个体既缺乏抗争的习惯和能力，也缺乏外界的协助。最后，“躲进小楼成一统”，华裔往往以努力挣钱，在富人区购买房屋作为唯一逃避手段。
这种手段且不要说有其局限性，而且只要华人在富人区的数量增加到足以引起其他族裔的警惕和反感，他们就不可能再苟且偷生下去，必然会有新一轮排华政策，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相关案例：
1.https://www.the-sun.com/news/764981/nyc-subway-rider-40-punches-man-blamed-coronavirus/
2.https://www.dailymail.co.uk/news/article-5806151/Racist-mother-launches-frightening-tirade-against-Asian-woman-NYC-subway.html#comments
3.https://www.thesun.co.uk/news/11114463/shock-moment-racist-nyc-subway-rider-sprays-asian-man-with-febreze-as-coronavirus-cases-spiral/
4.https://k.sina.cn/article_2288064900_8861198402000cjh6.html
5.https://www.nytimes.com/2018/08/07/nyregion/brooklyn-nail-salon-brawl-protest.html
6.https://wemp.app/posts/1aea02d2-6085-4510-aa9d-4e937b13f667
7.https://info.51.ca/news/canada/2010-11/211435.html
8.http://www.mingshengbao.com/tor/article.php?aid=235066
9.https://abc7news.com/video-elderly-asian-man-attacked-while-collecting-cans-in-san-francisco/5964588/
10.https://freewechat.com/a/MzA4ODQyNjA1MA==/2649669161/2
11.https://medium.com/@DrewBreez/nailed-it-is-the-salon-documentary-that-dug-up-my-feelings-about-black-and-asian-relations-1a6f28e53c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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