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于7月26日发表了文章，用生动的例子解释了新冠疫苗的原理。文章表示，接种新冠疫苗后的突破感染案例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接种过疫苗的人体里的防御系统已经被激活，因此可以更好地抵御病毒。正如城堡里的战士们如果事先得知敌人来袭，便可以事先警惕。

一种新的二元分化已经开始困扰疫情的讨论。随着超强传播性的Delta变体的出现，专家们说你要么接种疫苗，要么就会感染冠状病毒。

对一些人，实际上是我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来说，这两者都会发生。

新冠病毒感染正在接种疫苗的人群中发生。只要病毒还在我们身边，它们就会一直发生，而我们还没有接近战胜它的目标。当一种病毒如此彻底地渗透到人群中时，疫苗接种后的感染就成为在数字上不可避免的结果。尽管我们很想不这么认为，但接种疫苗并不意味着与SARS-CoV-2病毒的关系结束。

疫苗接种后的感染，或称“突破”，可能偶尔会出现症状，但并不可耻或反常，也不是证明疫苗失效的证据。平均而言，这些病例比较温和，症状较少；恢复速度快，病毒残留较少，而且似乎不太可能将病原体传给别人（注，近期有研究表明，delta 变种使得接种过疫苗的人携带的病毒载量与未接种的人一样高，所以传染性相同）。

疫苗提供的免疫力是反复和渐进的，不是绝对的，并不能使一个人完全不受感染，也不会在少数微生物突破身体的屏障时就消失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糟，但“突破”不会使我们的防御系统崩溃，甚至断裂，不会抹去已经建立起的防护。疫苗并不会设置脆弱的、可穿透的盾牌，而是加强我们已有的防御，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全地遇到病毒，并有可能在有了这种保护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固。

为了理解一个突破性案例的解剖结构，把人体想象成一座城堡是很有帮助的。亚利桑那大学的免疫学家迪普塔·巴塔查亚 (Deepta Bhattacharya)，将免疫接种比作加强这样的堡垒以抵御攻击。

如果不接种疫苗，城堡的守卫者就不知道攻击会到来。他们可能在外面驻扎了几只好斗的看门狗，但这些小狗并不具备很强的辨别能力。它们是免疫系统的先天防御者，行动迅速而残忍，但持续时间短，而且非常不精确，会对任何它们不认识的东西龇牙咧嘴，而且很容易被更隐蔽的入侵者欺骗。

如果只有吵闹的犬科动物挡在病毒和城堡的宝藏之间，这就是个相当脆弱的第一道防线。但这基本上是许多未接种的人所处的情况。其他战斗人员，即身体的适应性细胞，以更精确的方式运作，最终将被唤醒。不过，如果没有事先的警告，它们只有在经过几周的延迟后才会全力以赴，但那时病毒可能已经肆无忌惮地战胜了一切。

到了这一步，战斗可能迅速变为白热化的状态，加剧症状的恶化。

疫苗接种则完全改写了这个故事的起承转合。新冠疫苗作为秘密线人，在城堡内传递关于病原体的情报。有了这些信息，防卫小组可以在建筑物的边界巡逻，注意已经熟知的敌人。巴塔查亚告诉我，当病毒试图强行进入时，它将遭遇“层层叠叠的后备防御”。

有了疫苗提供的防备，免疫增援将更快地被调集到前线：在入侵的几天内，有时更快。产生抗体的B细胞和杀死病毒感染细胞的T细胞等适应性细胞，将有时间研究病原体的特征，并磨练对付它的武器。当病毒扑过来的时候，受过识别训练的弓箭手将把它射下来；少数能深入内部的微生物，将被潜伏在暗处的持剑刺客开膛破肚。

巴塔查亚说，“它必须通过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把病毒消弱一大块。即使有几个颗粒通过了每一道关卡，它们的数量也会减少，变得更弱，破坏力也更小。”

在最好的情况下，病毒甚至可能立即被免疫细胞和抗体狙击，在疫苗刚造访过之后，这些细胞和抗体仍然很活跃，能从根本上防止任何感染的扩散。但是，期望我们的疫苗在每次都拥有这样的效果是不合理的（事实上，这也不是任何新冠疫苗设定的目标）。一些人的免疫细胞可能会反应迟钝，或者它们的武器已收起来太久；这情况在老年人和免疫力低下的人中尤其如此，他们的战士仍然会集结，只是数量较少。

病毒方面的变化也可能使天平倾斜。就像伪装的入侵者一样，狡猾的变种可能会躲避过某些抗体的检测。即使是容易识别的新冠病毒版本，如果它们突袭的数量足够多，例如，经历过密集和长时间的接触事件后，免疫系统的早期骑兵队也会被压倒。

有这么多因素在起作用，不难看出一些病毒颗粒仍然可能击中它们的目标。但是一个被围攻的身体也不会轻易举手投降的，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免疫学家劳拉·苏(Laura Su)告诉我：“人们倾向于把这个问题看成是或不是，如果我接种了疫苗，我就应该不会出现任何症状，我应该完全受到保护。但问题比这复杂得多。”

即使在病毒引起骚动的时候，免疫细胞和分子也会试图坚守阵地，重新获得优势，并将病原体击退。这些姗姗来迟的努力可能无法完全阻止感染，但仍将遏制病原体在整个身体内移动、引起症状并传播给其他人的可能性。接种疫苗的身体对SARS-CoV-2的不耐受性使许多研究人员希望，在免疫者中，长期新冠后遗症也会更少，尽管这种联系仍在探索之中。

突破性感染，尤其是有症状的突破性感染，在接种者中的比例仍然不高。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病毒学家朱丽叶·莫里森告诉我，单就数量而言：“接种疫苗的人越多，你就越容易看到这些突破性感染。” 不要忘记，数百万人中的一小部分仍然是很多人，而且在大多数人都接种疫苗的社区，大多数阳性测试可能就存在于接种者中。关于这些案例的报告不应该令人震惊，特别是当我们深入了解病情的具体情况时。

如果城堡的居民被屠杀，所有的珠宝被抢，那这场袭击就更糟糕了，有了疫苗，这种事件就很少了，许多案情被更轻的盗窃所取代，病毒在被赶出门前只来得及打上几拳。当然，如果疫苗能在每个堡垒周围建立起坚不可摧的能量场，的确会更好。但是，它们并没有。没什么能做到这点。

疫苗不应该因为没有达到一个不可能达到的标准而受到指责，因为这个标准掩盖了它们所能实现的目标。被攻破的堡垒不一定是被打败的堡垒，任何提前武装自己的城堡都会比以前处于更有利的位置。

突破也有潜在的一线益处。

根据定义，这些感染发生在已经识别病毒的免疫系统中，并且还可以再次学习。每次与SARS-CoV-2的接触都可能有效地提醒身体，病原体的威胁仍然存在，诱使细胞重新激活防御系统，磨练检测冠状病毒的技能，并延长保护的时间。

这种熟悉程度可能会随着某些变种的出现而减弱。但总体来说，接种后的感染可以“像疫苗的助推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苏教授告诉我。这与留下老兵防御并无不同。尘埃落定后，战斗的幸存者们将更加警惕下一次攻击。

这当然不是寻求感染的理由。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免疫学家妮可·鲍姆加斯（Nicole Baumgarth）告诉我，如果发生这样的意外，“不断训练免疫细胞可能会是件非常好的事情。”（顺便一提，接种疫苗可能会调动出比自然感染更强大的防护，而且它的危险性更小。）

我们无法控制SARS-CoV-2如何演变。但疾病的表现取决于宿主和病原体，接种疫苗将对故事发展的控制权交还给了我们。理解突破需要对免疫学有一定的了解，但也需要熟悉这种将会长期存在于我们身边的病毒的现实，这种可能所有人都会在某个时期遇到的病毒。

这个选择并不存在于接种疫苗或被感染之间。而是要加强我们的防御系统，使我们准备好从最理想的位置与感染作斗争，用我们的防御智慧和装甲良好的身体来对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