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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公开场合疏远俄罗斯,暗中却加强了双边贸易和能源伙伴关系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近几个月来试图将中俄两国在公开场合拉开距离,因为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遭受了失败。

然而,在外交表象的背后,习近平正在加深他对俄罗斯的长期押注。

Kremlin.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据北京的政策顾问称,最近几周,他已指示政府与俄罗斯建立更强大的经济关系,在今年已经加强的贸易关系的基础上,让中国成为莫斯科面对西方压力时的一条生命线。

顾问们说,计划包括增加中国对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和农产品的进口,在北极地区建立更多的联合能源伙伴关系,以及增加中国对俄罗斯基础设施的投资,如铁路和港口。

俄罗斯和中国还在进行更多的卢布和人民币的金融交易,而不是欧元或美元,此举有助于使两者免受未来的制裁,并使中国货币进入更广泛的流通。

更紧密的双边关系是中俄关系的最新发展,这种关系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前得到加强。当时一份联合声明宣称,中俄伙伴关系“无上限”。但在似乎对与俄罗斯如此紧密的结盟犹豫了之后,中国已经采取行动巩固他们的合作。

华盛顿智库史汀生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孙云说:“习近平一直在加强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这与俄罗斯的入侵基本无关。这种关系很可能变得越来越紧密。”

中国外交部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说,中国和俄罗斯是彼此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中俄关系发展始终坚持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国原则。

克里姆林宫的新闻处没有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中国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有助于庇护后者免受西方制裁的经济影响,使普京能够维持其战争。这也进一步加深了全球的分歧,使许多依赖中国贸易的发展中国家不愿在冲突中站队。

俄罗斯和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在寻求削弱美国在世界的影响力,这一共同目标近年来变得更加突出,因为这两个国家越来越相信他们能够重塑国际秩序,因双方都认为国际秩序偏向于西方及其盟国。

习近平对俄罗斯和普京的长期钦佩,加强了他对加强与中俄关系的追求。俄罗斯驻北京大使伊戈尔·莫尔古洛夫最近告诉记者,这位69岁的中国领导人预计将在明年访问莫斯科,很可能是在3月份两会。如果这次访问成行,将标志着两位领导人的第40次面对面的会晤。

中国外交部表示,中俄“将继续开展各个层面的交流”。

然而,乌克兰战争的升级最近迫使中国在外交上走钢丝。中国仍然需要西方技术和与其他外国大国的密切联系,以实现其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的愿望。

2012年上台的习近平在国内也面临着挑战,中国正处于几十年来最严重的经济放缓期,严格的疫情限制引发了一波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同时,他与普京的关系使中国在世界舞台上越来越孤立。

北京的外交分析家和政府顾问说,最近几个月,习近平试图在公开场合将与俄罗斯的关系轻描淡写,以避免激起西方的集体反弹。最值得注意的是,这位中国领导人最近告诉其他世界领导人,他反对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他是在普京威胁要这样做之后做出表态的。

中国并没有直接谴责俄罗斯的入侵行为。它还继续避免向普京的战争努力提供武器或其他公开的支持。

“一派胡言”

习近平的亲俄倾向部分源于他的家庭和个人经历。1953年,也就是他出生的那一年,毛泽东发起了一场研究苏联的运动,将其作为中国政治、经济和军事体系的模式。

他的父亲习仲勋是一名与毛泽东并肩作战的党内革命家,他在20世纪50年代末前往苏联,研究其重工业。

据历史学家称,这场运动深刻地影响了习近平的青年时代,导致他对苏联的价值观、历史和文化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崇拜。

正如一些人所称,他的俄罗斯情结是如此之深,以至于近三十年来苏中在意识形态和其他方面的分裂都没有动摇它。苏联解体和1991年俄罗斯建国后,中俄的关系有所改善,双方都将美国视为竞争对手。

2013年,在习近平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也就是他作为中国国家主席的首次外国之行前夕,普京说,两国正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这两位威权主义领导人对恢复他们国家过去的荣耀有着相似的愿景。

习近平在访问莫斯科期间对普京说:“我和您的性格很相似”。

此后,两人形成了互相祝愿对方生日快乐的惯例。

上台后,习试图改变中国的领导结构,使其更多地向“普京模式”看齐。他降低了强大的政治局常委会的级别,这反过来又给了他自己更多的权力。

自2014年俄罗斯从乌克兰夺取克里米亚以来,中俄之间的经济关系一直在加深。

Photo by openDemocracy on Flickr

中国拒绝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使一些俄罗斯商业部门,包括能源和农产品生产商,越来越依赖中国市场和融资。

习近平支持俄罗斯的一个迹象是在特朗普于2017年初成为美国总统后不久。特朗普在竞选中承诺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这在中国的领导层大院里引起了恐慌。

据知情人士透露,习近平的母校清华大学发出的一份报告认为,俄罗斯的经济没有前途,这意味着中国在密切的双边关系中没有什么收获。

这些人说,习近平在报告的空白处写道:“一派胡言”。

北京的政策顾问说,特朗普对中国的贸易战,有助于推动这个亚洲国家继续接近俄罗斯。

2019年初夏,在特朗普指责中国背弃谈判达成的贸易协定并对中国产品进一步征收惩罚性关税后不久,习近平作为中国最高领导人第八次前往莫斯科。

由于中国在贸易冲突期间严重缩减了对美国大豆和其他农产品的采购,中国转向俄罗斯寻求替代品。

根据中国海关数据,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贸易额从2014年的953亿美元增长到去年的1469亿美元,增长了一倍多。今年,官员和分析师都预计,其将创下2000亿美元的记录。

原油占中国对俄罗斯进口总额的一半,而俄罗斯也越来越依赖中国的电子产品,如广播设备和计算机。

多年来,北京还将自己定位为在俄罗斯北极区开发石油和天然气项目的合作伙伴。

当美国和欧盟在克里米亚被吞并后限制俄罗斯获得西方资金的能力时,来自中国的国有企业帮助俄罗斯在北极地区推进一个天然气项目。

一家中国能源巨头和一家国家投资基金已经入股此项目,中国银行为其提供资金,中国买家正准备进行大笔采购。

根据金融机构用于处理国际支付的SWIFT系统,俄罗斯在7月成为中国大陆以外的第三大人民币支付市场。

就在今年2月,俄罗斯甚至没有进入SWIFT的前15大人民币市场名单。

俄罗斯国有能源巨头俄气(Gazprom)最近表示,它将开始以人民币和卢布向中国收取天然气供应费用,而俄罗斯VTB银行表示,它正在向中国推出人民币转账。

没有上限的友谊

2021年底,普京接受习近平的邀请,出席2月份的北京冬奥会开幕式后,北京就开始计划举行峰会。

当时,包括美国、英国和加拿大在内的西方国家正在为因中国的人权记录而对奥运会进行外交抵制打下基础。拜登政府在前一年12月初启动民主峰会,寻求建立一个替代中国规则的方案。

普京观看北京冬奥会开幕式。kremlin.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些举动激怒了中国,并促使习近平就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发表了大胆的声明,宣称这种伙伴关系“没有上限”。

接近北京决策层的人士说,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在战争情况下宣布效忠俄罗斯,而是为了发出一个信息,即两国在面对他们认为日益严重的美国威胁时态度是坚决的。

随着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边境集结,中国官员收到了美国关于俄罗斯将要入侵的情报,北京方面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俄罗斯在2月峰会后这么快就入侵乌克兰,迫使中国走一条微妙的外交路线。

在3月与拜登的视频会议上,习近平试图将中国与俄罗斯的战争拉开距离,但没有谴责它。据了解谈话情况的人士说,他告诉拜登,他事先并不知道俄罗斯领导人的入侵计划。他邀请普京出席冬奥会开幕式,是为了回应后者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邀请。

习于9月在乌兹别克斯坦举行的一次地区峰会期间与普京再次会面,与今年早些时候的“没有上限”的碰面相比,当时的气氛很低沉。

当两人坐在两张圆形长桌的对面时,普京开始抨击美国,并对习近平“在乌克兰危机中我们的中国朋友的平衡立场”表示赞赏。然后普京说:“我们理解你对此的疑问和关切”,但没有详细说明。

在交流过程中,习近平试图通过承诺与俄罗斯恢复稳定合作,来发挥中国作为一个慷慨的超级大国的作用。据北京的政策顾问说,这位中国领导人还打算利用这次会晤,来传达他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侵略行为感到不安。

顾问们说,这一信息特别针对美国的欧洲盟友。当时,中国正在与德国讨论德国总理奥拉夫·肖尔茨的访问事宜。然后,在与肖尔茨在北京的会晤中,习明确表示他反对“使用或威胁使用核武器”。

根据白宫的说法,他在11月中旬与拜登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的会晤中申明了这一立场。

接近中国政府的人士说,中国官方对这次会晤的描述没有提到这样的评论,这是故意的,目的是避免让普京觉得两位领导人在联手对付他。

史汀生中心的孙云说:“这并不表明中国正在抛弃俄罗斯,但它确实表明,中国认为现在冷落俄罗斯是可以接受的。中国在这一关系中的主导地位正在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