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这篇文章剖析了中国混乱的新冠疫情政策。文章认为,中国实际上从未采取“清零”来为“压平曲线”争取时间的策略,而是自始至终就特立独行地坚持落后的隔离政策,就像用蒸汽机来构建一个万能的未来世界。
在被称为蒸汽朋克的科幻小说流派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创造力被应用于一项古怪的任务:想象一个只使用维多利亚时代技术的未来世界。
在蒸汽朋克世界里,没有硅芯片或锂电池。相反,穿着礼服大衣的英雄们驾驶着由帆布、木头和嘶嘶作响的铜管制成的蒸汽动力飞行器,或者用复杂的发条计算机来计算。
在这里,我们不妨将中国的新冠“清零”政策,视为蒸汽朋克式对疫情的反应,这会对我们理解他们的政策提供有用的帮助。
这个政策诞生于共产党领导人的一个混乱和危险的时刻:2020年初武汉爆发的新冠病毒。
尽管网络审查员尽了最大努力,整个中国还是都在网上看到了医院走廊里的重病患者和停车场里尸袋的视频。惊恐的领导人知道,他们国家的许多地方的医院,比武汉这个拥有1400万人口的城市更弱。
官员们迅速将中国封锁起来,并关闭其边界。
全国各地出现了临时隔离医院。越来越多的智能手机应用程序被推出,以实时追踪公众的行踪和病毒状态。数以百万计的“大白”执行了各种限制措施。
高科技和低科技相结合,中国建立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一个19世纪隔离系统的现代版本,即维多利亚时代的医生,在抗生素之前的时代可能用来解决结核病暴发的那种。
从一开始,中国的新冠“清零”应对措施就遵循其自身的逻辑。
在美国或欧洲等地,政府努力使感染的“曲线变平”。他们的目标是减缓每一个新的病毒潮的增长,使医院不至于被病人淹没。
但中国的目标是没有病例,也没有曲线。
在“清零”感染政策的第一阶段,官员们利用旅行限制、大规模测试和隔离来阻止病毒进入。鉴于中国人口众多,卫生保健系统薄弱,这是一项合理的政策,虽然成本很高,但却防止了许多人死亡。
这个政策也很受欢迎,因为在这个中国规模巨大的泡泡中,许多人的生活相对正常。宣传负责人强调了中国与美国、英国和其他富裕国家飙升的死亡人数的对比。
早期,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新加坡也采取了消除病毒传播的政策,但有一点不同。这些国家利用其零感染政策争取时间,直到他们在有效的疫苗和有效的新抗病毒药物的帮助下,准备好与病毒共存。但中国没有利用其政策来争取时间。
相反,一旦病毒突破了中国的防线,许多地区出现疫情,中国就转入第二阶段,被称为“动态清零”。中国建立了全国性的系统,在几小时内找到每个受感染的人并将其隔离,然后追踪并隔离他们的数百甚至数千名密切接触者。“动态”是承认不可能完全避免病例,雄心是要迅速击溃一波又一波的病例。
但是,更多的传染性变种已经使这种方法到了崩溃的边缘。面对在他们眼皮底下一波又一波的传染暴发,官员们已经将一些地区封锁了几个月。对拥有数百万居民的城市进行了大规模核酸测试,频率高达每天一次。
这样操作的经济和人力成本是巨大的。
东吴证券估计,今年中国仅用于病毒检测的费用就达17万亿元(2400亿美元),或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5%左右。这个数字被一位专家称为低估了,他认为是相当于2020年中国所有公共教育支出的一半。
11月11日,政府宣布了20项改革,以使“清零”政策更加精确,成本更低,并使国际旅行稍稍放松。地方官员被警告不要实施过度的、不加区分的限制政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几个城市似乎在尝试减少大规模检测和放松对行动的控制。一些宣传信息开始淡化新冠病毒的严重性。尽管《人民日报》和其他官方新闻机构否认了中国即将放弃新冠“清零”政策,但这还是引发了国内外的猜测。
对这些变化有三个主要解释。第一种,称为A计划,是中国领导人正试图使新冠“清零”政策更加持久。
B计划是,尽管官方否认,但有组织地退出政策正在悄悄进行。
C计划是完全没有计划,它假设中国已经放弃控制,正急速走向开放。
B计划是最不可能的。有序的退出需要长期的准备工作。相反,中国已经浪费了2022一整年。全面的疫苗接种运动应该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特别是针对老年人的接种。
一个疗程的三针本地制造的疫苗可以提供合理的保护,但中国只有68%的60岁以上的人打足了三针。给每个人注射第四个强化剂可以使他们更安全地走出疫情,但这方面的工作还没有开始。
当局应该储存抗病毒药物,并公布处理不可避免的感染激增的流程,明确哪些人应该入院或接受抗病毒治疗。
至于给中国人民注射最有效的外国疫苗,当德国总理肖尔茨最近建议这样做时,习近平没有表现出兴趣。相反,他暗示要批准为德国侨民打国外疫苗。
最后,如果在冬季开始开放,将是一个糟糕的时间点,因为人们多窝在室内,帮助病毒大量繁殖。
目前的新冠疫情暴发令人震惊,但是中国以前也曾处理过更高的病例数,这表明C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
香港大学的高本恩建议,要发现中国防疫方法上的重大转变,就要观察大规模检测的情况,因为这是清零政策的两大支柱之一,另一个支柱是隔离阳性病例。
尽管新的科学工具已经使中国的新冠政策过时,而且其也可能无法在未来的病毒潮中幸存下来,但党的领导人似乎正在微调他们错综复杂的疫情清零的机器,继续运行。但这将是一种自残行为。
蒸汽朋克可以构建一个漂亮的故事,但却是糟糕的公共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