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白俄罗斯志愿军在乌克兰拿起武器,协助乌克兰军队抵抗俄罗斯的侵略。大西洋月刊刊文,记述了作者与他们的深度访谈和共处的时间,呈现出关于白俄罗斯反抗运动中最生机勃勃的一面。
街道上没有革命海报,“墙壁上闪烁着干净的红色和蓝色”,就像乔治·奥威尔当年离开巴塞罗那去参加西班牙内战时那样。你也不能像奥威尔在1936年那样听到扬声器“整天吼着革命歌曲,一直到晚上”。相反,聚集在一条安静且绿树成荫的街道边的地下室里,准备离开华沙加入乌克兰军队的白俄罗斯人,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准备长途汽车旅行的计算机程序员。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是一群计算机程序员,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所以他们聚集在安静且绿树成荫的街道上的一个地下室里,准备进行一次漫长的汽车旅行。罐头食品、风干香肠以及一袋袋坚果和葡萄干整齐地码放在地板上,旁边是一堆背包。几辆SUV就停在外面。这些车是由波兰或白俄罗斯的同情者捐赠的,或者是由其他已经出发去前线的人留下的。
与我见面的这群人将在一小时后出发前往乌克兰边境,他们与我交谈的条件是不能拍照,也不能问名字。如果他们的身份被确认,他们的亲属可能会被白俄罗斯警察找上门、骚扰,甚至逮捕。其中一个人告诉我:“我们的亲属是人质。为乌克兰而战的白俄罗斯士兵的母亲们已经被迫发表公开声明,谴责她们的孩子。”
我可以诉说的是:他们都很年轻,20多岁到30多岁,他们正在加入卡斯图斯·卡利诺夫斯基(Kastus Kalinouski)团,这是一支成立于3月的武装部队,虽然是乌克兰军队的一部分,但具有独立的白俄罗斯身份。
我还可以讲述的是:与程序员的表面相反,他们和他们的领导人在武装叛乱的世界历史上有着充分的积淀。他们知道自己在19世纪的前身:卡斯图斯·卡利诺夫斯基曾领导过1863年反对俄国的失败起义,当时俄国占领着之前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土地。
他们也知道他们在20世纪的前辈,其中不仅有在西班牙战斗的奥威尔,还有约瑟夫·毕苏斯基。这位波兰将军在1914年与奥地利军队作战,因为他希望最终能解放波兰。尽管卡利诺夫斯基被处决,奥威尔的事业最终失败,但毕苏斯基带着他的波兰军团开进了华沙。到1918年时,他成为了独立波兰的领导人。
地下室里的人要去乌克兰,既是因为他们像在西班牙的奥威尔一样,是另一个国家民主事业的同情者;也是因为他们像波兰的毕苏斯基那样,希望最终把白俄罗斯从亚历山大·卢卡申科的独裁统治下解放出来,后者已经统治了近三十年。
希望被现实主义所调和,他们正走向21世纪最残酷的战争之一的前线,并且希望被绝望所增强,因为他们感觉到其他的、更好的政治变革之路已经消失了。
K,一个20多岁的男人,有着蓬松的金发、穿着绿色T恤和破洞短裤,他告诉我自己的职业生涯开始于明斯克的一个政府办公室,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说:“我的工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卢卡申科政权继续当权。”
在2020年白俄罗斯大选结果被盗取后的一系列大规模抗议活动中,也就是所有人都称之为 “革命”的时刻,K和一个朋友散发了印有批评现政权口号的传单。这位朋友现在在监狱里,服刑四年。K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后来我在政治犯名单上找到了这个名字。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K被罪恶感折磨着,无法入睡。白俄罗斯革命的失败意味着俄罗斯的火箭可以从白俄罗斯发射到乌克兰,K为革命的失败感到愤怒。K说:“我明白,我们有义务去基辅,而后,我们将去明斯克。”
我们没有完成我们的革命,我们没有打到卢卡申科,我们没有阻止俄罗斯军队越过我们的边境去攻击乌克兰,所有这些都是现在去乌克兰参战的理由。
计算机程序员之一,一个长发男子 R 告诉我,他也参加了2020年的示威活动,而且他也在之后离开了白俄罗斯,但后来 R 回家探亲。他看到的情况令他震惊:人们已经停止了抗议。
他说:“人们不再抗争了。这种生活(独裁统治下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下去,装作火箭弹没有发射出去?“对我来说,这是荒诞离奇的。”
与我交谈的大多数人都有其他选择。如果愿意,他们可以在白俄罗斯境外过上好日子。穿着印有“鼓舞”(INSPIRE)字样的白色T恤的 B ,在我们谈话到一半时透露,自己的英语很好,于是我们从俄语转到了英语。
B在美国有家人,并且已经去过美国几次,他提到了湾区、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等等。他的梦想是在纽约看伍迪·艾伦演奏爵士乐,但在他去凯雷酒店的凯雷餐馆的那个晚上,艾伦并不在那里。他把自己描述为“数字游民,或者说是国际流浪汉更好”,过去几年他一直在欧洲各地旅行。
他也在计算机领域工作,但自从俄乌战争爆发后,他一直想在乌克兰作战。在3月,“当时非常冷,我非常害怕”。 尽管“我仍然很害怕,但那些激起人强烈情感的视频,我一个接一个地看,一遍又一遍地看,逐月逐周地看。”最终促使他与卡利诺夫斯基团签约。
K、R和B可能都会被人粗略地描述为来自明斯克的知识分子。他们的领导在隔壁房间整理文件,告诉我志愿者中也有刚毕业的高中生、工人和前警察。有些人从白俄罗斯坐夜车来到华沙,既没有钱,也没有计划,只想加入乌克兰军队。
在卡利诺夫斯基团华沙总部的前门上,有一个写有电话号码的牌子,以便想要加入的志愿者出现在办公室无人值守之时。他们怎么知道要去华沙找卡利诺夫斯基团?志愿者中有一个人告诉我说:“每个人都知道。”
我还被告知志愿者中还有举止远为粗鲁的新兵,其中还包括前罪犯,尽管我自己没有遇到过。一位在华沙招募办公室工作的白俄罗斯流亡者这样说:“特定类型的人会被武器和战斗的想法所吸引。”
据了解,有些前白俄罗斯军队和安全部门的成员也在为乌克兰军队作战,其中一些人在卡利诺夫斯基团,一些人在其他部队。慢慢地,他们相互联系起来,并与各个地方的同情者联系在一起。
8月9日,白俄罗斯反对派统一大会任命白俄罗斯军队中一支传奇性伞兵部队的前指挥官瓦列里·萨哈什奇克(Valery Sakhashchik)为流亡政府事实上的国防部部长。当我与他交谈时,瓦列里·萨哈什奇克正坐在车里,开车前往乌克兰与卡利诺夫斯基团进行首次正式会晤。
萨哈什奇克六年前离开白俄罗斯。他告诉我,在那里“不可能成为一个自由人”。他一直在波兰经营一家成功的建筑公司。他认为志愿团在军事上可能还不重要,“但在感情上很重要,因为很多人认为它代表了白俄罗斯军队的未来。”
无论志愿者们是提前联系还是直接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无论他们的履历背景是在军队还是在大学,所有人都要经过一个验证过程。卡利诺夫斯基华沙招募办公室主任帕维尔·库赫塔(Pavel Kukhta)是少数公开自己与志愿团关系的人之一,他告诉我:白俄罗斯的网络游击队(кіберпартызаны)已经入侵了白俄罗斯克格勃使用的大部分数据库,可以核验住所、教育和职业信息是否属实。如果并不属实,这些人还是会被送到波乌边境,乌克兰边防军会拦下他们并进一步询问。至于那些提供了虚假信息的人之后会发生什么,库赫塔并不知道。
库赫塔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他不会告诉我新兵会在哪里训练,也不会告诉我他们之后会被送到哪里。他不能准确地说出他们中到底有多少人已经在战斗,他只提到“数百人”。知道得越少,能意外泄露的就越少。
即使抛开作业安全的需要,自2016年以来,最初是在顿巴斯,其后也一直为乌克兰军队作战的库赫塔,显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于目前这个角色,他不需要说很多话。
有几次,当我和新兵们谈话时,他走进了这些人正在休息和等待的房间。他收集了他们的护照,核对了他们的名字。并没有鼓舞人心的演讲,也没有戏剧性的表演。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做出了他们的决定并承担了后果。当我离开时,他们正在花园里排队。
我下一次看到他们,或者更准确地说我认为我看到了他们,是在一周后。在乌克兰中部郊区的一个停车场后面,一片杂草丛生的田地里。新兵,也许包括我在华沙遇到的一些新兵,都穿着迷彩服,拿着武器,而且为了向我点头致意,戴着头巾遮住脸。
他们的军装是由波兰和白俄罗斯的同情者众筹或捐赠的。他们的枪支来自乌克兰军队。他们的教官来自某波罗的海国家。教官特别受到白俄罗斯人的重视,因为他已经通过了几个北约的训练课程,而他们想学习如何像北约士兵那样战斗。
当前的许多讽刺场景之一是:从波罗的海到黑海,实际上要一直延伸到中亚,有数不清的普京俄国反对者将俄语作为一种共同语言,并能够用俄语来组织,甚至跨越国界来传授美国军事理论。
我和“罗科什”(Rokosh)一起观看了这些人的军事演习。罗科什是一个人的化名,自1990年代以来,他一直是白俄罗斯各种民主运动的一部分。他解释说:今天的演习涉及巷战训练。在其他日子里,他们会去乌克兰军队的射击场;或者训练堑壕战,整个训练场就是为此而挖的。
志愿者们遵循严格的时间表:早上体能锻炼,剩余全天训练,晚上看电影或者听讲座,并一起住在附近的一个破旧宿舍里。
早些时候,罗科什和另外三人与我一起在一个不起眼的地下酒吧里做了长时间交谈。另外三个白俄罗斯人与这一志愿团或白俄罗斯其他反对派有关。他们这四人和战场上的士兵属于不同的一代人。
自1994年卢卡申科上台以来,他们目睹了各种反对派运动及其领导人的兴衰。他们看着祖国政权从一个集体农场老板的软性专制统治,演变成一个恶毒的暴力专制政权:对政治犯施以酷刑、允许俄罗斯军队从其领土上向乌克兰发射导弹。
他们记得苏联,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成为新苏联帝国的一部分。他们中的一个人告诉我,他们想要的是“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经济制度的彻底改变,以及整个社会的深刻改革,使白俄罗斯实现民主和法治的原则”,但他们不相信现政权会和平解体。
像后苏联世界的其他人一样,罗科什和其他人都读过吉恩·夏普(Gene Sharp),这位非暴力革命和公民行动主义的哲学家在2018年去世。他们钦佩夏普的思想,但他们认为这些思想不再适用于他们的情况。非暴力在白俄罗斯得到了尝试,但失败了。
他们中的一个人说:“鲜花和示威不能改变政治上的状况,所以现在是时候尝试其他东西了。”他们向我介绍白俄罗斯的地下党运动,其中一个叫做“飞鹳”。他们说,这些运动已经取得了一些小小的胜利,包括用无人机袭击明斯克的白俄罗斯防暴警察总部。
他们还说,他们分发了秘密的培训视频,旨在帮助人们对抗防暴警察使用的战术。他们中的一个人说:“人民起义的权利是正当的,因为所有改变局势的文明手段都用尽了。”
即便如此,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也是一个转折点,是不同程度的威胁,是对世界体系的冲击,他们中的一个人告诉我:这是“吐在脸上的口水”,如果乌克兰没有获胜,“我们将不得不和任何关于自由白俄罗斯的想法说再见。”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得出这一结论的人。俄乌战争初期,一群白俄罗斯铁路工人在网络游击队的帮助下,破坏了一些运送士兵和物资到前线的俄罗斯火车。这其实是受到了另外一段历史的启发:在1940年代初,白俄罗斯人炸毁铁路线和火车站以阻止纳粹进犯苏联。
他们打乱信号,破坏铁轨,关闭计算机系统,破坏设备。一组破坏者在放火烧毁一个信号箱时遭到了警察袭击。白俄罗斯的 Telegram 频道 “Belaruski Gayun” 也提供了帮助,它从匿名用户那里不断提供有关边境地区部队和设备运送的最新信息,使乌克兰人能够做好准备。该频道仍在运行,守卫乌克兰北部领土的人仍在仔细阅读频道中的信息。
卡利诺夫斯基志愿团的成员认为,白俄罗斯政权比许多人想象的要软弱得多,也危险得多。他们认为卢卡申科非常不受欢迎。他们估计,支持他的人不超过10%至20%,而且主要是养老金领取者、官僚和安全部门的雇员。这些人在一个彻底失败的经济体中依赖国家提供的工作,而卢卡申科知道这一点。
卢卡申科没有意识形态,但他会做任何事情来保持权力。当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像6月底那样威胁要向白俄罗斯境内转运核导弹时,这意味着全世界应该予以关注。普京可能想避免自1945年以来首次使用核武器的地缘政治后果,但卢卡申科可能并不在意。
普京还可以迫使卢卡申科派遣白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作战,但这一决定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库赫塔、“罗科什”和其他人都说,现在在白俄罗斯军队服役的一些士兵和军官已经直接联系了志愿团,他们希望得到指示,如果他们被命令越过边界进入乌克兰,该如何投降。
库赫塔这个少言寡语的人,给了他们直截了当的建议:“把你们的手举起来,把你们的武器放到地上。”他预测,白俄罗斯军队的大部分坦克和卡车将最终被乌克兰军队控制。尽管无法核实这一说法,但至少有一名白俄罗斯边防军已经成功地逃到了乌克兰一侧,宣称他想加入对抗俄罗斯的战斗。
萨哈什奇克也预测大多数普通士兵不会参战,他早在2月份就发出了视频呼吁,呼吁白俄罗斯士兵不要加入入侵行动。“这不是我们的战争。你们不是在保卫自己的祖国、家园和家庭,也不会得到荣耀,只会得到耻辱、羞辱和死亡。”
卡利诺夫斯基团的战士们认为白俄罗斯也有另一种意义。毕竟,如果俄罗斯领导人想把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统一成某种新的苏联帝国,那么卢卡申科的忠诚是一个必要成分。但如果白俄罗斯支柱消失了呢?那么其他的一切:新帝国、与乌克兰的战争、普京主义本身,可能也会崩溃。
他们想让世界知道,这是一个应该抓住的机会,特别是因为正如他们中的一个人所说:“卢卡申科比普京更容易被推翻。”现在,除了波兰人,当然还有乌克兰人之外,没有人在协助卡利诺夫斯基团的战士们。但也许有一天,其他人会这样做。
罗科什告诉我,他希望这些战士最终能够接触到西方和北约提供的更好的情报,以了解他们祖国内部的情况,以便能更好的计划下一步行动。拜登政府去年秋天对即将到来的乌克兰战争发出的警告,使包括白俄罗斯在内的整个东欧的许多人相信:美国人知道的比他们所透露的多得多。
除了吉恩-夏普,这些战士还读过《查理·威尔逊的战争》(Charlie Wilson’s War),这本书描述了在20世纪80年代,一位国会议员如何说服华盛顿帮助阿富汗人推翻他们的苏联占领者。如果它发生过一次,也许它可以再次发生?
在我离开这块邋遢的训练场之前,我看着志愿者们被安排接受训练。他们三人一组,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像在一个被占领的城市里一样。他们中的一些人行动缓慢,动作笨拙,给人的印象是:这是他们第一次拿枪。
有些人动作更快,似乎更有经验;其中一个人在华沙告诉我,他接受过一些警察培训,我想知道他是否就是那些轻巧而熟练地在训练场上移动的人之一。还有几个人,包括一个年轻女人,在一旁观看,仔细听着波罗的海国家教官的训话;另外一个人留着哥萨克式的发型,除了马尾辫之外都剃光了,手臂上则布满了爱国主义纹身。
教官打开了重金属音乐,这给现场增加了几分戏剧性。阳光洒在了这片郊区,我感觉汗水将浸透他们戴着的头巾。学员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训练。罗克什解释说,与所有军事训练一样,其目的是让这些动作成为自动和本能。计算机程序员、高中毕业生、政府官员,也许还有奇怪的盗贼,必须在短短几周内学会在受到攻击时做出不假思索的反应。
无论这种训练多么令人厌烦,这都是容易的部分,也是可预测的部分。他们会训练,他们会准备,他们会被派往前线,所有这些他们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是自身所处历史时刻的真正性质,以及它将如何结束。
他们已经打了一个赌,但这个赌是正确的吗?
地下室酒吧里的那群人给我讲过另一个故事:2021年,白俄罗斯地下组织的一些成员开始与白俄罗斯的一些高级官员秘密沟通,高级官员们说自己准备反对政权。经过许多个月的交谈,地下组织成员们终于同意到国外、到俄罗斯去,以便与高官们见面。因为高官们说他们不敢在白俄罗斯国内这样做,也不能到除了俄罗斯之外的其他地方去。但这次会面是一个陷阱。白俄罗斯的地下组织领导人一到,就被全部逮捕和监禁了。
我在这个故事中听到了历史的回声,卡利诺夫斯基团的战士们也是如此。1945年初的冬天,波兰抵抗运动的16名军官,都是与希特勒斗争的老兵,开始与刚刚抵达波兰主持占领工作的红军将军伊万·谢洛夫秘密沟通。抵抗运动的老兵们相信谢洛夫想帮忙,于是安排在3月与他见面。但这是一个陷阱,他们都被逮捕,用飞机送往莫斯科,并被囚禁在苏联最臭名昭著的卢比扬卡监狱,其中3人最终死在那里。
这个故事是在苏联实力最强的时候发生的,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基本胜利,雅尔塔协议已经将欧洲划分为苏联和西方的势力范围,无论是英国人或美国人,没有任何外人能够帮助波兰人。
相比之下,在1918年,毕苏斯基趁俄国最虚弱的时候将华沙从沙皇的占领下解放出来,当时布尔什维克革命已经开始,俄国军队已经崩溃,欧洲其他帝国专制政权,如德国和奥匈帝国也正在失败。
但今年是1918年俄国力量在减弱的年份吗?又或者,今年是1945年俄国权力大大巩固的年份吗?白俄罗斯人当然不知道,但他们想要影响答案。
在酒吧里,我问这些人他们是否在等待返回家园的合适时机。其中一个人纠正我说,“我们不是在等待时机,我们正在努力创造条件,使正确的时刻到来。”
他们相信,如果他们用力压在历史的天平上,帮助乌克兰人赢得胜利,那么俄罗斯及其白俄罗斯傀儡就会大大削弱。他们可能会付出高昂的代价,不仅仅是他们的时间和努力,还有他们的生命。6月26日,白俄罗斯志愿团下属一个营的指挥官在利辛斯克的战斗中阵亡。伊万·马尔丘克,别名“布列斯特”,时年28岁。其他志愿团成员也有死亡、受伤或被俘的情况。
但如果他们不战斗,他们可能会付出另一种代价。如果乌克兰输了,俄罗斯巩固了权力,那么白俄罗斯将继续是一个独裁国家,他们将永远无法回家。我们这些生活在更幸运的国家,拥有更好的地理环境的人,不知道在战斗和流亡之间做出选择是什么感觉,但所有在这个训练场流汗的人的确知道。
回到华沙,一位志愿者告诉我,自从2020年离开他的国家后,他什么事都没做成,只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试图创造不同的生活,但从未真正找到一个家。白俄罗斯是他唯一的家,但在他能够返回那里之前,他必须帮助改变它。他说:“我润,我接着润,我还润,我不想再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