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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美国民主党印度裔新星,正在用特朗普支持者赞同的话语挽回红州选民(收费)

美国的铁锈带和中西部,是两党角逐的核心地带,也是民主党的软肋。《政客》杂志报道,最近一位来自硅谷的民主党国会议员罗·卡纳,正在用特朗普选民熟悉的配方,经济爱国主义,来测试与这些地带选民的联系,并试图拯救民主党的选情。

最近的一个早晨,这位来自硅谷的议员身穿灰色西装裤,脚穿黑色工作靴,头戴蓝色安全帽,出现在一家钢铁厂。他站在那里,看着一个轰鸣的大熔炉,温度高得发出橙色的光芒。

对罗·卡纳(Ro Khanna)这位进步的民主党人和第三任众议院议员来说,他所代表的地区,是金钱滚滚和高科技的代名词。这是他四天三州之行的第一站,卡纳穿越了更加萧条的中西部地区,在常年萧条的曾经的汽车工业重镇与地方官员、工厂工人和工会退休人员会面。

Ro Khann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卡纳下个月即将满46岁,他还很年轻,但已经在政坛很久了。他曾在奥巴马的第一次州参议员竞选中担任志愿者,最后在白宫工作。20年前,他以霍华德·迪恩2004年的总统竞选为榜样,在他自己少年老成的、甚至是咄咄逼人的初次国会竞选中,进行了尝试(注:霍华德·迪恩曾担任蒙特州州长和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是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民主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之一)。

卡纳是伯尼·桑德斯2020年竞选的全国联合主席,他的新书在推特上得到了比尔和希拉里的赞许。在纽卡斯尔不锈钢板公司的会议室里,听众由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几个得力助手组成,卡纳对他多年来一直在练习传递的信息进行了测试。

他说:“在这里制造更多的东西。建立我们的生产能力”。

他还说:“购买美国货”。

当然,这些都不是新的想法。但发出这个信息的人和地点的结合是不寻常的。在8月,当大多数国会议员都在各自的选区或可能去其他地方筹集资金时,卡纳出现在这里,不仅不在他家门口,而且是在一个红色州的一个红色地区。

卡纳不要他们的钱,也不要他们的投票(至少现在还没有)。相反,他在印第安纳州,然后是威斯康星州,然后是爱荷华州,磨砺他整体政治主张的一个关键部分,试图恢复他的政党在这个变得越来越不友好的地区的声誉,也非常明显地为他自己掩饰不住的总统野心埋下种子。

这令人惊讶的一幕中最令人惊讶的部分是什么?

这似乎是有效的。

在工厂车间里,供应链经理走到我身边,表达了一些困惑和惊喜的混合情绪。这位叫弗莱德·岑特纳的经理,认为前总统特朗普有“很多好主意”,不幸的是,这位前总统是“一个白痴”,他希望他能离开。在卡纳来访之前,岑特纳曾查阅过他的资料,认为他是一个“典型的自由派”。

不过,卡纳说话的方式,在岑特纳听来很像……特朗普。

他在重型机械的噪音中评论道:“在这里制造更多?这就是特朗普想要的。购买美国货?这是一个特朗普的概念,这是一个共和党的概念。所以,听到一个民主党人出来说,’嘿,我们想要同样的东西……这听起来不错。”

当民主党人展望2024年及以后时,有一条信念是,他们只有推出一个候选人,比如拜登,甚至伯尼·桑德斯这样的才能保住白宫。此人应该能与足够多的锈带选民对话,使他们留在民主党的阵营中。

但是,卡纳,这个彬彬有礼的、生活在沿海地区的政客,对很多人来说仍是一个未知数。卡纳几乎在各家有线电视上无所不在,包括定期出现在在福克斯电视台,但他显然不像附近拉什维尔的共和党市长,被当地人所熟悉。

麦克·帕维来见卡纳,主要是想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Ro Khann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卡纳坐在汉普顿酒店的一间会议室里,最直接的原因是罗宾·约翰逊。约翰逊是一位兼职政治学教授,也是一个名为“Heartland Politics”的广播节目的主持人,还是即将离任的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女议员切尼·布斯托斯的非正式顾问。

今年早些时候,他读了卡纳为《华尔街日报》写的东西,引起了兴趣,因此布斯托斯给两人牵线,这给了卡纳机会来到约翰逊任教的大学演讲,并最终召开了来自这个地区和两党的少数几个市长会议。

约翰逊的电子邮件邀请函的主题是:“将科技工作岗位带到中心地带。”

来自拉什维尔的市长帕维在介绍中承认,他和两位市郡官员,是在有些怀疑的情况下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的。当地的经济发展主任说:“我说,’他在搞什么’”?

帕维说,另一位与约翰逊接触过但没有来的共和党市长直截了当地说:“为什么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代表要来印第安纳州,把他所在地区的工作机会抢走,在这里推广?”

卡纳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戒心。他说:“听着,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对我在堕胎和同性恋婚姻问题上的立场会有不同意见。但为什么我们不能找到有共识的地方呢?”

他说:“我只是认为,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必须觉醒,跨越政治鸿沟,共同探讨如何在美国建立下一代的制造业。我们必须让这些工作不仅仅在硅谷、纽约或奥斯汀,而是在全国各地。”

“我们已经忘记了是什么赢得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是一场生产的胜利。我的意思是,显然是那些在诺曼底牺牲的人,以及我们惊人的军队,但我们真正获胜的方式,是我们在生产数量上超过了日本和德国。”

根据前任和现任顾问和助手的说法,卡纳的内心是一个学者和政策专家。但他也热衷于政治语言和说服力,甚至是汽车保险杠上的贴纸口号。

他认为,你说什么很重要,但现实中,你怎么说可能更重要。

他的朋友和导师、过去十年卡纳的竞选主席史蒂夫·斯宾纳告诉我,“从信息传递的角度来看,他在这一点做的很好。这是民主党人历来苦苦挣扎的一个领域,从白宫开始都是如此,而这是卡纳实际上相当擅长的事情。”

桑德斯在2016年发起的进步政治行动组织,“我们的革命”的董事会成员简·克莱布说:“他是少数几个人之一,知道如何谈论农村经济发展,而不像在宣读一份谈话稿。”

约翰逊说:“而且这非常具有讽刺意味,这个观念是来自代表硅谷的人。”

他很擅长这个,因为卡纳在这方面下了功夫。这就是为什么与他在一起,有时会感觉像一个实时的流行语研讨会。

在汉普顿酒店与市长们进行的两个小时的圆桌会议上,卡纳不是一次,而是三次说了这个词:“经济爱国主义。”

拉什维尔的社区发展主任布莱恩·希恩,把“经济爱国主义”这个词重复给了卡纳。他告诉卡纳应该为这个词注册商标。他说:“真棒!我认为那是一种与每个人都有联系的东西。”

帕维告诉我:“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目标似乎是帮助我们的地区,并以两党合作的方式来做,我很受鼓舞。”

纽卡斯尔市市长格雷格·约克对卡纳说:“我希望你能竞选一个更高的职位。”

约克是一名民主党人,但他告诉我,在2016年他投票给了特朗普。2020年投票给了拜登。不过,在2024年,他想投给别人。

约克说:“我希望这就是你访问我们的原因。”

现在我们在印第安纳州的安德森,在69号州际公路旁的一家德克萨斯客栈的后排位子上,天花板上的扬声器响起了尖锐、吵闹的乡村音乐。卡纳点了半块排骨,配上青豆和玉米。我提出,这种“经济爱国主义”的信息,从他口中说出来与从白人口中说出来显得不同,后者更容易被识别为“铁锈地带”的候选人,如俄亥俄州的蒂姆·瑞安或宾夕法尼亚州的约翰·费特曼。

卡纳对此表示赞同。“我认为人们低估了认知中的人生历程和身份。”

卡纳是圣雄甘地领导的独立运动中一位印度自由战士的孙子,也是印度移民的儿子,他的父亲是一名化学工程师,母亲是一名解决残疾儿童功能需求的代课教师。他于1976年出生于费城,刚好在美国建国200周年之际,在独立厅和自由钟的所在地。

我强调这一历史巧合,只是因为他也经常这么说。

他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巴克斯县长大,那里长期以来都是一个微缩的温和政治领地,看《洛奇》电影,支持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的老鹰队,参加少年棒球联盟和玩《棒球快车》游戏。

卡纳在我们吃晚饭时告诉我:“那是我的成长经历,美国式。”

他九年级的英语老师告诉他,他“将成为第一位印度裔美国总统”。

卡纳是Council Rock高中班上的毕业典礼荣誉致辞生,在杜克大学开始读大学,以经济学的最高荣誉毕业于芝加哥大学,然后去了耶鲁大学法学院。

在芝加哥读本科时,卡纳与密友和最终的法学院室友雷纳托·马里奥蒂一起,于1998年4月组织了一次名为“现代民主的挑战”的会议。这次为期三天的活动吸引了加拿大前总理、海地前总统、莫尔豪斯学院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校长,以及一位杰出的联邦上诉法官等知名人士来到校园。

前联邦检察官、现为政客杂志法律事务专栏作家的马里奥蒂说:“他绝对是我所认识的最有野心的人之一。”

他在2004年竞选国会议员,然后在2014年再次竞选,然后在2016年再次竞选,挑战深受喜爱的长期议员。在这之间,除了在旧金山州立大学、圣克拉拉大学和斯坦福大学任教外,这位知识产权律师曾在奥巴马的商务部担任副助理部长,然后写了一本书。

他在《创业国度:为什么制造业仍然是美国未来的关键》一书中写道:“当我走遍全国时,我了解到制造业仍然是我们经济和国家安全的基石,对美国的伟大是不可或缺的。”

他补充说:“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必须找到共同点,以保持美国的制造业领先地位。”

他的这本书得到了一些大人物的支持,从已故劳工领袖理查德·特鲁姆卡到SpaceX和特斯拉大亨埃隆·马斯克。

卡纳在27岁的时候告诉《旧金山周刊》:“我一生都在思考政策问题。我将从第一天起就成为华盛顿特区最有影响力的角色之一。”

他在赢得硅谷国会席位的三年前告诉出版物《海外印度》(为什么会竞选):“因为我所代表的选区,我真诚地相信这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伟大、最有影响力的选区。”

Web Summit,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德克萨斯客栈,天色已晚。

他告诉我:“我认为,当人们看着我时,他们会说,‘好吧,他是一个来自硅谷的印度裔美国人,他了解财富的产生,了解未来,了解全球经济’。然后另一个人会说,‘我们可以在美国生产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在美国生产未来’”。

他说:“我花了很多时间来思考巴克斯县和宾夕法尼亚州与加州的关系,以及两者的重要性。正是这种结合,将硅谷和巴克斯县融合在这广阔的、懊恼且落后的中间地带。我认为,这使得它耐人寻味。而第一件事是你必须抓住人们的想象力,然后他们才会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的工会大厅,感觉就像博物馆和老年中心的结合体。

在安德森的旧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大楼的墙壁上,挂着约翰·肯尼迪总统的画像。被框起来的、黑白的、发黄的60年代和70年代的剪报,还有一个公告栏,上面写着如何处理老年痴呆症和识别针对老年人的骗局的提示。

卡纳坐在十几位通用汽车公司退休人员的周围,约翰逊再次帮助召集了这些人。

他几乎是在道歉:“作为一个国家,我们犯了一个巨大的战略错误。我们只是让我们的生产流向海外。坦率地说,这是过去40年里每个当权者的错误。”

卡纳说:“我一直在努力找出办法,我们如何让新的制造业进入这个国家的每个地方。”

卡纳说,拜登政府的芯片法案是一个开始,这个法案为美国本土的半导体生产和研究拨款约500亿美元,他与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以及一对共和党人,来自威斯康星州的麦克·加拉格尔议员和印第安纳州的托德·克里斯托弗·扬参议员一起,帮助推动了最近拜登签署的立法。

但卡纳认为联邦政府应该提供更多的支持。

他说:“通过无息贷款,通过融资,通过资本……我认为我们必须让政府回到美国的建设过程中来。我认为,随着新冠疫情的发生,人们会说:‘为什么我们没有在这个国家制造口罩?为什么没有在这个国家制造我们的个人防护设备?没有制造抗生素?没有制造汽车中的芯片?为什么这里制造的婴儿配方奶粉不够多?人们会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纳说:“你们,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聚集在工会大厅的这群人说,消失的不仅仅是所有工厂的工作。而是所有其他种类的工作,因为所有的其他工作,是因为有了工厂才存在于这个地区。那么多的工作不断消失,从70年代,到80年代90年代,进入新世纪,直到几乎没有了。他们说,随之而来的就是萧条,离婚,毒品。因为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全部流失了。

他们中的一个说:“我80岁了,我已经看到这些事情在不断地发生,不断地发生。”

另一位说:“印第安纳州是一个伟大的地方。它是家, 但它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我们走到外面时,天空下着小雨。约翰逊开车带着卡纳离开安德森,经过空荡荡的店面,经过长满杂草的停车场,经过一个叫“应许之地”的教堂。

回到纽卡斯尔,在亨利县民主党总部内,棕色的木墙、简单的白色桌子和角落里的奥巴马-拜登08标志,卡纳拿起了麦克风。这甚至不在今天开始的行程中,但市长打了一些电话,现在约有20名当地人在这里听这位来自硅谷的议员的发言。

Office of Congressman Ro Khann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我给马克·朗格博发了一张照片,他是桑德斯在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的高级顾问,在卡纳身上看到了潜在的继任者身影。

朗格博告诉我:“作为一个将为像卡纳这样的人提供建议的政治专业人士,我的建议是,做好准备。开展总统竞选活动,这不是弹指间就能完成的。”

卡纳说,他不打算在2024年参加总统竞选。对此,朗格博的回应是,“我对他说的另一件事是, 2028年真的是并不遥远。”

他的大学同学和法学院室友马里奥蒂说:“我不认为他仅仅是为了一个职位。但我认为可以这样说,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议员,在全国各地旅行并建立一个全国性的网络,是只有在你有总统野心的情况下才会做的事情。”

斯宾纳说:“我个人,把他看成是民主党的未来。”  

现在,在县民主党的总部这里,卡纳说了很多他在钢铁厂说过的话,在一个制造健身器材和窗帘及投影屏幕的工厂,在一个制造汽车座椅的工厂,在一个稀疏的克莱斯勒汽车停车场,在汉普顿酒店与市长们在一起,在工会大厅与退休人员在一起,他再次向这群人释放了这个新的最喜欢的短语。

他说:“经济爱国主义。”

他说:“一个来自硅谷的印度裔美国人说,我们必须在美国制造东西,人们不认为这是排外的。在美国制造东西,在这里发明它,在这里生产它,在这里购买它……”

要想从卡纳的新书《数字时代的尊严:让科技为我们所有人服务》,看到人们熟悉的、几乎是确定的竞选套路,还是有点太早了。而且这本书有点太书呆子气。

不过,我觉得这个即兴的晚间活动,很快就变成了像一个初步的总统竞选时的市政厅对话了。

卡纳描绘了与自己特朗普的区别。他说:“他卖的是虚假的希望,我们实际上有一个真正的愿景。”

在这个中期选举年的夏末,卡纳在去往爱荷华州或新罕布什尔州的地图上某个寒冷的地方之前,努力实现我在政治日历的不同点上所期望的那种结尾。

卡纳说:“人们热爱这个国家。他们希望美国能够获胜。他们希望我们能够领先,因为我们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们知道我们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因为有我这样的故事。”

他承认,在父母是移民、皮肤是棕色、名字是Rohit的情况下,成长起来有时很艰难。他说:“但这不是我对在宾夕法尼亚州巴克斯县成长的印象。我记得少年棒球联盟的教练们相信我。我记得当地的报纸《巴克斯县信使时报》,在一个95%是白人的社区里刊登了我写给编辑的信。我长大了,相信在这个国家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这就是美国的故事。这就是美国的精髓,无论是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巴克斯县,还是在印第安纳州的纽卡斯尔。”  

在人们鼓掌之后,我走到房间后面,与一位穿着桑德斯衬衫的妇女交谈。这个县民主党的副主席杰西卡·费尔茨谈到卡纳时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喜欢他在这里。”

我想知道,如果卡纳竞选总统,她是否会投票给他。

她说:“百分之百。”

我问:“超过拜登?”

“百分之百。”

卡纳走过来,感谢她的到来。她说:“竞选总统吧。”他笑了起来,她也笑了。但听起来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

几天后,在威斯康星州詹斯维尔和爱荷华州杜布克停留后,我收到了卡纳的短信。他说:“我已经改进了我的主张,变成了新经济爱国主义。”

来自硅谷的他补充说:“新,这个词是关键,因为它给人一种未来和科技的感觉。这是一种新鲜的东西,有一双新鲜的眼睛和思维,能引起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