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星光闪耀的创业企业Zilingo正摇摇欲坠,这家公司5个月前还估值12亿美元。彭博社的报道,揭开了这个东南亚明星企业的倒闭之谜,以及环游世界的科技界明星CEO安克提·博斯,如何建立和失去这家亚洲明星创业公司的历程。
乍一看,被吹得天花乱坠的时尚初创公司Zilingo的内爆,显得十分突兀。
当这家新加坡的科技宠儿因涉嫌财务违规被投诉,暂停其30岁的首席执行官安克提·博斯(Ankiti Bose)的职务时,时间是3月。几周之内,债权人纷纷收回贷款,100多名员工离职,博斯发现自己被解雇,尽管她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
这家公司的生存现在都成了问题。
Zilingo的崩溃,使东南亚和其他地区的科技行业感到震惊。这家初创公司从这个地区一些最知名的投资者那里筹集了3亿多美元,包括淡马锡和红杉资本印度公司。博斯是一个名人,她横跨全球,在从香港到加利福尼亚的科技集会上发言。
对60多人的采访,包括现任和前任员工、商人、投资者、企业家和关键人物的朋友,表明Zilingo在博斯的领导下挣扎了多年。据在她手下工作的员工说,博斯的管理风格疏远了员工,破坏了企业。为了追求销售,这家初创公司从一个战略转向另一个战略,包括花100万美元去摩洛哥搞促销旅行,向客户提供贷款,以及在美国进行短暂的推广。
据两名直接了解此事的前雇员称,她一度沉迷于“疯狂增长”,以吸引日本科技巨头孙正义的注意。
公司崩溃的关键问题,是博斯和她的长期支持者、红杉印度基金的负责人塞伦德拉·辛格之间的关系恶化了。他们是多年的盟友,但随着财务压力的增加,他们闹翻了。
据熟悉他们关系的人士称,辛格对他所支持的这位年轻创始人的管理能力失去了信心,而博斯则认为辛格背叛了她,把她赶出了自己的公司。这些人说,双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红杉的律师在5月份的一份法律通知中要求博斯停止制造可能损害红杉声誉的指控。
Zilingo的动荡,凸显了一种在初创企业行业并不罕见的、明显宽松的内部公司治理文化的问题。两年来,这家公司没有提交年度财务报表,这是对新加坡所有同等规模企业的基本要求。审计师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尚未签署Zilingo的2020财报。虽然初创企业错过这些最后期限并不罕见,这可能会导致600新元(430美元)的罚款,但这通常是一个警告信号,表明董事会可能需要采取更严厉的行动。
然而,包括国有企业淡马锡和新加坡经发局投资处在内的投资者,在2020年底向Zilingo投入了更多资金。共同拥有这家公司多数股权的股东,只是在今年早些时候被举报人投诉后才正式对博斯采取行动。
对科技公司的预警
这一事件也成为这个地区科技界的一个警告,他们正在评估从新冠疫情到乌克兰战争,以及全球通货膨胀的全球经济冲击的后果。
资深投资者、新加坡罗杰斯控股公司董事长吉姆·罗杰斯说:“无论Zilingo公司发生了什么,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随着全球经济大衰退阻碍了热门企业的融资,将会有更多戏剧性的变故发生。这不新鲜。”
彭博新闻社查阅了Zilingo公司的几十份内部文件、电子邮件、短信和其他媒体,博斯接受了两次大规模的采访,一次是在她5月20日被公司解雇之前,一次是在解雇之后。根据这些文件和直接了解此事的人的说法,董事会解雇她的决定并不突然,而是多年来紧张关系的结果。
Zilingo及其董事会在给彭博新闻社的一份声明中说:“董事会成员对公司过去几年的表现感到担忧,并试图分享解决公司业绩的建议,包括现金消耗”。”
声明说,“2022年3月,投资者收到了关于严重财务违规行为的投诉,似乎需要进行调查。在大多数投资者股东的支持下,一个独立的司法调查咨询公司被任命来调查上述投诉。经过近两个月的综合调查过程,包括给予博斯多次机会提供文件和信息。公司随后根据这个调查的结果,因故解雇了博斯”。
博斯说,解雇她的过程是一次“不公平的迫害”,并否认她有许多机会对指控作出回应。她说她还没有看到调查报告,这个报告没有公开。关于董事会提出的实施变革的建议,她说团队在2019年底和2021年底之间将现金消耗减少了70%。她在7月说:“这并不容易,我们并没有事事成功。这很混乱,很痛苦,但我们确实做到了,我们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Zilingo的成长故事是东南亚初创企业传说的一部分。博斯在曼谷的乍都乍市场闲逛时想到了这个想法,那里有1.5万个摊位提供来自泰国各地的商品。她和联合创始人德鲁弗·卡普尔希望建立一个平台,让这些小商户能够向整个东南亚的消费者销售。
辛格从一开始就发挥了作用。他和博斯曾在红杉共事,他很高兴能支持公司自己人。辛格在红杉的硅谷办公室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在资深投资者迈克尔·莫里茨和道格·莱昂内身边学习。16年来,辛格将红杉资本印度公司转变为这个地区最大的风险投资公司,管理着约90亿美元的资产,在印度和东南亚地区有36家独角兽公司。
他在2015年投资了Zilingo的种子轮融资,当时博斯才23岁,此后跟投了每轮次融资。在彭博新闻社看到的一封电子邮件中,他在2016年对一位风险投资同行说:“我们觉得她非常棒”。
但是,像许多新兴企业一样,博斯和卡普尔几乎从一开始就面临挑战。他们以消费者为中心的时尚网站陷入困境,因为东南亚的利润很低,平均收入也很低,这个地区的语言和货币都很分散。到2017年底,他们决定将Zilingo重新定位为一个企业对企业的平台,小型制造商和批发商可以直接向这个地区的小型零售商销售商品。
2018年,Zilingo从投资者那里筹集了5400万美元。这家公司决定挥霍100万美元,将9名社交媒体大V带到摩洛哥搞了为期三天的狂欢,包括骑骆驼、乘热气球、瑜伽课和美食晚餐。
据一位对这次活动有直接了解的早期员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败。Zilingo的目标是带来100万新用户,每花1美元就有一个。但这名人士说,最后的统计结果是大约1万个。博斯拒绝对此活动发表具体评论,但表示这是公司1000万美元年度营销预算的一部分。
这似乎已经成为博斯的一种模式。当Zilingo的账上有了现金,她就会投入到新的活动中去,以促进增长,即使眼前的财务收益是值得怀疑的。在一个例子中,博斯建议Zilingo为交易提供2%到4%的折扣,有效地支付商家相互之间的交易。
一位直接参与的人士说,尽管Zilingo没有从商家那里获得任何收益,但在头两个月交易总值达到100万美元时,她为团队欢呼鼓舞。
2018年,博斯提出了向需要资金的供应商和商家发放贷款的想法。业务做起来了,所以在随后几个月里,博斯继续施压。这名人士说,她告诉团队每个月都要发放更多贷款。但是,没有人能够预测到新冠疫情,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到它对Zilingo这样的初创公司造成的损失,许多债务不得不被注销。
然而,博斯的星光在行业中不断崛起。2019年初,Zilingo融资2.26亿美元,将其估值提升至9.7亿美元。这位富有魅力的首席执行官,以她这样的初创企业如何成为初创企业新模式的愿景,来召唤科技界。
博斯在新加坡的一次小组讨论中说:“我们将彻底改变现状!”
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引来观众的掌声。
但在公司内部,她无情地驱使员工。有一次,博斯在一个星期天的清晨给一位资深管理人员发短信,并打了十几个电话。当这名员工没有立即接电话时,她告诉此人,“你显然不够在意公司”。
公开资料显示,这家公司似乎在不断发展壮大。2019年7月,花旗集团前董事总经理兼亚太科技投资银行业务负责人詹姆斯·佩里加入Zilingo,担任其首位首席财务官。
比博斯年长20岁的佩里的到来,对博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博斯在2019年接受彭博新闻社采访时说,佩里在金融界的经验和声誉将是“年轻而疯狂”的自己的荣幸,并给投资者以信心。她说:“他是詹姆斯·佩里,他是金融界的神”。
在投资界,她的大目标仍然是孙正义,他的软银集团通过对尚未成功的初创企业进行巨额押注,颠覆了风险资本市场。其中一位副手说,博斯告诉她的副手,Zilingo需要实现快速增长以吸引孙正义的注意。
据熟悉此事的人士称,博斯当年与孙正义会面两次,一次在雅加达,第二次在东京。她解释了她对Zilingo的愿景,但孙正义从未支持她。这些人说,当时正在考虑投资这家创业公司的KKR集团也没有支持她。软银的一位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
2019年10月,Zilingo宣布将斥资1亿美元拓展美国市场,在纽约和洛杉矶设立办事处。博斯的想法是利用特朗普的贸易战,为美国零售商提供一种通过寻找中国以外的生产商来避免关税的方法。不到一年后,这家公司关闭了其在美国的业务。
到2019年底,辛格和其他董事曾数次告诉博斯放慢现金消耗。但辛格并没有从博斯那里得到定期的财务报告,直到11月的一次董事会会议上,董事们才了解到,这家公司实际上每月要花费大约700万至800万美元,比他们预期的要多。
据了解情况的人说,辛格拿起电话,与博斯进行了一次艰难的对话。
挥霍金钱
事实证明,这家公司正在大肆挥霍。Zilingo在2019年初从投资者那里筹集到的2.26亿美元。,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烧光了。
2020年,新冠疫情打击了企业,博斯看到了供应个人防护设备的机会,在4月签订了一项协议,向印度供应1000万个KN95口罩,价值2250万美元。6个月后,Zilingo公司陷入了与印度政府的法律纠纷中,印度政府声称这家公司未能按时交付320万个口罩。Zilingo没有对这一诉讼发表评论,这个诉讼仍在进行中。
9月,佩里离开Zilingo,重新回归花旗集团。
在公司内部,前雇员描绘了一幅老板靠恐惧治理公司的画面。据称,她告诉一些员工,由于她强大的关系,他们在初创行业没有第二次机会。一个人说,她会公开羞辱员工,并宣布她必须自己做一切事情来拯救公司。另一个人将她描述为一个自恋者,如果这意味着要挽救她的声誉,她会把任何人推下水。
在她被解雇前在新加坡接受采访时,当被问及她领导下的文化时,博斯一反常态的地停顿了一下,盯着窗外的夕阳。
她最后说:“我创办公司时才23岁,我喜欢一开始就拥有控制权。当然,我犯错了,并从中吸取教训。当我们到招来了这些资深人士的阶段时,我不认为我是一个控制狂”。
在她最近一次于7月接受彭博社的采访时,博斯重申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说:“在未来,我将会更加冷静,更加有同情心,更加理解人们如何一起工作。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学习。管理人、管理关系、管理沟通。我认为所有这些都要归结于”此。
到2020年11月,Zilingo的现金几乎不足以维持一个月。包括红杉、新加坡经发局投资处、Sofina、淡马锡和海纳创投在内的一批现有投资者介入,通过购买2500万美元的可转换票据来拯救这家公司。
2021年1月,辛格和博斯在四季酒店的露天咖啡馆见面,就像他们时常做的那样,聊起了天。辛格建议博斯考虑让位。他说,品牌建设服务Mensa Brands的创始人、时尚平台Myntra的前CEO阿南特·纳拉亚南可能是潜在的继任者。两人最近见过面,当纳拉亚南说他正在寻找新的机会时,辛格想到了Zilingo。
博斯感到很震惊。她的回答是:“现在还不行”。
她回家后,当晚给辛格发了一连串的情绪激动的短信,说他的建议是一个与性别有关的问题,并倾诉了她的心声。她说,她的离开会让她看起来很糟糕,好像公司需要由其他人来拯救。辛格说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没有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据熟悉这次会议的人和彭博社看到的短信,他敦促她把注意力放在改善指标、寻找新的首席财务官和筹资上。
博斯在聊天结束时说,他们应该一起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而辛格用两个大拇指的表情符号作了回复。当时是凌晨2点29分。
越来越大的压力也在考验博斯和联合创始人、首席技术官卡普尔之间的关系。上个月,当公司为维持生计而争论不休时,他们曾为公司的未来发生过冲突。
在与辛格聊天几个小时后,她给卡普尔发了短信:“说实话,我很害怕我们无法实现我们的目标。当事情出错时,责任就会落在我身上,但每个人都在那里邀功”。她写道,“我压根不喜欢因为辛苦付出而被人恨”。
博斯在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努力募集更多资金。2021年7月,公司从Indies Capital Partners Pte和Varde Partners那嚅。获得了4000万美元的夹层融资(是私募股权融资的一种形式,是一种无担保的长期债务,这种债务附带有投资者对融资者的权益认购权),但随后从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公司筹集资金的努力失败了。
一个问题是潜在投资者担心用户在关键市场进行虚假交易,骗取Zilingo的补贴。两家公司的高管告诉彭博社,他们决定不支持Zilingo,因为他们在印度尼西亚发现了商家欺诈的证据,这个国家在2021年财政年度占Zilingo商品交易总额的一半以上。
没有人暗示Zilingo参与了涉嫌虚假交易。据熟悉此事的人士称,包括Burda Principal Investments 公司、淡马锡和Sofina在内的一些现有投资者,就这家公司未能提交审计的财务报告向博斯提出质疑。但其中一位人士说,博斯每月都会向董事会提供最新的财务信息,由于当时Zilingo正忙于筹款,所以他们对此很宽容。
今年3月,博斯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不祥的短信,“风暴正向你袭来”。
据熟悉会议细节的人说,几天后,她被要求参加在新加坡驳船码头Burda的店屋办公室举行的投资者会议。在那里,辛格和另外两名股东给她来了个下马威。他们说,Zilingo的董事会已经收到了关于涉嫌管理不善和财务不实的投诉,他们将在调查期间暂停她的职务。辛格敦促她予以合作。
据其中一个人说,辛格当时说:“我们只是想拯救公司”。
博斯承诺会提供帮助。当她离开时,在瓢泼大雨中奔跑。
波士顿咨询集团的高级顾问阿里扎·诺克斯说:“我认为这个故事,是关于当你进入超增长模式时有时会发生的事情”。
他曾在包括谷歌和推特在内的科技公司担任亚太区高级管理职位。她说,在这些情况下,初创企业需要考虑在“创始人和投资者”之外增加独立的董事会成员,“如果早一点有一个不同类型的董事会,一些问题是否可以得到缓解?这是一个要问的重要问题”。
Zilingo并不是唯一陷入争议的红杉投资的创业公司。BharatPe的联合创始人阿什尔·格罗弗在高级领导层指控他挪用资金后,于3月从这家快速发展的印度金融科技初创公司辞职。
格罗弗否认了对他的指控,包括他偷了公司的钱来资助奢侈的生活方式,他在领英上说,这些指控源于“个人仇恨和低级思维”。
来自安永印度的一个司法团队已经对印度社交商务初创公司Trell进行了调查,这家公司是另一家红杉支持的公司,被指控存在财务违规行为。Trell的三位联合创始人没有回应评论请求。印度《经济时报》援引对其说明的审查结果报道称,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普吉特·阿格拉沃尔在3月份向投资者发出了一份说明,质疑司法审计的性质。
红杉印度和红杉东南亚在4月发表了一篇博文,称其将采取“积极措施 “来推动其投资的初创企业的公司治理”。
当辛格从创业公司的拉拉队演变为公司治理的拥护者时,他正感受到质疑。越来越多的审查促使一些红杉支持的印度创始人将他比作印度历史上的一位强势统治者。
总部位于新加坡的风险投资公司Cento Ventures的创始人德米特里·莱维特说:“公司建立管理是一种艺术,需要董事会、流程和顾问。当有坏事发生时,刹车会自动启动”。
他说,红杉印度的许多公司就像赛车。“如果有人试图在暴风雨天气的越野地形上驾驶F1赛车,那它无法不遭受冲击”。
红杉印度表示,它一直关心企业管理。“建立世界级的公司需要一流的治理”。红杉印度的一位发言人在给彭博社的一份声明中说,“我们总是可以做得更多,与创始人合作,使他们的公司受益于更好、更健全的治理标准,如更强的审计监督、明确的举报程序以及需要更早地让独立董事加入”。
薪资问题
对Zilingo来说,对治理的热情可能来得太晚了。在博斯被停职后约一周,一名董事会董事和另一名股东的顾问质疑她为什么要拿3.65万美元的月薪。据知情人士透露,她五年前的雇佣合同上写的是6300美元,而这位顾问刚刚发现她自2019年以来的收入要高得多。博斯说这些数字不准确,但没有提供她的工资信息。
董事会聘请的调查人员还就Zilingo与外界分享的三组2021财年的收入数字向她提出质疑:1.9亿美元、1.64亿美元和1.4亿美元。
博斯向他们解释说,1.9亿美元是在年关前和取消口罩及其他订单前分发的。根据彭博社看到的一份文件,1.4亿美元的报告是被用于筹款的尽职调查报告,而1.64亿美元的报告包括了未开具发票的收入。但彭博新闻社看到的这家公司与一个潜在投资者分享的另一份文件显示,Zilingo公司当年的净收入约为4000万美元。
博斯在5月接受彭博新闻社采访时说,Zilingo使用了激进的方法来确认收入,但这些计算方法是行业的标准做法,其所有的投资者都完全了解。博斯在采访中说:“这些事情所有投资者都很了解”。
淡马锡的首席投资官罗锡德说,Zilingo “在新冠疫情期间经历了一段艰难时期。显然有些事情董事会是不知道的,当有人投诉时,他们对其进行了调查,随后也采取了行动”。
现在,这家公司正处于动荡之中,一些员工说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董事会在6月份正在考虑对公司进行清算。在她于3月被停职后,博斯本人向董事会提出正式申诉,要求董事会也暂停卡普尔和当时的首席运营官阿迪·瓦迪亚的职务,因为他们工作表现不佳,缺乏领导力。
公司、卡普尔和瓦迪亚的一名代表拒绝发表评论。瓦迪亚在为Zilingo工作七年后于上周辞职,他解释说“现在是继续前进的时候,理清思路,重新设定优先事项”。
与五个月前相比,Zilingo的估值急剧下降,当时博斯的融资努力使这家公司的估值达到12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