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杂志的Grady McGregor报道了中国电动汽车生产商蔚来汽车的困境。上周，蔚来的一辆汽车从三楼坠落，造成其中的试车员和乘客丧生，蔚来随后的冷血回应令网友们愤怒，却没有影响投资者。然而，本周灰熊研究发布的做空报告称蔚来夸大了收入，成功动摇了投资者的信心，使公司股价下跌。

上周三，一辆汽车倒卧在电动汽车公司蔚来上海总部的一个停车库下。玻璃碎片环绕着这辆车，同时还有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者，他们刚刚目睹了蔚来汽车从三层楼高的停车楼坠落到下面的人行道上。这场车祸造成一名乘客和一名司机死亡，到目前为止，人们对这辆车是如何以及为什么冲破三楼的墙壁而致命地坠落所知甚少。

公司声称，这项事故“与车辆本身没有关系”。社交媒体用户称这一回应冷血而且是在推卸责任，但投资者似乎相信这个解释了。当天在香港和纽约的交易中，蔚来的股票几乎没有波动。股票的韧性表明华尔街最近对这家汽车制造商的青睐，其好于预期的销售数据和新车阵容已经赢得了投资者的青睐。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并没有削弱投资者的乐观情绪，但蔚来的下一个危机没这么容易翻篇。

周三，做空公司灰熊研究公司发表报告，指责蔚来公司通过一家名为武汉蔚能的公司非法夸大了过去几年的收入和利润数字。蔚来没有回复财富的评论请求。股价当天在香港和纽约分别收跌11%和2.6%。

蔚来否认灰熊的说法，一些投资者仍持乐观态度，但做空者的账户可能会造成比停车场事故更持久的损害，为最近才从死亡线上回来的蔚来提供另一个考验。

一路颠簸

有时，华尔街对蔚来的潜力大加赞赏，称其为“中国的特斯拉”。在其他时候，华尔街又把蔚来写成一台只会烧钱的机器。

中国商人李斌在2014年11月推出了电动汽车初创公司NextEV。2016年，公司名称改为蔚来，并发布了它的第一辆汽车，这帮助巩固了公司作为中国领先的电动车初创企业之一的地位。最初，中国科技行业的资深人士李斌从中国科技界的亿万富翁那里筹集资金，如社交媒体巨头腾讯的创始人马化腾，以及手机制造商小米的创始人雷军。但它也吸引了外国投资。红杉资本是2015年5亿美元B轮融资的一部分，而TPG资本是次年6亿美元后期风险投资的一部分。

李斌的科技和汽车行业背景（他之前建立了一个成功的汽车比较网站易车），有助于说服投资者相信他可以复制他过去的成功。投资者对蔚来的技术印象深刻；2017年，公司制造了一辆华丽的限量版电动跑车，在欧洲测试期间打破了速度记录。

2018年6月，蔚来在中国市场独家推出了首款大众市场汽车，一款名为ES8的SUV。中国政府的一项计划推动了蔚来的发展，即为蔚来这样的电动汽车制造商的每辆车提供政府补贴。蔚来乘着ES8上市的势头，于当年晚些时候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亮相。

2018年12月，公司交付了3318辆汽车，也是其有史以来最高的月度总量。但是，当第二个月的交付量下降一半时，炒作声开始消退，并在整个2019年受到刺激计划结束的拖累,继续螺旋式下降。在整个2019年，蔚来卖出了20946辆汽车，是其最初预测的4万辆的一半，同时烧掉了数十亿的现金储备。在纽约上市一年后，蔚来的股价下跌了85%，公司的市值达到14亿美元的低点。

2020年初，新冠的早期暴发几乎使中国经济停滞不前，将公司带到了破产的边缘，蔚来已经陷入困境。但蔚来从公司总部所在的中国中部安徽省合肥市政府那里得到了一条生命线。公司获得了7.87亿美元的救助，而合肥市政府则获得17%的股份。

随着现金的注入，蔚来在2020年的年汽车交付量增加了一倍多，达到4.3万辆，销售额达到24亿美元，大约是2019年总额的两倍。蔚来在2020年的复出吸引了之前警惕的投资者。2021年初，蔚来公司的市值达到了1000多亿美元的峰值，而且现金充裕，以至于当年3月在香港二次上市时，它选择不筹集资金。

但复出是短暂的。去年年初，供应链堵塞影响了蔚来的生产，随着投资者大量抛售对科技股，蔚来的股票在纽约从每股近60美元的高点跌至30美元。自那时起，蔚来的股价进一步下跌，自去年的峰值以来下跌了近60%。

汽车行业咨询公司ZoZoGo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尔·邓恩（Michael Dunne）说：“他们的攀升很壮观，随后的跌落也很壮观。”

牛市和熊市

今年早些时候，华尔街曾相信蔚来的最坏日子已经过去。

蔚来在2022年第一季度交付了25768辆汽车，这是2019年以来的最高季度总量。但鉴于持续的供应链障碍，这种微弱的增长仍然鼓舞了投资者。蔚来在6月初宣布，在上海的工厂在经历了数月的封锁后，已经完全恢复到封锁前的生产水平。

本月早些时候，日本瑞穗银行的分析师维杰·拉凯什在纽约预测蔚来的股价今年将增长近两倍，达到每股55美元。

拉凯什在一份说明中写道：“尽管有短期的不利因素，但我们相信蔚来仍然有能力从多年的电动车上升期中获益，在中国这个最大的电动车市场中处于领先地位，随着欧盟/全球的扩张和大众市场的进入，未来将有增长。”

邓恩说，蔚来通过打造高质量的产品和对客户给予“无可比拟的关注”，将自己与竞争对手区别开来。公司还开创了电池交换站，让蔚来的客户在选定的地点更换电池，而不是等待自己的电池充电。邓恩说：“问题是蔚来能否保持住势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中保持他们的地位。”

直到去年，蔚来的所有销售都是在中国进行的。2021年，它开始在挪威销售车辆，首席执行官李斌说他选择这个市场是因为它对电动车的采用速度极快。今年，蔚来计划进入四个新的欧洲市场：德国、荷兰、瑞典和丹麦。公司还计划在今年推出三款新车，包括一款新的中型轿车和一款SUV，使其销售的车型数量增加一倍。

本月早些时候，14位分析师一致对蔚来股票发出了买入评级。摩根士丹利分析师萧柏庭最近在给投资者的说明中写道：“我们认为，如果公司能在6月份报告1.1万至1.3万辆的稳健销售反弹，这应该有助于蔚来恢复投资者信心。”

凯源资本的首席投资官布洛克·西尔弗斯说：“蔚来是华尔街的宠儿。蔚来有新的车型和工厂即将上线，应该受益于最终的疫情重新开放，而且似乎是一个合理的赌注。”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蔚来的股价在香港跳涨了33%，在纽约跳涨了25%。

但西尔弗斯说，蔚来对总部最近发生的坠车事件的反应“是有问题的”。蔚来关于车祸的最初声明在社交媒体上疯传，因为社交媒体用户质疑这家汽车公司如何能如此迅速地免除自己在事故中的责任。蔚来在发布声明一小时后删除了声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声明，括号里有“非车辆原因导致”，这显然是试图淡化这种语言。西尔弗斯说：“公司同时试图安抚说汽车没有故障，但车祸原因不明……可以理解的是，它面临着网上的怀疑和谴责。”

邓恩说，这场车祸可能使消费者对购买蔚来汽车“三思而行”。邓恩说：“一辆汽车从几层楼高的停车楼上掉下来，这是很不寻常的。网上对这起事故的一些猜测怀疑坠落汽车与自动驾驶功能有关，尽管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系统在车祸发生时是否被启动。邓恩说：“我还想把我的钱放在蔚来的汽车上吗？我没有昨天那样肯定了。这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进展。”

总部设在美国的做空公司灰熊研究周三发表的报告也是如此。

报告指责蔚来通过一家名为武汉蔚能的公司非法夸大过去几年的收入和利润数字。蔚能是一家租赁公司，以订购的方式向可能没有自己电池的蔚来客户出租1万美元的蔚来汽车电池。蔚来开创了这种租赁模式，称其为“电池租用服务”。但灰熊指责蔚来将蔚能未来的付款错误地归类为已经进入公司口袋的收入。

灰熊首席执行官齐格弗里德·埃格特在报告发布后的推特直播中说：“这是令人愤慨的行为。我们认为蔚来是一个利用散户投资者的骗局。”蔚来否认了这些指控，称这份报告“毫无价值，包含大量错误、未经证实的猜测以及与本公司有关的误导性结论和解释”。但看来至少有一些投资者受到了惊吓。报告发布后，周三蔚来在香港的股价下跌了11%，周四反弹了4%。在周三的交易中，蔚来在纽约的股价下跌超过2%。

西尔弗斯说：“灰熊的报告发出了大量的警讯，对蔚来的投资者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报告很详细，也很有逻辑性，因为它揭露了蔚来的管理和运营方式中许多令人不安的事实。”

然而，一些投资者很快还是选择支持蔚来。

蔚来投资者拉菲·汗周三在一篇博文中写道：“如果他们能挖到的，所有关于蔚来的污点都与电池更换公司有关，那么我现在对我的蔚来头寸更加安心和自信了。”

蔚来很可能希望汗的观点占上风。邓恩说：“需要关注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是否能够持续获得资本，为其雄心勃勃的全球计划提供资金。他们需要维持投资者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