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的Derek Thompson发表文章，分析了在家工作的前景。他认为，随着经济衰退，在家工作的热潮也会随之退却，因为经济中的需求下降，就业需求也会下降，使员工失去主动权。而且一些大公司，如特斯拉，已经开始用在家工作作为裁员的借口。

有时，一个看似不可避免的趋势会被证明是环境造就的一种脆弱生物。例如，在整个2010年代，许多消费科技公司利用风险资本的资金提供补贴服务，包括优步和Lyft的乘车服务，以及DoorDash和Postmates的食品配送。正如我本月所写的那样，这些公司是低利率环境的受益者，在这种环境下，投资者渴望具有征服世界的雄心的公司能够燃烧现金并成长。然后，聚会结束了。利率随着名义工资的上升而上升，投资者要求获得利润，而现在搭优步从街一端到另一端的费用约为100美元。

最近，我一直在想，在家工作的革命是否会遭受类似的命运。显然，疫情和快速的经济复苏在几个方面帮助了远程工作。新冠病毒关闭了办公室，随之而来的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使工人有能力辞职，争取更多的钱，并拒绝每天通勤的炼狱式的传统。

但是，正如优步一切（Uber-for-Everything）的革命依赖于一套特定的经济条件，这些条件变化非常快，远程工作可能对快速的经济变化敏感。

为了理解我的意思，很不幸地，我们要谈一谈美国经济，这并不怎么有趣。通货膨胀率顽固地坚持在40年的高位，名义汽油价格已经创下了记录。美联储正试图通过提高利率来冷却需求，即使能源价格上涨主要是因为全球因素，如乌克兰战争限制了石油供应。虽然经济下滑并非不可避免，但确实存在美联储破坏大量需求的风险，以至于美国将在未来一两年内陷入衰退。而且，即使增长没有变成负数，利率上升几乎肯定会导致投资减少、增长减少、裁员和失业率上升。

那么，在不久的将来，管理层可能会从劳工那里重新获得优势，因为大辞职潮变成了大型劳工倦怠。公司文化将更像老板们想要的，而不是工人们想要的，这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回办公室办公。根据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尼古拉斯·布鲁姆的调查，近80%的员工说他们更喜欢每周至少有一天在家工作。但是，在远程员工是否与办公室员工一样富有成效的问题上，经理们的意见是分裂的。

我们已经看到了暗淡的经济形势可能会刺破在家工作的泡沫这个小插曲。几周前，埃隆·马斯克告诉他的员工回到办公室，否则就会失去工作。这起初看起来是一位热衷于在办公室工作的古怪CEO的直接威胁。但几天后，特斯拉宣布它可能不得不裁掉10%的员工，这表明马斯克是在利用返回办公室的威胁，来让他的一些员工自己辞职，从而避免宣布大规模裁员的羞辱。

这套在道德上有些可疑的操作手段广为流传。投资者杰森·卡拉坎尼斯表示，包括苹果在内的几家科技公司已经尝试了（在某些情况下放弃了）这类隐性裁员策略。卡拉坎尼斯在我的播客节目《大白话》中告诉我：“这些公司太骄傲了，不愿意裁员，所以他们反而说：‘回办公室来，否则就辞职！’”

房地产亿万富翁斯蒂芬·罗斯阐述了这种情况的另一面，他预测，正如雇主可能利用返回办公室的政策来促使员工辞职那样，员工也可能在裁员开始之前返回办公室，以赢得老板的好感。他告诉彭博社：“雇主一直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他们的员工，但我认为，当你进入衰退期，人们可能会担心他们没有工作，这将使人们回到办公室。你必须做任何事情来保持你的工作和谋生之道。”

远程工作不仅仅是一个宏观经济的发展。它是一种文化趋势，像所有的趋势一样，它对反对声很敏感。可能会有一个故事，说明在家工作规范是如何被侵蚀的。在没有成熟的远程工作文化的公司，许多年轻的工人已经开始变得怠惰。

在经济衰退时，更多的办公室可能会把这些年轻工人拉回办公室。当他们在彼此之间建立起技能并感觉到自己的财富正在上升时，Z世代中可能会形成一个怀疑在家工作的运动，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他们最喜欢的消遣活动：放肆的代际战争。

年轻的员工会制作病毒式的TikToks短视频，讲述年长的工人如何整天看起来都萎靡不振，茫然地在他们的床和沙发间徘徊。或在家工作是为矮胖的千禧一代准备的，“永远不离开自己家挺可悲的！”之类的想法。事实上，远程工作对在社交媒体上最活跃的人群来说最具挑战性，这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可预测的情况。

尽管这样，我还没有准备好自信地预测经济衰退会扼杀远程工作革命，原因有三。首先，数以百万计的知识型员工显然非常喜欢在家工作，以至于需要比经济衰退更强大的东西，比如让他们的工资翻倍，或上帝的旨意，才能让他们在日常工作中增加通勤。

第二，经济衰退导致破产，特别是在成本结构混乱的公司中（例如，为你从未使用过的办公场所支付高昂的费用）。随着成熟的、喜欢办公室公司的死亡，年轻的、可随处工作的公司可能会崛起，填补他们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远程工作不会在经济衰退中消逝，而将在一次次的公司葬礼中前进。

第三，从纯粹的数学角度来看，在经济衰退期间，“僵尸办公室”公司要做的最合理的事情就是削减与办公室有关的一切开支。经济学家和远程工作倡导者亚当·奥兹梅克告诉我：“减少办公室面积和完全远程办公，对许多公司来说是节约成本的。”

如果经济衰退来临，它将是对一种新兴现象的压力测试。当疫情肆虐时，当经理们急于抓住员工时，当白领们知道他们拥有权力时，远程工作就会蓬勃发展。问题是，当其中一些助力减弱时会发生什么。

奥兹梅克说：“一些雇主会用重返办公室的计划来应对经济放缓。有些人可能会为20%的劳动力离开而感到高兴。但其他雇主可能真的愿意保护他们的顶尖人才，并愿意低下头来挽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