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和作家Christopher Caldwell在纽约时报发表评论,他认为,乌克兰战争的局势之所以这么焦灼,正是因为美国积极支持了战争,包括在2014年鼓励乌克兰的革命,并且在开战后不断运送武器,甚至战争人员,却仍在表面上坚持将不主动参与战争。他认为这将使战争毫无意义的被拉长,并且变得更加残酷。
在本月的巴黎日报《费加罗报》上,在尼古拉·萨科齐担任法国总统时的高级顾问亨利·瓜伊诺(Henri Guaino)警告说,在美国的短视的领导下,欧洲国家正在“梦游”般闯进与俄罗斯的战争。此处瓜伊诺借用了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克拉克用来描述第一次世界大战起源的一个比喻。
自然,瓜伊诺明白,俄罗斯对目前乌克兰的冲突负有最直接的责任。去年秋天和冬天,正是俄罗斯在边境集结军队,并在要求北约提供一些与乌克兰有关的安全保障,但遭到北约拒绝后,于2月24日开始炮击和杀戮。
但是,美国帮助将这场悲惨的、地方性的和模糊不清的冲突,变成了一场潜在的世界性冲突。瓜伊诺认为,由于误解了战争的逻辑,以拜登政府为首的西方正在给这场冲突带来可能无法阻止的势头。
他是对的。
2014年,美国支持了一场抗议,到了最后阶段成了一场暴力起义,为了反对亲俄的维克多·亚努科维奇合法当选的乌克兰政府。(亚努科维奇的政府的腐败被叛乱的捍卫者大量提及,但即使在今天,腐败也是乌克兰的一个长期问题。)俄罗斯反过来又吞并了克里米亚,这是乌克兰历史上讲俄语的地区,自18世纪以来一直是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所在地。
人们可以对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主张进行争论,但俄罗斯人非常严肃的对待这种主张。数十万俄罗斯和苏联战士在两次围攻中,为保卫克里米亚城市塞瓦斯托波尔而牺牲,一次是克里米亚战争期间(注:被俄罗斯称为东方战争,俄罗斯与英、法、奥斯曼帝国(土耳其)和撒丁王国(意大利)为争夺小亚细亚地区权力开战,最终俄罗斯失败,失去巴尔干半岛控制权),一次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近年来,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控制似乎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区域安排。俄罗斯的欧洲邻国至少能够维持安稳的现状。
但美国从未接受过这一安排。2021年11月10日,美国和乌克兰签署了一份《战略伙伴关系宪章》,呼吁乌克兰加入北约,谴责“俄罗斯的持续侵略”,并申明将克里米亚重新融入乌克兰的“坚定承诺”。
瓜伊诺写道,这份宪章“使俄罗斯相信,它必须进攻或只能被进攻。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引向1914年(一战)的进程,纯粹又恐怖。”
这是对普京所声称的战争的准确描述。普京在5月9日俄罗斯胜利日游行中说,“不断有最现代化的军事装备供应,”他指的是外国对乌克兰的武装。“危险每天都在增加。”
他对俄罗斯安全的担忧是否正确,取决于各人观点。西方新闻报道倾向于贬低他。
到目前为止,乌克兰战争的坎坷历程证实了普京的论断,甚至解释了他的行为。虽然乌克兰的军事工业在苏联时期很重要,但到2014年,乌克兰几乎没有一支现代军队。寡头们,而不是国家,武装并资助了一些被派去打击俄罗斯支持的东部分离主义分子的民兵。起初美国开始武装和训练乌克兰军队,是奥巴马总统迟疑做出的决定。不过,在特朗普政府时期,现代军备开始流入,如今乌克兰已武装到了牙齿。
自2018年以来,乌克兰收到了美国制造的标枪反坦克导弹、捷克大炮和土耳其“旗手”无人机,以及其他北约的可操作的武器装备。美国和加拿大最近送来了最新的英国设计的M777榴弹炮,发射GPS制导的神剑炮弹。拜登总统刚刚签署了40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计划,使之成为法律。
有鉴于此,嘲讽俄罗斯的战场表现是不恰当的。俄罗斯并没有被一个面积只有其三分之一的勇敢农业国家所阻挠;至少在目前,面对北约先进的经济、网络和战场武器,俄罗斯仍在保持自己的优势。
而这正是瓜诺指责西方国家梦游的正确之处。美国正试图维持这样的假象:武装自己的盟友,与自己参与战斗不是一回事。
在信息时代,这种区别正变得越来越虚假。美国已经提供了用于杀害俄罗斯将军的情报。它获得的目标信息帮助击沉了俄罗斯黑海导弹巡洋舰“莫斯科”号,在这次事件中,约有40名海员被杀。
而且,美国可能正在发挥更直接的作用。乌克兰有成千上万的外国战士。一名志愿者本月对加拿大广播公司说,他与“来自海军陆战队、来自美国”的“朋友”一起战斗。正如很容易跨越作为武器供应商和战斗人员的界限一样,很容易跨越从发动代理战争到发动秘密战争的界限。
一个试图打这样一场战争的国家,有可能被道德论证的力量从部分参与变为全面参与,这是一种更隐蔽的方式。也许美国官员会为出口武器装备辩护,就像他们为编制预算辩护一样。这个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它具有劝阻性。这些钱花得很值,因为它能买到和平。然而,如果更大的枪支不能起到劝阻作用,它们就会导致更大的战争。
在2014年俄罗斯接管克里米亚时,有少数人死亡。但这一次,在武器装备方面,乌克兰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超过了对手,使俄罗斯又回到了一场看起来更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击战。
即使我们不接受普京的说法,即美国对乌克兰的武装是战争发生的先决原因,但它肯定是战争成为热战、充满爆炸和死亡的原因。我们在这方面的作用不是被动的或偶然的。是我们让乌克兰人有理由相信他们能在一场升级的战争中获胜。
数以千计的乌克兰人已经死亡,如果美国袖手旁观,他们很可能就不会死亡。这自然会在美国决策者中产生一种道德和政治义务感,令他们愿意坚持到底,使冲突升级,合理化任何过度的行动。
美国已经表明自己不仅有可能升级,而且还倾向于升级。3月,拜登在坚持认为普京“不能继续掌权”之前还提到了上帝。4月,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解释说,美国希望“看到俄罗斯被削弱”。
诺姆·乔姆斯基在4月的一次采访中对这种“英雄式声明”中自相矛盾的激励提出警告。他说:“这可能感觉像是在模仿温斯顿·丘吉尔,非常令人兴奋。但它们的潜台词是:摧毁乌克兰。”
出于类似的原因,拜登建议以战争罪审判普京,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不负责任行为。这一指控是如此严重,以至于一旦提出,它就会使人们不再克制;毕竟,一个犯了一项暴行的领导人与一个犯了1000项暴行的领导人,同样都是战争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的结果就是排除了任何和平谈判的可能性。
乌克兰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尴尬的阶段。俄罗斯和乌克兰都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双方也都有进展。俄罗斯拥有通往克里米亚的陆地桥梁,并控制了乌克兰一些最肥沃的农田和能源储藏,最近几天还保持了战场上的势头。而乌克兰在坚定地防御了自己的城市后,可以期待北约提供进一步的支持、技术和武器装备,尽管这是一个强大的激励因素,但不会很快结束这场战争。
但是,如果战争不尽快结束,危险性将增加。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上周警告说,“谈判需要在未来两个月内开始,在它造成难以克服的动荡和紧张局势之前。”他呼吁恢复战前状态,并补充说:“在此之上继续追求战争将不是为了乌克兰的自由,而是一场针对俄罗斯本身的新战争。”
在这一点上,基辛格与瓜伊诺站在同一战线上。瓜伊诺警告说:“向俄罗斯做出让步将是屈服于侵略。不做任何让步将是屈服于疯狂。”
美国没有做出任何让步。因为这么做将失去面子。中期选举即将到来。因此,政府正在关闭谈判的途径,使战争更为激烈。我们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进口致命武器,包括新授权的400亿美元拨款的武器,可能会将战争推向一个不同的高度。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本月在对学生的讲话中警告说,战争中最血腥的日子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