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想要防止在美国上市中概股大规模退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考虑到年底美国可能通过加速实施《外国公司问责法案》的法案,加之要预留出让美国会计监管机构到场审计的时间,以及防疫政策的限制,中美两国可能要在六月底前,就中概股的会计底稿审计问题达成协议。
在十多年来阻碍美国监管部门对中国公司的审计机构进行检查之后,中国政府在最近几个月异常强烈地表示,他们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其已成为阿里巴巴和百度等海外上市中国股票的主要拖累。
这种论调的转变正值《外国公司问责法案》(HFCAA)的三年合规倒计时,似乎越来越有可能缩短之际。达成和执行任何协议都将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新的时间表可能会让美国最早从明年3月开始,对一些中国公司实施股票交易禁令。
协调中国政府对谈判做出回应的中国证监会今年发表了多项声明,表明与美国同行的谈判取得了进展。
中国证监会周二在发给本报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中国和美国保持着密切沟通,并致力于达成符合两国法律法规的合作安排。总的来说,谈判进展顺利。”
另一方面,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美国会计监管机构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对达成和实施任何协议的前景,都持更为谨慎的态度。
PCAOB在发给本报的一份声明中称,”我们继续与中国有关部门会面和接触,有关最终协议的猜测仍为时过早。需要注意的是,达成协议虽然是重要和必要的第一步,但并不仅仅满足HFCAA的要求。”
核心问题是,中国是否会允许PCAOB定期检查在美上市中国公司的审计机构。根据美国法律,这项规定实行了20年,适用于所有在美国交易所上市的公司。长期以来,中国一直认为,不受限制地查阅审计文件可能会威胁到中国的国家安全,因为其中一些公司是国有企业,与国有企业有业务往来,或者持有大量有关中国公民的数据。
中国对构成国家安全风险的宽泛看法是造成僵局的原因之一。例如,来自中国大型企业的未经干预的信息,可以提供有关中国经济的线索,而这些内容在中国严格控制的官方数据中不明显。
《外国公司问责法案》于2021年生效,如果在美国上市公司的审计机构连续三年不能被PCAOB检查,则这些公司的股票将被禁止交易。中国公司在2024年春天之前必须遵守这项规定。
然而,众议院和参议院都通过了将最后期限缩短一年的法案。这意味着这项立法可能会被纳入一个更大规模的“中国法案”,法案仍在谈判中,旨在提高美国对中国的竞争力。SEC主席詹斯勒支持缩短时间表。
如果法案在今年晚些时候获得通过,而在中国的审计机构仍不能接受检查,那么中国公司可能会在其2022年年报发布后,从2023年3月起被退市。中国证监会表示,加快审计时限“不利于保护投资者利益,也不利于解决审计监管问题。”
SEC在148家公司发布最新年度报告后,认定它们存在违规行为,其中包括中国电商巨头京东和拼多多以及餐饮运营商百胜中国。
Akin Gump Strauss Hauer & Feld律师事务所驻华盛顿的合伙人、特朗普政府前贸易谈判代表克莱特·威廉姆斯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有可能在年底前加速的时间表将成为中国法案的一部分,或作为一项独立的措施颁布”。
业内专家和知情人士说,这意味着中国实际上可能只剩下几周时间与美国达成协议,使PCAOB的代表能够前往中国开始检查,因为这些检查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美国加州民主党众议员布拉德·谢尔曼说:“法案的目的不是把公司赶出交易所。其目的是能让PCAOB进行监督。”谢尔曼提出了众议院版本的加速时间表法案,并表示缩短合规时间“将加快谈判进程”。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最近与中国企业和国际投资者举行的闭门会议上,中国证监会表示,它正在努力实现在6月底前达成协议的目标。
在2011年至2015年期间担任PCAOB与中国当局审计监督事务首席谈判代表的沙斯瓦特·达斯表示:“目前,美国拥有最大的影响力,可以迫使中国就一项协议进行谈判。”达斯说,“《外国公司问责法案》为PCAOB和中国当局最近的讨论奠定了基础,可能会在今年夏天达成协议。”达斯目前是华盛顿King & Spalding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然而,中国的防疫、关闭边境、封锁特大城市等政策也可能推迟美国官员的实地检查时间。
即使达成协议,允许美国监管机构检查在中国的审计机构,PCAOB也需要充分了解公司的审计文件,才能确定中国作为一个司法管辖区是否符合《外国公司问责法案》的要求。
PCAOB在声明中称:“无法成功执行的协议将不符合美国法律”。在选择对哪些审计机构及其客户的审计文件进行检查时,其必须“不受限制”。
在前几轮会谈中,此类检查的范围和深度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在2016年进行的试点中,中国提交了大量修改过的审计文件,并禁止PCAOB访问包括阿里巴巴在内的市值最高的在美上市中国公司的记录。中国官员也出席了PCAOB在调查期间进行的采访,这可能会干扰检查过程。最终,谈判破裂了。
目前有250多家中国公司在美国上市。PCAOB不需要在最初阶段检查所有的审计文件,但它需要能够检查一个有意义的样本,以确定中国作为一个司法管辖区,符合《外国公司问责法案》要求。
总的来说,即使中国在以前不愿意的领域做出让步,这也可能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威廉姆斯说:“时间不等人,除非中国表现出比现在更大的灵活性,否则部分或全部中国公司退市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