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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共和党人喜欢匈牙利的“非自由的民主”?(收费

Jamelle Bouie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分析了美国保守派吹捧匈牙利的“非自由民主”制度,到匈牙利取经的原因,作者认为,美国保守派的意识形态与美国的历史是矛盾的,这导致他们无法在本土找到合理的理论基础,因此只好求助于国外。

By Elekes Andor,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今年,美国保守派联盟决定在匈牙利举行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CPAC)。这个小组上周在布达佩斯举行了会议,他们是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的客人,自从2010年赢得重新执政以来,欧尔班已经带领这个国家从自由民主,走向了他引以为豪的“非自由民主”制度。

当然,由于腐败盛行、对性少数群体的压制、国家对媒体的实际控制、对宪法的操纵以及让执政党获得绝对多数的选举制度(无论是否有选票),欧尔班所谓的民主几乎没什么民主可言。

然而,对美国的保守派来说,匈牙利民主的退化是欧尔班统治的一个特点,而不是一个错误。

匈牙利不是一个特别大的国家(按人口计算,它与密歇根州差不多大),也不是一个特别富裕的国家(其国内生产总值介于内布拉斯加和堪萨斯州之间),但它生动展示了一个反动运动如何在自由的表象下、夺取国家控制权并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社会的过程。

对于欧尔班和他的美国崇拜者来说,目标是压制“觉醒”,对共和党来说“觉醒”是一个贬义词,指的是关于种族、性别和性的一系列进步思想。对某些人来说,这包括LGBT人士的平等地位。

这种压制“觉醒”的共同目标,是美国最著名的保守派之一塔克·卡尔森去年在匈牙利主持了一周节目的原因。卡尔森当时告诉他的观众:“如果你关心西方文明、民主和家庭,以及我们全球机构的领导人对这三样东西的猛烈攻击,你就应该知道现在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受欢迎的保守派博主和作家罗德·德雷赫写道,他的读者“应该跑到匈牙利去”。这也是为什么特朗普两次支持欧尔班的连任竞选。

这就是说,这次CPAC会议在匈牙利举办,是为了让保守派能够更多地了解他们如何破坏美国的民主,以便将他们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愿景强加给这个国家。他们甚至得到了欧尔班本人的一点鼓励。

他在上周四的开幕词中说:“我们需要夺回华盛顿和布鲁塞尔的机构,我们需要找到朋友,我们需要找到盟友。我们需要协调我们部队的行动,因为我们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挑战。”

与会者听取了特朗普的前幕僚长马克·梅多斯和卡尔森本人的发言,欧尔班特别称赞了卡尔森:“他的节目是收视率最高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像他这样的节目应该不分昼夜地播出。或者像你们说的那样,24/7。”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Európa Pont,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种对欧尔班政权的憧憬和喜爱,在明显的美国民族主义者与外国专制者合作的表象之下,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强调了保守民粹主义者的一个决定性特征,甚至是保守民粹主义本身。对于所有说着“美国优先”言论的群体,他们对美国人和美国的政治传统有着一种深深的蔑视。

这种蔑视在他们谈论政治对手时表现得很明显。他们经常把整个公民群体置于政治社会之外。例如,卡尔森在最近一期节目中说,支持选择权(这里指的是堕胎权)的民主党人是“极权主义者”,意图摧毁美国的宗教信仰。

作为总统,特朗普经常把反对他的意见说成是对美国完整性的威胁。他在2020年7月4日的一次演讲中说:“我们的国家正在目睹一场无情的运动,以抹去我们的历史,诋毁我们的英雄,摧毁我们的价值观,并向我们的孩子灌输错误的观点。”罪魁祸首是什么?他认为是等同于“愤怒暴民”和“激进分子”的“自由派民主人士”。

克雷蒙研究所(Claremont Institute)是南加州一个颇有影响力的支持特朗普的智库,这一研究所的一位作家的评论虽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但仍然说服了不少人,他说:“今天生活在美国的大多数人(肯定超过一半),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美国人。”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事实是,如此多的民粹主义者和与特朗普结盟的保守派,接受了“大取代”阴谋论,将美国的多元化和多样性视为对国家本身的生存挑战(注:“大取代”是白人民族主义者提倡的极右阴谋论,认为白人人口将在人口及文化层面被非白人人口取代)。

塔克·卡尔森,By Gage Skidmore from Surprise,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 Tucker Carlson,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至于保守的民粹主义者对美国政治传统的蔑视,可以从保守派首先向匈牙利寻求指导的方式中看出来,他们把一个不起眼的铁腕人物,当作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人物来赞美。

尽管如此,保守派向欧洲寻求知识灵感是有原因的。正如历史学家芭芭拉·菲尔兹在1990年为《新左派评论》撰写的一篇文章中所指出的,在美国,“唯一可能滋养一种彻底、一致和纯粹的政治保守主义”传统的历史基础,是“南方的奴隶社会”。

但是,她写道,那个社会“由于需要迁就有财产、有权力、有武装的白人多数的民主愿望而受到污染”。这种矛盾给我们留下了这样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少数保守派只愿意在原则上争论“世袭的不平等”,并反对“从属地位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命运”,但实际上这就是他们政治的最终走向。

因此,具有专制意识的保守派,试图引进或模仿他国的政治和意识形态,而不是将他们的意识扎根于美国实际生长的土壤中。尽管欧尔班主义是明显的专制主义,但模仿它仍然提供了一种貌似合理的借口,而这可能正是一个更本土的反动政治所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