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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儿子与中国能源企业的合作细节曝光:获咨询费380万美元,曾任华信高管代理律师

华盛顿邮报通过一些最新曝光的文件,报道了拜登的儿子亨特·拜登和他的叔叔与一家中国公司在合作和互动中更多鲜为人知的细节。目前并没有证据显示,拜登本人牵涉其中。

Center for Strategic & International Studies, CC BY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项交易酝酿了数年,在建立联系、举办晚宴、往返中国的航班中达到了顶峰。在2017年8月2日,双方很快签名了,一个是亨特·拜登,另一个是一位名叫董功文(Gongwen Dong,音译)的中国高管。

几天之内,一个新的国泰银行账户创建了。一周之内,数百万美元开始易手。

不到一年,这一合作关系就土崩瓦解。

尽管亨特·拜登与中国华信能源有限公司(CEFC,以下简称华信)交易的许多方面此前曾被报道过,并从2020年开始被列入共和党主导的参议院报告中,但《华盛顿邮报》审查的一份报告证实了许多关键细节,并发现了显示拜登家族与中国企业高管互动的其他文件。

根据政府记录、法庭文件和新披露的银行对账单,以及据称曾属于亨特的笔记本电脑硬盘拷贝中的电子邮件,在14个月的时间里,华信能源及其高管向亨特和他叔叔控制的实体支付了480万美元。

本报没有找到证据表明乔·拜登个人从与华信的交易中获益或知道这些交易的细节,这些交易发生在他离开副总统职位之后,在他宣布打算在2020年竞选总统之前。

这些新文件包括一份签署的100万美元的法律委托书、与电汇有关的电子邮件,以及新的银行对账单和亨特签署的协议中确认的380万美元的咨询费。这些文件说明了拜登的家人是如何从他几十年来在公共服务领域建立的关系中获利的。

亨特的海外业务一直受到严格审查。作为对他的税务调查的一部分,他一直在接受联邦调查。就在上个月,大陪审团还传唤了证人。本报此前报道称,联邦检察官一直在试图确定他是否没有说明与中国相关的交易收入,尽管目前尚不清楚这是否仍是一个重点。

与此同时,共和党人指出,拜登家族在中国的商业交易,以及亨特过去在乌克兰能源公司Burisma董事会董事的身份,都是潜在的利益冲突。

众所周知,华信的这笔交易是亨特最有利可图的外国投资项目之一,尽管时间不长。本报对文件的审查部分引用了一份分析报告,这份报告是对据称是亨特在特拉华州一家修理店存放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硬盘拷贝的分析。

根据本报的文件,该笔记本电脑于2019年12月被移交给了联邦调查局,而鲁迪·朱利安尼和特朗普的其他顾问在2020年大选前几个月获得了硬盘拷贝。

在《纽约邮报》于2020年10月开始发布有关笔记本电脑内容的报道后,本报曾多次要求朱利安尼和共和党策略师斯蒂芬·班农提供一份数据副本,以便在选举前进行审查,但这些要求都遭到了拒绝或被忽略。

2021年6月,活动人士杰克·马克西向本报提供了一份副本,这是他在2020年从朱利安尼那里收到的,当时马克西正在与班农和他的《作战室》播客合作。

本报在另一篇文章中探讨了保管链条,以及对数据的取证分析的结果。

拜登的助手和一些前美国情报官员表示担心,该设备可能被俄罗斯操纵,以干预竞选。在国会,民主党人驳斥了早些时候有关亨特在中国工作的报道,称其缺乏可信度,或者是俄罗斯造谣运动的一部分。

本报的分析包括两名外部专家的取证工作,他们评估了与华信事件有关的大量电子邮件的真实性。此外,本报还发现,据称亨笔记本电脑拷贝的财务文件,与其他记录中发现的文件和信息相吻合,包括参议院财政和司法委员会资深共和党人、爱荷华州参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获得的新披露的银行文件。

亨特与华信讨论的潜在能源项目从未实现。

尽管如此,根据银行记录和本报审查的联合协议,与亨特有关的账户通过咨询合同从华信获得了至少379万美元的付款。

他还收到了100万美元的预付金,这是他签署协议,作为代表华信集团的高管何志平(Patrick Ho)律师的其中一部分。何后来在美国被指控涉嫌参与一项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贿赂乍得和乌干达领导人的计划。在一份新发现的文件中,这份聘请协议包含了亨特和何志平的签名。何志平后来被判有罪,并被判处三年监禁。

拥有法学学位的亨特没有被指控在该计划中存在不当行为,而且在上述联邦案件中似乎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何志平通过他在此案中的律师拒绝置评。

亨特和他的律师没有回复过去一周留下的大量信息。白宫拒绝公开回应,但提到了拜登总统此前的声明,称他“从未考虑过与他的家人一起参与商业活动,也没有参与任何海外业务”。

在中国寻找生意机会多年

根据法庭文件和亨特的陈述,他与华信的关系是在其家庭经济紧张和动荡的时期建立的。2015年5月,亨特的哥哥博的死亡让拜登夫妇心力交瘁,亨特也在为吸毒而挣扎。

亨特在去年出版的回忆录中写道:“我当时正处于毒瘾的折磨之中”。

在与妻子凯瑟琳的离婚程序中,该案的一份法庭文件描述了“令人震惊和不堪重负的未偿债务”,这对夫妇的信用卡被刷爆,他们拥有的两处房产都有双重抵押贷款,并欠下有313970美元的税。根据2017年2月提交给华盛顿特区高级法院的文件,他们给管家的三张支票已经跳票,他们还欠医疗机构和治疗师的钱。

根据外部专家为本报审查的一份经核实电子邮件,华信的一名中间人最初在2015年12月联系了亨特,以安排这位时任副总统的儿子和这家中国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叶简明会面。这份邮件是从据称是亨特笔记本硬盘的拷贝中获得的。

最近担任联合国大会主席的塞尔维亚政治家武克`耶雷米奇给亨特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说他要在华盛顿与叶简明举办一个小型私人晚宴,并希望亨特参加。他称叶简明为“最富有的10位中国商人之一”。

图源:BBC报道截图

“他年轻、有活力,在他的国家有高层人脉,”耶雷米奇在2015年12月1日的电子邮件中写道。

亨特未能出席晚宴,耶雷米奇在给本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尽管他认识两人,但他“没有参与他们的相互介绍”,并从媒体报道中发现两人最终联系上了。

中国华信是一家成立于2002年的大型油气公司,据研究该公司的人士称,其获得了政府开发银行的融资,并与党和军队有联系。叶的官方履历说,他曾任中国国际友好联络会副秘书长。2011年,美国国会的一份报告称,该组织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前线”。

尽管华信表面上是一家私营企业,但中国经济专家表示,该公司不太可能独立于政府运营。

拜登卸任副总统后不久,亨特和叶简明在迈阿密共进晚餐。

根据《纽约客》杂志2019年7月对亨特的采访,两人讨论了华信在美国的商业机会,包括在路易斯安那州投资4000万美元生产液化天然气的合资企业。

交易失败了。但据纽约客报道,叶简明对与亨特的初次会面非常满意,晚餐后,他将一颗2.8克拉的钻石送到了亨特的酒店房间,并附上一张卡片,感谢他与他的交谈。

在离婚诉讼中,亨特的妻子声称这颗钻石价值8万美元。亨特告诉纽约客,这颗钻石的价值接近1万美元,他把它给了他的手下,他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

2017年夏天,亨特收到了叶简明的请求,这预示着华信接下来将面临的问题。叶说,华信的一名高级助理何志平可能正在接受美国执法部门的调查,他向亨特寻求帮助。亨特告诉纽约客,他同意代表何,并试图弄清楚他是否受到执法部门的审查。

根据在亨特笔记本电脑上发现的文件,以及格拉斯利办公室从国泰银行获得的亨特和华信高管共同持有账户的相同银行对账单,这些钱几乎立即开始流动,第一笔500万美元的电汇于2017年8月8日到帐。

有亨特·拜登和董功文签名的文件截图。图源:格拉斯利办公室,华盛顿邮报

文件显示,在扣除开支和人事费用后,大部分资金(约480万美元)在14个月内被转入与亨特有关的账户,通常以每笔16.5万美元为单位递增。根据本报查阅的其他政府记录,在这段时间内,约140万美元从亨特的账户转到了詹姆斯·拜登经营的咨询公司Lion Hall Group。

詹姆斯·拜登在通过手机被问及华信交易时说:“无可奉告”。

更多的警示信号

2017年秋,亨特与华信高管开始合作,几周后,他要求改造他在乔治敦的“瑞典之家”租用的五层办公空间。“瑞典之家”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建筑,是瑞典大使馆和其他办公室的所在地。

2017年9月21日,亨特致信一名大楼经理,要求提供新的办公标识,以反映新的家族企业和新的商业关系:“拜登基金会和西哈德逊(CEFC- US),”他在给该物业经理的电子邮件中写道。

他还要了几把钥匙给他的新同事:他的父亲乔,他的母亲吉尔,他的叔叔詹姆斯,以及中国高管董功文。

作为要求的一部分,他提供了他父亲的手机号码,说物业代表可以以此联系他的新同事。

亨特称华信董事长叶简明是“我的合作伙伴”,称董功文是“华信董事长叶简明的使者”。

讨论亨特开设拜登-CEFC办公室计划的电子邮件往来在他的硬盘拷贝中,并通过瑞典政府向本报公布的公开记录得到了证实。这些记录的内容首先由瑞典报纸《每日新闻报》(Dagens Nyheter)报道。

“我们非常兴奋和荣幸地欢迎你的新同事!”这位物业经理给亨特回信说。

参与设立办公室等细节最多的拜登基金会董事会成员杰弗里·佩克说,他们从未考虑过在那里设立办公室。

他说:“我记得关于其他可能地点的讨论,所谓的瑞典之家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名单上,从来没有人想过去那里办公,完全没考虑过。”

负责监管该建筑的瑞典当局的一名发言人表示,这四把钥匙是按要求提供的,但亨特从未拿过。她说,门上的招牌没有换。

在亨特要求更改他的办公室空间的同时,他与物业经理邮件交流变得紧张——后者提醒亨特停止违反大楼政策,将访客从侧门而不是在前台签名后带进楼内,在前门他们需经过金属探测器。

亨特愤怒地回应说,其中一个访客是他可以担保的无家可归女性,并指责物业经理有种族歧视,因为那名女性是黑人。他写道,另一位访客是伦登·罗伯茨,他形容她是“我小女儿的篮球教练”。

一年之内,罗伯茨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亨特一直否认这个孩子是他的,直到她提起亲子鉴定诉讼,DNA测试证实了这个孩子是他的。他们在2020年3月和解了这个案子,法庭文件显示,他正在支付一笔未披露金额的子女抚养费。

罗伯茨的律师克林特·兰卡斯特说,他的当事人在瑞典之家事件发生时为亨特工作。他说,罗伯茨被传唤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的大陪审团作证几个小时。这表明联邦政府对亨特的调查仍在进行。兰卡斯特拒绝就她证词的性质发表评论。美国司法部和特拉华州联邦检察官办公室也拒绝置评。

记录显示,在华信业务进行期间,资金从亨特转移到他叔叔那里。根据格拉斯利和威斯康星州共和党参议员罗恩·约翰逊在2020年编写的报告,总共有近140万美元从亨特的公司转到詹姆斯控制的公司。根据本报查阅的财政部金融犯罪执法网络的一份报告,这些交易被认定为潜在的犯罪活动,这一说法旨在标示潜在的洗钱、政治腐败或其他金融犯罪。

根据本报查阅的记录,当詹姆斯和萨拉·拜登夫妇的银行就这些交易与他们联系时,他们不愿意提供证明文件来解释这些活动,并关闭了账户。

詹姆斯没有对有关金融交易的详细问题清单作出回应。

与此同时,华信的高管们担心美国司法部对与该公司有关联的高管进行的调查。正如后来的法庭记录所显示的那样,联邦调查人员已经获得了对何志平的外国情报监视令,并在监视他的通信。

何志平(左)与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SUNREST,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2017年9月18日,亨特签署了一份两页的律师委托书,代表何志平,并获得了100万美元的聘金。该协议规定,亨特要提供“与美国法律有关事项的咨询,以及与任何美国律师事务所或律师的聘用和法律分析有关的建议”。四天后,即2017年9月22日,何志平在该文件上签字。

这份两页的协议的签字副本包含在亨特的笔记本电脑硬盘拷贝中,作为电子邮件的附件存储,其中没有足够的数据供本报的外部专家核实。但格拉斯利获得的银行记录显示,100万美元最终被存入与亨特有关的一个账户,并有一张说明,称这笔款项是对何志平的“代理费”。

11月18日,在亨特签署代理何案的协议几周后,后者在肯尼迪机场被两名联邦调查局特工逮捕。下午2点,警方对他宣读了米兰达警告;根据警方记录,9分钟后,他给詹姆斯打了电话。

詹姆斯在2018年告诉《纽约时报》,他认为何志平是在找亨特,他转发了他侄子的联系方式。

根据经核实的电子邮件,几乎在何志平被捕后,Krieger Kim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爱德华·金(音译)马上就被邀请代表何志平。二人拒绝了发表评论的请求。

在审判期间,检察官称,何志平曾贿赂乍得和乌干达的领导人,目的是为华信获得石油许可证。他们还说,何志平曾提议将华信作为伊朗逃避美国石油制裁的渠道。

合作泡汤

事情很快就崩溃了。何志平在狱中等待审判。叶简明于2018年2月中旬在中国被拘留,此后再无音讯。逮捕的原因尚不清楚,但路透社报道称,这与涉嫌经济犯罪有关。

记者无法联系到叶置评,中国大使馆也拒绝就叶被捕一事发表评论。

到2018年3月,亨特的叔叔一直在寻求拿到亨特作为何志平代理律师所获得的100万美元代理费。2018年3月21日,詹姆斯致函华信高管,提供了“汇款指示”,即如何转账到亨特关联账户的地址和汇款路线号码。

华信管理人员之一严梅文(Mervyn Yan,音译)在一封经过验证的电子邮件中写道:“收到,会尽快处理”。

第二天早上9点43分,电汇的钱进来了,并按照詹姆斯的指示进入了该账户,根据银行记录,他电子邮件中的汇款路线号与银行收到的汇款路线号相符。

亨特开始与董功文和严梅文等留下来的高管交换充满敌意的信息。两人曾对亨特的几笔业务支出进行了质询,要求提供支持这些支出的收据。严梅文在一封经过认证的电子邮件中向亨特写道,他要求报销的一些费用似乎与这家中国能源公司的业务无关,包括“在瑞典的房子”。

亨特威胁要起诉董功文和严梅文拒绝付款,声称他们没有权利质疑他的费用,并解释说瑞典之家是他在华盛顿的办公室。

2018年3月14日,他写道:“我将在特拉华州的衡平法院提起诉讼——正如你们所知,特拉华州是我的家乡,我有幸与衡平法院的每一位法官共事,并认识他们。”

“你们不能因为我们没有支付不正确的费用而起诉我们,”董在一封经过验证的电子邮件中写道。

董功文和严梅文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与亨特在华信业务上密切合作的助理鲍佳琪(JiaQi Bao,音译)在2018年3月26日的电子邮件中写道,该公司正在解散,她将失业,但亨特应该“拿任何你能拿的钱,只要这些钱可以报销。”

”尽可能多地拿,或者想办法为自己的利益花掉,“她写道。

鲍佳琪没有回应多个电话和电子邮件信息。

根据银行记录,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近140万美元被转入亨特的账户。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亨特继续与毒瘾问题作斗争,这在他的家庭中造成了压力,他的父亲开始支付他的一些账单。亨特的问题对他父亲竞选总统的决定产生了很大影响,乔·拜登在2019年4月正式宣布参加竞选。

亨特与拜登夫妇在总统就职典礼上拥抱。Chairman of the Joint Chiefs of Staff from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亨特的个人争斗将继续下去。但华信的商业传奇很快就会落下帷幕。

2018年11月2日,严梅文签署了一份文件,解散了将拜登夫妇与华信联系起来的哈德逊西部公司。严梅文在位于德克萨斯州多佛市的办公室提交了这份文件,该办公室距离拜登家族的房子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