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德国议会进行了视频演讲，他在演讲中表示：“我们知道，乌克兰并不会很快拥有正式的北约成员国席位。你们在拖延我们成为北约或欧盟成员国的时间。”

3月15日，泽连斯基在参加英国远征军联合部队（Joint Expeditionary Force, JEF）的视频会议时指出：“我们知道乌克兰不会是北约成员国。这些年，我们总是听到‘通往北约的大门是敞开的’，但我也理解我们进不了这些门。这是真的，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短短几天之内，泽连斯基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乌克兰不会加入北约。

本次俄乌冲突中，“要求乌克兰不加入北约”正是俄罗斯方面一直以来的主要诉求之一。泽连斯基放弃加入北约的这一系列表态，对俄乌冲突通过外交渠道和解无疑是个积极的信号。

从过去渴望成为北约一份子，到现在绝望say goodbye，乌克兰对北约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是什么原因让泽连斯基做出这样的选择？

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坎坷旅程

乌克兰与北约的关系，从上世纪90年代初就开始了。到了现在，北约还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把乌克兰拒之门外。

在刚刚取得独立的时候，乌克兰就在1991年加入了北大西洋合作委员会（North Atlantic Cooperation Council），并且在1994年加入了北约的和平伙伴关系方案（Partnership for Peace programme, PfP）。

到了1997年，北约与乌克兰签订了《特别合作伙伴关系宪章（Charter on a Distinctive Partnership）》，并且建立了专门的“北约-乌克兰委员会（NATO-Ukraine Commission，NUC）”。

2002年，时任乌克兰总统库奇马提出了一系列外交政策，正式希望乌克兰能够朝着与欧美融合的方向努力，包括加入北约。但是，据《洛杉矶时报》报道，当时的乌克兰政府与美英等国的关系并不好。

美国政府指控乌克兰向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出售雷达系统，还指责乌克兰存在盗版、洗钱与贸易壁垒等问题。尽管乌克兰否认了这些指控，库奇马政府也努力改善同美国等关系。但是在2002年11月的北约布拉格峰会上，库奇马还是遭到了冷淡的对待。

到了2003年，时任乌克兰总理亚努科维奇推动通过了一项法案，首次通过立法的形式把成为北约成员国作为乌克兰外交政策的目的。另外，乌克兰还派维和部队前往伊拉克支持英美。但是北约对乌克兰还是保持着一个爱搭不理的态度。

 

当时的美国大使帕斯夸尔表示，北约可能在2006年的时候考虑，要不要在两年之后邀请乌克兰加入联盟，但是这还需要看乌克兰是否在朝着一个更为民主的方向努力，特别是在2004年的选举中会有怎样的表现。于是，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进程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到了2008年，乌克兰再次为加入北约做出了巨大努力。时任总统尤先科与总理季莫申科还有议会会长亚采纽克一起公开表态，要求加入北约的“成员国行动计划（Membership Action Plan, MAP)”。加入MAP是加入北约的关键一步。

但由于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施压，在2008年4月的北约布加勒斯特峰会上，北约并没有赋予乌克兰加入MAP的资格，只是表态欢迎乌克兰与格鲁吉亚在未来成为正式的成员国。于是乌克兰加入北约对进程再次被搁置了下来。

此后，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进程就一度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直到顿巴斯战争爆发之后，北约在2016年的华沙峰会上通过了针对乌克兰的综合援助计划（Comprehensive Assistance Package, CAP），开始为乌克兰提供实际支持。

在2017年，乌克兰议会通过了法案，重新把争取北约成员国资格作为一项战略性的外交安全政策目标，并最终在2019年写入宪法。

到了2019年，泽连斯基当选乌克兰总统，把加入北约的努力推向了新的高度。泽连斯基批准了新的国家安全战略，表示将以成为北约成员国为目标，发展与北约的“特别伙伴关系（distinctive partnership）”。 

北约在2020年向乌克兰提供了“机会增强伙伴国（Enhanced Opportunities Partnership）”的地位。但北约同时还表示，这一地位并不意味着可以对成员国资格过早地下定论，还是没有对乌克兰的成员国资格做出保证。

而到了2021年11月，美国与乌克兰签订了新的《美国-乌克兰战略合作伙伴宪章》。在这一宪章当中，美国明确表示，支持乌克兰“最大限度地提高其作为北约机会增强伙伴国的地位，以提升协同行动的能力。”

但是，即便当时俄乌危机已经有愈演愈烈的倾向了，美国也没有在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问题上进行明确表态。既没有表态乌克兰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启动加入北约的进程，也没有说乌克兰一定不会成为北约的正式成员国。

 

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也引起了泽连斯基的不满。据《巴伦周刊》报道，泽连斯基在2021年12月的一次会议中说：“我们不能接受现在非常流行的这套说辞，即乌克兰能在30年后加入欧盟，在大约50年后可以加入北约。这会削弱我们的积极性，拖我们的后腿。”

泽连斯基在2021年年底的时候，再次明确提出了对加入北约要求。他表示，希望北约能够对乌克兰如何获得正式成员国资格建立一个“非常清晰的时间表”，而且他希望乌克兰2022年就加入北约。但迄今为止，乌克兰都没能如愿以偿。

北约让乌克兰寒了心

尽管战争爆发之前，乌克兰一直在为加入北约积极努力，直到3月2日泽连斯基都还在要求北约加快吸收乌克兰的步伐，并且表示：“如果我们的合作伙伴还没有准备好让乌克兰加入北约，他们也应该为乌克兰制定共同的安全保障。”但随着俄乌战争局势的变化，乌克兰对北约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泽连斯基在最近几个星期向北约盟国提出了几个重点要求。他希望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强国帮助他在乌克兰建立禁飞区，同时还希望东欧国家能够向乌克兰提供战机。另外，他还期待西方国家能够团结起来，一起对俄罗斯的能源出口进行制裁。

而到目前为止，泽连斯基提出的这几个要求，没有一个得到完全的兑现。泽连斯基在战争开始后的几周里，一直希望北约国家能帮忙在乌克兰上空设立禁飞区，阻止俄罗斯的空袭。

但无论是拜登政府还是其他北约成员国，都拒绝了这一请求。因为帮助乌克兰设立禁飞区意味着击落俄罗斯的战机，而这一行为意味着北约国家将直接参与俄乌冲突，与俄罗斯正面开战。与俄罗斯开战并不是北约国家希望看到的结果。

另外，泽连斯基曾向波兰、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呼吁，希望他们向乌克兰提供米格-29战机。但在这三个国家里，只有波兰做出了回应。而在波兰向美国提出，希望美国从德国的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为乌克兰转交战机之后，美国拒绝了这一提案。

美国的理由有两点，一是认为向乌克兰提供战机并不能改变战局，提供地对空导弹和反坦克导弹才是更有效的手段。二是，美国担心驾驶支援乌克兰战机飞往交战空域的这种行为，会被俄罗斯视作直接参与冲突，这可能会引发事态的升级。

其实，乌克兰方面希望东欧国家帮忙提供的米格-29战斗机与S300防空导弹系统也都是冷战时期苏联制造的武器装备。但就连这些服役了几十年的老旧装备，这些伙伴们也都还是迟迟不愿意提供给乌克兰。

 

北约对乌克兰危机置身事外的态度，让泽连斯基既恼火又失望。当北约拒绝帮助乌克兰建立禁飞区的时候，泽连斯基就开始了对北约的谴责。他在3月4日的一次视频讲话中表示，北约盟国一起召开的会议，很多都是是既软弱又让人疑惑的。

泽连斯基说：“北约明明知道新的空袭和伤亡不可避免，但还是故意决定不帮助乌克兰关闭领空。从今天开始，所有死去的人也都是因你们而死的。因为你们的软弱，因为你们的不管不顾。今天，这个联盟的领导人们拒绝建立禁飞区，这给对乌克兰的轰炸开了绿灯。”

3月17日，泽连斯基在德国议会进行的视频演讲中说：“我们知道，乌克兰并不会很快拥有正式的北约成员国席位。你们在拖延我们成为北约或欧盟成员国的时间。”

显然，从普京宣布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以来，北约的态度已经让泽连斯基明白，加入北约寻求庇护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导致他对北约彻底寒了心。

这会是俄乌谈判的转折点吗？

当然泽连斯基表态不会加入北约，除了有认清北约暂时不会吸纳乌克兰的事实这一因素在，也是为了给和谈提供有利条件的一种妥协策略。

泽连斯基的表态正值这场冲突的一个残酷的转折点，俄罗斯加强了对基辅的攻击，乌克兰多个重要城市遭到重创，乌克兰人民正遭遇苦难。与此同时，无论是俄乌双方还是其它国家侧面的外交努力，几乎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这场战争已经逐渐演变成消耗战，而种种迹象表明普京并不打算退缩，他想通过战争的方式，达到让乌克兰彻底放弃加入西方阵营的目的。这让乌克兰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3月15日一名乌克兰高级官员提出，虽然与俄罗斯的和平谈判“非常困难”，但是有“妥协的空间”。

与此同时，泽连斯基在参加英国远征军联合部队（Joint Expeditionary Force, JEF）的视频会议时指出：“我们知道乌克兰不会是北约成员国。”3月16日，泽连斯基再次表态，虽然俄罗斯的空袭还在造成人员伤亡，但是通过谈判实现和平似乎更可能成为现实了。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接受CNN采访时分析，（泽连斯基）对莫斯科的一个关键要求的让步就是“真实写照”。

俄罗斯的一大诉求就是希望乌克兰永远不加入西方军事联盟北约，而且这一点需要得到法律保证。现在泽连斯基的表态，给和谈提供了良好的开端。

但是，俄罗斯此前提出的诉求中，还包括了以下几点。一是希望乌克兰承认乌克兰东部的卢甘斯克与顿涅茨克的独立性，二是承认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主权，另外还要求乌克兰停止一切的军事行动。

这都是乌克兰很难接受的条件。泽连斯基表示，适当妥协的前提是不背叛国家，乌克兰希望俄罗斯撤军，与俄罗斯实现“公平的和平”。泽连斯基坚称，乌克兰不愿意向俄罗斯投降，也不愿意接受俄罗斯的最后通牒。

不过，乌克兰谈判代表波多利雅科表示，俄罗斯方面现在也开始仔细地聆听乌克兰代表所提出的诉求。另据路透社报道，泽伦斯基也谈到了关于领土问题的解决办法，他说：“我们可以就这些领土的存在方式进行讨论，并找到妥协的办法”。 

在俄乌双方第四轮的谈判中，俄罗斯代表也证实了双方正在逐渐达成共识。俄方谈判代表斯卢茨基说：“根据我个人的期望，这一进展可能会在未来几天发展成为两国代表团的共同立场，成为供签署的文件。”

虽然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成果出现，但泽连斯基也在积极寻找与普京进行对话的机会。据路透社报道，泽连斯基要求负责本轮谈判的乌克兰官员，确保能促成与普京的直接会面，并表明“我们的目标是让乌克兰在谈判中取得必要的结果。这是和平和安全所必需的。”

而俄罗斯方面此前表示，克里姆林宫并不会拒绝这样的会谈，可以在会谈中聊一聊“具体事项”，但是并没有就可能的会谈给出具体的说明。现在泽连斯基已经作出了让步，可是普京会买账吗？

 

参考资料：

https://www.pbs.org/newshour/world/a-historical-timeline-of-post-independence-ukraine 

https://www.barrons.com/news/ukraine-frustrated-by-lack-of-nato-progress-01640092207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zelensky-nato-states-in-trouble-if-ukraine-falls-to-russia-2022-3 

https://www.cnbc.com/2022/03/15/russia-and-ukraine-talks-a-guide-to-the-demands-and-the-red-lines.html 

https://www.ctvnews.ca/world/zelensky-refuses-u-s-offer-to-evacuate-saying-i-need-ammunition-not-a-ride-1.5797367 

https://www.reuters.com/world/europe/russian-delegate-says-talks-with-ukraine-may-soon-produce-draft-agreements-2022-03-13/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pyPouRrB8 

https://www.npr.org/2022/02/01/1076936492/russia-ukraine-confl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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