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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俄罗斯版本的战争宣传为什么能在中国大行其道

袁莉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在整个世界都在声援乌克兰的时候,混淆的信息却在中国大行其道。加美编译,不代表平台观点。

By Kremlin.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2月24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几个小时后,中国《环球时报》发布了一段视频,称大批乌克兰士兵已经放下武器。消息来源,俄罗斯国家控制的“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

两天后,中国中央电视台(CCTV)插播了一条新闻,援引俄罗斯议会议长的话,称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已经逃离基辅。CCTV随后在微博平台上创建了一个相关标签,这个标签被浏览了5.1亿次,被中国163家媒体使用。

2月28日,俄罗斯已经成了国际社会谴责的对象,俄罗斯国有新闻机构“俄罗斯卫星通讯社”(Sputnik)却与它的1100万微博粉丝分享了一条重磅信息。它说,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俄罗斯在世界上仍然有朋友,特别是像中国这样“真正的巨人”。

Sputnik的微博粉丝“fengyiqing”用中国的方式表达了支持:“加油,俄罗斯。世界上所有热爱正义的人都是俄罗斯的朋友。”

在欧美官员向脸书、推特、TikTok和其他网络平台施压,要求打击俄罗斯的虚假信息时,中国却接受了俄罗斯对战争的宣传和谎言。中国的国有媒体未经核实就引用了俄罗斯媒体的报道,并在中国互联网上放大他们的虚假信息。他们把俄罗斯官员放在国家电视网络新闻中,对他们的说法几乎全盘接受。

在信息方面,中国政府是一个控制狂,对其14亿人口的消费进行支配和审查。中国政府压制和批评者和记者,并将他们关进监狱。它胁迫或拉拢中国的大型网络平台来执行它的审查制度。它几乎封锁了所有主要的西方新闻和信息网站,包括谷歌、推特、YouTube、维基百科、《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BBC。

然而,当世界面临冷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地缘政治危机之一时,中国放松了数字防御,允许克里姆林宫的宣传机器帮助塑造公众对这场战争的看法。难怪中国的互联网绝大多数的论调都是亲俄、支持战争和普京的。

如果中国官方想在是否支持普京的战争方面保持模糊态度,即拒绝称这场战争为入侵,并在联合国谴责入侵的投票中弃权,那么国家控制的媒体还是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中国的立场。

中俄信息联盟是由两国领导人的共同世界观形成的,他们对美国非常不信任,决心挑战西方在舆论竞争中的主导地位。

By JBouchez,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2013年的一次演讲中,中国领导人敦促国家的宣传工作者在“讲好中国故事”的理念下提高国家的“国际话语权”。同年,普京在访问RT总部时说,创建这个网络是为了“打破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全球信息流的垄断”。

2015年,中俄领导人决定,两国应该加强在媒体方面的合作。从那时起,他们每年都举行中俄媒体论坛,旨在“重新定义国际话语权版图”。

去年11月,RT的一位高管在论坛上说,中国主要媒体在2021年平均每周引用RT网站2500次。

许多中国媒体机构都很欣赏RT和Sputnik,他们认为它们打破了西方的信息垄断,或者至少是搅乱了局面。许多媒体专家对中国国有媒体可以从他们的成功中学到什么进行了分析。一篇学术论文详细介绍了2014年RT对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的报道,以说明这个俄罗斯网络如何精心策划其报道策略,提高表面可信度和传播范围,从而实现自己的议程。

当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克里姆林宫的媒体机器在中国运作良好。结合中国对亲乌克兰内容的审查,他们编织了一张虚假信息的网络,事实证明大多数中国在线用户很难逃脱。

他们试图传递的信息是俄罗斯的军事行动是反西方、反北约扩张和反纳粹的,因此是合理和受欢迎的。

在中国的国家媒体中,很少有关于国际社会对俄罗斯的谴责,也很少有乌克兰在泽连斯基总统的领导下,在舆论战中取得成功,以及俄罗斯内部的反战抗议。

这种一举两得的做法正在发挥作用,让中国公众远离事实,同时制造混乱。

在中国的社交媒体平台上,许多人采用了普京和俄罗斯媒体的说法,称乌克兰方面为极端分子和新纳粹分子。

他们不断提起亚速营,好像它代表了整个乌克兰。亚速营是乌克兰国民警卫队的一个部门,因同情新纳粹而闻名,但在乌克兰及其军队中很少提到。

总统泽连斯基本人是犹太人,在2019年的总统选举中以73%的选票获胜。因为他的战时领导能力,他的支持率最近飙升至90%以上。

By President Of Ukraine from Україна, via Wikimedia commons

当中国国家媒体将俄罗斯的战争描绘成反法西斯的努力时,虚假信息的迷雾更加浓厚。在俄罗斯国防部长本周宣布国家将在8月主办首届国际反法西斯会议后,中央电视台发布了一段报道,然后在微博上创建了一个相关话题标签。不到24小时,它就有了6.5亿的浏览量,被90家媒体使用。许多评论者称乌克兰和美国是法西斯国家。

中国媒体也在宣传俄罗斯的虚假信息,说乌克兰一直在利用平民作为人肉盾牌。在2月26日的黄金时段的新闻节目中,中央电视台引用了普京总统的这一指控。几天后,民族主义新闻网站观察者网发了头条,称俄罗斯军队只对军事目标下手,而乌克兰军队却利用平民当人盾。

总的来说,中国网络用户看到的战争与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战争完全不同。

当中国境外流传的视频显示乌克兰人善待俄罗斯战俘时,中国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却是被俘的俄罗斯人忍受着纳粹般的酷刑。中央电视台和官媒《人民日报》,都根据俄罗斯国防部的简报,创建了与这一观点相一致的标签。它们的总浏览量超过了2亿。

Sputnik在微博上拥有1160万粉丝,最近每天发布100多条信息,在其时间轴上充斥着“罪犯泽连斯基”、“谎言帝国”、“假新闻”和“纳粹”等字眼。

微博截图

微博用户@qingdaoxiaowangzi 对Sputnik的一个帖子评论道:“我们必须与俄罗斯站在一起!如果俄罗斯倒下了,北约和新纳粹主义的美国将欺负中国!”这样的评论在中国互联网上很是流行。

与此同时,微博和其他平台正在审查亲乌克兰的内容。拥有290万粉丝的演员柯蓝的微博账户被暂停,因为她转发了一段关于俄罗斯反战抗议的视频和一张照片,并用一朵花的表情符号作为评论。

拥有1360万粉丝的跨性别名人金星的账户也被暂停。她的最后一篇文章说:“尊重所有生命,坚持反对战争!!”

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和中国重新调整立场,一些中国的在线用户开始仔细审查俄罗斯新闻媒体的报道。在Sputnik微博的一篇争论乌克兰军方谋杀平民的帖子下,一位网名为@贾拉拉巴德大神的用户写道:“这是不是俄罗斯新闻机构为中国量身定做的又一个新闻?”

在社交媒体的讨论中,一些人骂俄罗斯在中国发动了一场信息战。一位名叫@juediqiangshou的微博用户写道:“俄罗斯的对外宣传已经彻头彻尾地渗透进了中国,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为入侵辩护的借口在这里都很受欢迎。”

一些人还提出质疑,亲俄信息的泛滥是否会损害中国和中国人民的利益。

甚至连著名的民族主义作家王小东也在微博上提出,俄乌战争比它看起来更复杂。他在周三写道:“中国人民应该拥有获得全面和多样化信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