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ward Wong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称早在三个月前,拜登政府就不断向中国方提交俄罗斯即将入侵乌克兰的信息,希望中国方面能够劝说普京停止入侵,中国方面怀疑美国信息的真实性,也不相信俄罗斯即将入侵的结论,虽然之后美国方面反复与中国进行了沟通,但都没有得到任何积极的回应。
据美国官员称,最近三个月内,拜登政府高级官员与中国高级官员举行了六次紧急会议,美国人在会上提交了俄罗斯在乌克兰周围集结军队的情报,并恳请中国人劝说俄罗斯放弃入侵。
每一次,包括外交部长和驻美大使在内的中国官员都回绝了美国人,说他们不认为俄罗斯会发动入侵。这些官员说,在12月的一次外交交流之后,美国官员得到的情报显示,中国与俄罗斯分享了这些信息,并告诉俄罗斯人,美国在挑拨离间,而且中国不会试图阻碍俄罗斯的计划和行动。
此前未被报道的中美官员之间的会谈表明,拜登政府试图利用情报和外交手段,来说服一个被其视为日益强大的超级大国对手帮助停止对乌克兰的入侵。但中国在俄罗斯军事进攻计划的证据在冬季不断增加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站在了俄罗斯一边。
这篇报道是基于对了解这些谈话的高级政府官员的采访,由于外交的敏感性质,这些官员在采访中不愿透露姓名。中国大使馆没有回复评论请求。
中国是俄罗斯最强大的合作伙伴,多年来两国在外交、经济和军事领域的联系不断加强。中国领导人和俄罗斯总统普京这两个对全球权力有一些共同想法的专制者,在今年之前已经会面37次。一些美国官员认为,如果有哪位世界领导人能让普京对入侵乌克兰三思而行,那就是中国现任领导人。
但这场外交努力失败了,普京在承认乌克兰东部两个由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地区为独立国家后,于周四上午开始全面入侵乌克兰。
根据中国国家新闻媒体公布的通话内容,普京在周五的通话中告诉中国领导人,美国和北约无视俄罗斯“合理”的安全担忧,并违背了他们当初的承诺。中国方重申了中国的公开立场,即必须尊重所有国家的“合理安全担忧”以及“主权和领土完整”。普京告诉中国领导人,俄罗斯愿意与乌克兰进行谈判,中国回应说,中国支持任何此类行动。
一些美国官员说,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冷战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紧密。两国现在把自己作为反对美国及其欧洲和亚洲盟友的意识形态阵线,哪怕普京正在入侵乌克兰,而中国几十年来一直承认乌克兰的主权。
随着乌克兰危机的发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美国和欧洲官员对中饿之间的结盟越来越感到震惊,现在距离尼克松总统对中国进行历史性访问、重启外交关系、建立制衡苏联共同战线已经整整50年了。在那之后的40年里,中美关系不断加强,特别是随着利润丰厚的贸易关系的发展,但后来由于相互猜疑、不断加剧的战略竞争以及关于权力和治理的对立思想,两国关系出现了裂痕。
根据美国方面的说法,在最近关于乌克兰问题的私下会谈中,美国官员从他们的中国同行那里听到的言论与中国人在公开场合所表达的强硬立场一致,这表明一种更加敌对的态度已经变得根深蒂固。
周三,在普京下令军队进入乌克兰东部、尚未实施全面入侵之前,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北京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说,美国是“乌克兰紧张局势的罪魁祸首”。
她说:“在乌克兰问题上,近段时间以来,美方不断向乌克兰输送武器、制造恐慌甚至渲染战争。如果有人一边火上浇油,一边指责别人救火不力,这种行为是不负责任的,也是不道德的。”
她还说:“在美方违背同俄罗斯协议,5次将北约东扩到俄罗斯的家门口,并且部署大量先进进攻性战略武器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把一个大国逼到绝地的后果?” 在外国记者的追问下,她一直拒绝将俄罗斯的攻击称为“入侵”。
华春莹在俄罗斯正着手攻击邻国时发表的激烈反美言论,令美国的一些现任和前任美国官员以及中国分析人士都感到震惊。但是,这些言语攻击与2月4日中国领导人和普京在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会晤时、发表的长达5000字的中俄联合声明中的主要内容是一致的。在这份文件中,两国宣布他们的伙伴关系是“没有限制的”,他们打算共同反对美国领导的民主国家。中国还在文中明确地站在俄罗斯一边,谴责北约的东扩。
上周六,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慕尼黑安全会议的视频谈话中批评了北约。欧洲领导人反过来指责中国与俄罗斯合作,破坏他们和美国人所说的“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王毅曾明确说过,乌克兰的主权应该得到“尊重和保障”(这是中国经常引用的一项外交政策原则),但自俄罗斯开始全面入侵以来,没有中国官员用这样的措辞提及乌克兰。
乔治敦大学教授埃文·梅德罗斯曾在奥巴马政府时期担任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高级亚洲主任,他说:“他们声称中立,他们声称坚持原则,但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反美国的,指责北约,采用俄罗斯的路线,问题是:这种姿态可以持续多久?它对中美关系和中欧关系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拜登政府为避免战争而对中国开展的外交活动,始于拜登和中国领导人在11月15日举行的视频峰会。白宫官员当时说,在这次谈话中,两位领导人承认他们国家之间的关系存在挑战,两国关系处于几十年来的最低点,但他们同意尝试在共同关心的问题上进行合作,包括卫生安全、气候变化和核武器扩散。
会后,美国官员决定,俄罗斯在乌克兰周边的部队集结带来了最直接的问题,中国和美国可以尝试共同化解。一些官员认为视频峰会的结果表明中美关系有可能得到改善。一位官员说,其他官员则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必须不遗余力地防止俄罗斯发动攻击。
几天后,白宫官员在中国大使馆会见了秦刚大使。他们告诉秦刚,美国情报机构已经发现:俄罗斯军队正在逐步包围乌克兰,包括装甲部队。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于11月2日飞往莫斯科,向俄罗斯人提供相同的信息,并于11月17日,与北约分享了他们的发现。
在中国大使馆,俄罗斯的侵略是超过一个半小时的讨论中的第一个话题。除了阐述情报,白宫官员还告诉秦刚,如果发生入侵,美国将对俄罗斯的公司、官员和商人实施严厉的制裁,程度将远远超过2014年俄罗斯夺取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半岛后奥巴马政府宣布的制裁。
美国官员说,由于中国的商业关系,这些制裁也会在一段时间内伤害到中国。
他们还指出,他们知道中国是如何帮助俄罗斯逃避2014年的一些制裁的,并警告中国政府不要在未来提供任何此类援助。他们认为,由于中国被广泛视为俄罗斯的合作伙伴,如果普京入侵,中国的全球形象会受到影响。
美国方面传达的信息很明确:劝说普京退让符合中国的利益。然而,他们的恳求毫无结果。一位美国官员说,秦刚对美国方面带来的信息和结论都持怀疑态度。
美国官员至少三次在大使馆和电话中与中国大使谈到了俄罗斯问题。副国务卿温迪·谢尔曼与秦刚进行了一次通话。秦刚依然持怀疑态度,并说俄罗斯在欧洲的安全担忧是合理的。
于是,美国方面在外交层面上更近一步。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在1月底与王毅谈了这个问题,并在周一再次谈了这个问题,也就是普京命令新部队进入俄罗斯支持的乌克兰分裂地区的同一天。
美国国务院在总结这次通话时说:“国务卿强调了维护乌克兰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必要性。”这是中国外交官喜欢用的一句话,用来示意其他国家不要介入涉及台湾、西藏、新疆和香港的事务,这些都被中国视为分裂主义问题。
美国官员周三在华盛顿再次与秦刚会面,听到了同样的反驳。几个小时后,普京在电视上向乌克兰宣战,他的军队用弹道导弹袭击乌克兰,坦克的齿轮压过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