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aine Yu 和 Jing Yang在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滑雪天才少女谷爱凌在中国拥有大量粉丝,备受推崇。但光环之下,也有不一样的声音,有些人指出她的成功是中美教育优势的结合,是一位二代移民的成功,跟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借鉴意义,并且在中美两国之间套利的行为有可能在未来使她遭到反噬,目前这些关于谷爱凌的负面评论已经在网络上消失了。
在滑雪坡上,她的耳机大声播放着Lady Gaga和Suicideboys的歌曲。然后一个迅速的转场,她咬着一个猪肉包子,对着镜头微笑。
谷爱凌,这位出生于旧金山的自由滑雪天才,在冬奥会上代表中国队参赛,赢得了中国官方媒体和众多中国粉丝的崇拜,他们对她的奖牌数量以及她传递的弥合分歧、打破界限的信息感到兴奋。
但是,随着她在国内的人气飙升,批评的声音开始在中国出现,知名评论员质疑她对普通中国人的意义,更多的怀疑观点在互联网上消失了。
谷爱凌刚刚获得她在冬奥会的第一枚奖牌,即自由式滑雪大跳台,这次夺冠比较意外,有一篇文章在网络疯传,标题中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谷爱凌的成功,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这似乎引起了读者的共鸣,并让政府审查人员感到不安。
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国无处不在的微信上,由一个被中国精英家长广泛关注的教育博客“奴隶社会”发表,文章指出,没有任何具体的证据证明谷爱凌确实放弃了她的美国国籍,文章认为她的成功归功于她独特的成长环境,即美国提供的自由和全面的教育与中国严格的考试制度的完美结合。
这篇帖子传开后,很快就被微信的所有者——互联网巨头腾讯给下架了,之后这篇文章在中国的互联网上引发了一场熟悉的打地鼠游戏。每次文章被删除,都会被其他博客和新闻机构重新发布,包括财新网,这是一家受人尊敬的中国财经新闻机构,因为大胆的报道而闻名。一些读者传播新的链接,以微妙的方式对抗审查制度,但几个小时后,这些链接就会消失。
腾讯没有回应评论请求,而谷爱凌的经纪人说她正在参加比赛,目前不接受采访。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互联网上围绕谷爱凌的许多讨论都是光彩夺目的,特别是涉及的话题是跟政治无关的食物的时候,比如谷爱凌最喜欢的北京美食。
当谷爱凌被拍到在坡面障碍赛跳完后吃韭菜盒子后,她的粉丝们在网上发起了讨论:如何最好地将这种经典地方小吃翻译成英文,这成了微博上的一个热门话题。
在抖音上,到处都是粉丝们制作谷爱凌最爱的美食的视频,比如饺子和红烧肉。
但越来越多的讨论已经超出了谷爱凌喜欢吃什么的范畴,而是探讨她在中国不断发展的自我看法和世界地位中的地位,这种讨论更加微妙,可能会让中国政府感到担忧。
还有小红书,这个平台经常被比作中国的Instagram,在上面拥有超过14万粉丝张踩铃,直接谈到了一些中国父母将自己与这位奥运选手的母亲谷燕进行比较,并感到焦虑。谷燕出生于北京,在美国接受过教育,曾是华尔街交易员和风险投资家,她一路扶持着谷爱凌的跨国成长。
张踩铃在她的视频中说:“你有钱送你女儿上私立学校吗?你有时间在周末开车八个小时带她去滑雪吗?如果她摔倒了,你有没有钱支付如此昂贵的理疗费用?”这段视频被赞了3.2万次。将谷爱凌稀缺的成长环境与中国许多人的成长环境相比较,张踩铃总结道:“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
在另一个被疯传的视频中,文化评论员陈小雨说自己是谷爱凌的崇拜者,但也认为这位运动员不应该被当作中国女性成功的代表,她说谷爱凌所拥有的资源不是大多数人可以得到的。
陈小雨在小红书上一个被点赞近5万次的视频中说:“她的成功故事更像是美国中产阶级、二代移民的故事,而不是中国本土的女权故事。”
一些中国观察家批评谷爱凌愿意接触美国的政治话题,却回避有关中国人权的问题,并指责她是中国政府的宣传工具。
谷爱凌周四告诉记者:“我现在不是要解决政治问题,而且我知道,在这个时刻,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一切。”她的回答比她以前的言论更坦率。
谷爱凌还招致了中国网民的嘲笑,因为人们认为她在Instagram上对一个关于中国互联网控制的问题做出了特权式的回应。一个名为cilla.chan的用户在社交媒体平台上问谷爱凌:“为什么你可以使用Instagram,而数百万中国人却不能?”
谷爱凌回答说:“任何人都可以下载一个VPN,它在App Store上是免费的。”她指的是虚拟私人网络,它让互联网用户规避审查并保护用户隐私。从理论上讲,中国法律是禁止使用VPN的,人们曾因使用VPN来规避中国的互联网管制而被逮捕。但执法并不总是一致的,最明显的例子是经常使用VPN在推特和其他平台上发表文章的中国政府官员和国家媒体记者。
谷爱凌关于VPN的回答后来也从中国的互联网上删除。谷爱凌的经纪人没有回应关于此事的评论请求。
虽然谷爱凌被吹捧为中国的骄傲,但她的跨文化身份可能成为紧张关系的根源,许多人认为她试图在美国和中国之间走钢丝的行为很危险。
在中国互联网的一些角落,用户已经开始仔细分析谷爱凌的一举一动,例如,批评她在周二的自由式滑雪女子坡面障碍技巧赛中获得银牌后没有及时挥起中国国旗。
一位昵称为“我是索罗”的微博用户警告说,中国的民族主义浪潮有一天可能会反噬她:“谷爱凌应该尽早收手,在美国和中国之间套利,迟早会把她搞垮。”
《环球时报》的退休主编胡锡进说,为了保护中国的声誉,谷爱凌的成就不应该与中国的民族主义联系得太紧密,以防她将来改变主意。
胡锡进周日在微博上写道:“谷爱凌刚满18岁,至少今后几年,她的生活基地大概率要在美国,”因为谷爱凌计划在今年秋天入读斯坦福大学,“她未来怎么确定自己的国籍归属,在自己的人设中如何展现国家认同,都有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