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美股三大股指盘中暴跌，投资者恐慌情绪加剧。纽约客的John Cassidy发表文章，引用了著名的投资者杰里米·格兰瑟姆的警告，后者在2021年初就认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泡沫破裂将是史诗级的，因此投资者应该尽快退场。而随着美联储发出即将加息的信号，加上量化宽松政策的结束，现在听从格兰瑟姆的警告或许正是时候。

大多数投资经理倾向于给他们的客户提供乐观的信息，渲染在市场上赚钱的机会。总部设在波士顿的投资公司G.M.O.83岁的联合创始人杰里米·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从1977年起管理该公司的投资业务）的做法却截然相反。

他在2021年初警告说：“自2009年以来漫长的牛市终于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史诗般的泡沫。以极端的高估值、爆炸性的价格上涨、疯狂的发行和歇斯底里的投资者投机行为为特征，我相信这一事件将被记录为金融史上最伟大的泡沫之一，就像南海泡沫（注：1720年英国的南海公司股价暴跌，造成英国政府信誉破产）、1929年大萧条和2000年互联网泡沫一样。”

格兰瑟姆承认，很难预测投机性泡沫何时会破裂。但是，在列举了过去12个月中的一些市场行为，包括特斯拉的大幅上涨之后，他建议他的客户谨慎行事，并补充说：“在未来的某个日期，不管是什么时候，你从2020年的仲夏之后避开股市都会有所收获。”

在格兰瑟姆发出这一警告后，标普500指数在2021年又跃升了27%，纳斯达克指数上升了21%。到2022年年初，假设一个投资者如果听从格兰瑟姆的建议在2020年夏天卖出，那么他将错过标普 500指数超过50%的上涨和巨大的利润。

那么，格兰瑟姆在发布他可怕的警告时是否搞错了？还是他只是提前了？从1月份的高峰到上周五的收盘，S&P 500指数下跌了约8.3%，纳斯达克指数下跌了约13%。在同一时期，追踪预期波动率并作为华尔街恐惧指数的VIX指数飙升了约73%。比特币的价值，推动者称之为替代货币，它的交易更像是一个反向的恐惧指数，本月已经暴跌了约百分之二十五。

如果格兰瑟姆的警告是有根据的，那么股市的调整可能标志着更大、更具破坏性的情况的开始。在G.M.O.于1月20日在它的网站上发布的最新市场评论中，格兰瑟姆写道，他在去年1月确定的股市泡沫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泡沫”，其中还包括债券、房地产，以及越来越多的商品。

格兰瑟姆宣称：“这次的新情况，只有1980年代的日本可以比拟，是把几个泡沫加在一起的非凡危险，就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三个半主要资产类别同时出现泡沫，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当悲观情绪回到市场时，我们面临着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潜在财富减值。

他认为，为了使股票估值恢复到历史趋势，标普500指数将不得不一路下跌到2500点，这将意味着进一步下跌超过40%。

格兰瑟姆的分析能有多么靠谱？他因在20世纪80年代末对日本股票、90年代末对美国科技股以及2007年对房地产泡沫的及时提醒而闻名。然而，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也发出了一长串的警告，结果被证明是错误的，或者是非常不成熟的。

至少从2011年开始，他就一直在警告标普500指数可能会崩溃，当时这项指数约为1300点（周一收盘时，它为4410点）。2015年，他说市场在2016年“大跌的时机已经成熟”，而这一年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了13.4%，尽管一开始很不顺利。

在华尔街，这种性质的声明为格兰瑟姆赢得了“永远的空头”的声誉，可以安全地对他的警告打折扣，或者至少在你赚得盆满钵满时被暂时忽略。但现在，格兰瑟姆的谴责并不那么容易被忽视，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作为市场的最大支撑，因疫情而变得异常宽松的美联储政策，似乎将被移除。

极端估值本身往往不足以刺破市场泡沫。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房地产泡沫中，价格高到被广泛报道，皇宫周围的土地比加州所有的土地都要值钱。在90年代末，纳斯达克指数在十八个月内价值翻了三倍。在这两种情况下，都有许多人警告说，价格上涨是不可持续的，但在中央银行提高利率后，泡沫中的空气才开始被挤出来。

在1989年和1990年之间，日本银行将其关键利率从2.5％提高到了6％。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土地价格达到了顶峰，日经指数暴跌了35%以上。纳斯达克的泡沫也遵循同样的模式。1999年至2000年期间，格林斯潘领导的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从4.75%提高到5.75%，理由之一是通货膨胀的危险。2000年3月，纳斯达克指数崩溃了。一年后，它已经下跌了60%以上。

当然，过去并不一定是重大事件的序幕。但造成目前华尔街深层震荡的是，人们意识到美联储正再次准备提高利率以对抗价格上涨。几周前，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将12月达到7%的通胀率描述为“严重威胁”。本周二到周三，鲍威尔和他的同事将举行今年的第一次政策会议。

在他们定于3月举行的2022年第二次会议上，他们可能会开始加息。他们已经开始收紧自疫情开始以来用于向金融市场注入超过四万亿美元的水龙头，这是一项被称为量化宽松的政策。摩根士丹利的首席市场策略师迈克·威尔逊最近警告说，股票可能会进一步下跌，尽管还没有达到格兰瑟姆所预测的那种程度。

当然，华尔街和CNBC的大多数分析家仍然公开表示乐观。他们指出，即使美联储在2022年加息三到四次，按照历史标准，利率仍将处于非常低的水平，而低利率通常对股票是有利的。另外，尽管股市在过去几年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但相对于企业盈利来说，它的估值还不如互联网泡沫高峰期时那么高。2000年，纳斯达克100指数中的公司的市盈率达到175；今天，它只有大约36。还有一件事是看涨者常常提到的：许多“疫情居家股票”，那些在2020年期间被投资者竞相炒高的股票，都已经急剧下降了。Zoom从最高点下跌了70%多。派乐腾的跌幅超过了80%。

不过，其他指标也让格兰瑟姆的谨慎态度得到了证实。标普500指数中股票的周期性调整市盈率，这是耶鲁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席勒为平均化企业利润的短期变化而开发的一个指标，表明市场的估值比1929年10月时更高。而市场中的重大逆转，并不会局限于最荒谬的高价股票。一旦历史性的抛售开始，它往往将笼罩着市场中的大部分。

在他最新的评论中，格兰瑟姆将最近某些投机者的最爱和加密货币的下跌描述为“一个巨大泡沫最后的‘缩小市场’阶段”。

他还回忆了自己第一次投机狂欢的经历，那是在1960年代末，他在投机性股票中轻松赚了一些钱，但很快就输光了。格兰瑟姆写道，对所发生的事情的记忆“使我很容易同情这样的观点，即在泡沫中看跌的建议总是来自那些‘不懂’的老古董，因为我当时得到了那些老古董的建议，只是没有听他们的。”

他补充说：“我不认为目前泡沫中的投机者现在会听我的话。”他很可能被证明是正确的。自2009年3月上一次长期熊市结束以来，道指已经上涨了大约500%，逢低买入的心态仍然根深蒂固。但股票不会永远上涨，而美联储的转折意味着游戏规则已经改变。这可能是一个倾听谨慎声音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