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1月24日发文，在今天的中国，像阿里巴巴和腾讯这样的巨头已经失宠，但“小巨人”们正在崛起。

“小巨人”是指政府为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挑选出来的新一代创业公司，该计划旨在培育能够与硅谷竞争的科技产业。这些通常不为人知的公司已经展示出，它们正在做一些创新和独特的事情，其目标是具有战略意义的重要领域，如机器人、量子计算和半导体。

在政府对其技术进行审查后，吴甘沙的自动驾驶新兴公司驭势科技（Uisee）获得了“小巨人”称号。这给了这家中国公司额外的信誉和经济效益。去年，驭势科技筹集了超过人民币10亿元的资金，其中包括来自一家国有基金的资金。驭势科技也随之变成了“独角兽”，估值至少为10亿美元。

吴甘沙表示：“能戴上小巨人这个标签是一种荣誉，这个项目的本质就在于必须拥有一些其他公司没有的专长。”

“小巨人”项目已经存在了十多年，但在中国政府对阿里巴巴和腾讯等领先集团发起全面打击后，就变得更加突出。“小巨人”的标签已成为衡量政府认可程度的重要标准，向投资者和员工发出信号，表明这些公司不受监管惩罚。中国国家领导人亲自对该项目表示了支持。

风投公司创新工场（Sinovation）的创始董事总经理李开复说：“这在很多方面对初创企业都有帮助：这是一种补贴，一种担保，一种荣誉，一种认可。”

该项目是中国执政党重新定位国家科技产业的战略关键所在。二十年来，中国在很大程度上遵循了硅谷模式，允许企业家在没有政府监管的情况下追求自己的抱负。项目带来了巨大的成功先例，包括电子商务先驱阿里巴巴、社交媒体巨头腾讯和热门短视频应用TikTok的开发者字节跳动。

但在过去一年采取的一系列监管举措中，中国政府明确表示，科技行业必须重新调整，以符合政府的优先地位。阿里巴巴和腾讯很快被迫清除反竞争的做法，而游戏公司不得不将未成年人每周的在线游戏时间限制在3小时以内。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政府已经表明，软性互联网服务已经不受欢迎。

相反，中国政府的目标是将资源转移到芯片和企业软件等具有战略重要性的技术上。自2019年以来，工业和信息化部已经提名了4762家“小巨人”，其中很多是半导体、机械和制药行业。这一称号通常会伴随着中央政府或省级政府的丰厚激励，包括减税、优惠贷款和优惠的人才引进政策。

投资小巨头的风投基金云启资本的创始合伙人黄榆镔（Yipin Ng）表示：“中国试图推广的是更硬核的技术，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更符合他们的追求——让中国更有竞争力。”

从美国到非洲，各国政府都制定了支持小型企业的计划，但中国在规模、资源和雄心方面都令这些计划相形见绌。中国现任国家领导人，自毛泽东以来最强大的中国领袖，已经制定了六个项目，将共同支付数万亿美元来追求经济强大、社会稳定和技术独立。

与美国的贸易战坚定了中国执政党建设自给自足工业的决心。当特朗普政府将华为和中芯国际等中国顶级企业列入黑名单时，中国的脆弱性暴露了出来。被列入黑名单，使得它们无法购买芯片组和工业软件等美国生产的零部件，严重影响了业务。

“小巨人”的概念至少可以追溯到2005年，当时湖南省地方政府制定了支持小企业的政策。中央政府强大的工信部支持湖南的行动，其中包括划拨土地和财政支持，将其作为发展私营部门的一个模式。天津等地的地方政府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2018年，随着贸易战的爆发，中国中央政府开始认真推动该项目。工信部宣布了一项计划，将创建约600家开发核心技术的小巨头。这一程序是为了培养竞争和确定最有前途的企业而设计的。

申请者需提交一份六页的表格，详细列出财务状况、专利数量和研究成果。在第一轮评选中，每个省份只能提名不超过12家公司。中国三大科技中心，即北京、深圳和上海，总名额只有17家公司。

总部位于北京的灵动科技（ForwardX Robotics）公司首席运营长关雅昕说，对她的公司来说，这个过程相对顺利，因为公司在全球拥有121项专利，其中25项在美国。

她说：“当我们扩大业务时，政府的支持非常有帮助，因为客户会明白我们不是随便（可以取代）的新兴公司。”

中国执政党领导下的创新

在不同寻常的政府参与下，中国打造了全球第二大成功的科技产业。

工信部至今已将该计划扩展到数千家公司，其中大约有1000家“优先级小巨人”处于公司层级的顶端。这个精英俱乐部的成员，包括吴甘沙的驭势科技，都接受中央政府的直接资助。1月，财政部拨出至少100亿元用于资助中小企业，直至2025年，其中大部分直接资助重点创业企业的研究，其目标是到2025年创造1万个小巨人。

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教授、中国经济学家巴里·诺顿（Barry Naughton）表示：“很明显，这是挑选了一些非常服从中国特定产业政策和需求的公司。他们之所以被选中，部分原因是他们是优秀的公司，但同样重要的标准是，他们符合政府目前的紧急政策需求。”

重大的风险依然存在。中国科技行业过去10年的成功，来自于让阿里巴巴的马云和字节跳动的张一鸣这样的企业家发展业务的自由。诺顿说，改变模式，专注于政府的优先事项，有可能导致浪费和失败。

诺顿指出：“这些公司都是小公司，因为它们有可能成为核心资源的替代供应商。而要如何培养它们呢? 通过砸钱给他们。”

这些“小巨人”们已成为风险投资家的热门目标，在中国政府的整治行动中，许多风险投资家投资的公司都出现了亏损。一位风险投资家说，该项目中的一些新兴公司在过去六个月里筹集到了资金，同时将其估值提高了50%至75%。据报道，另一名风投只投资政府认定为小巨人的公司。

贵州长通电气有限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张辉于2020年在贵州省申请了该项目，并于去年凭借其公司的电力设备技术获得了“小巨人”奖项。这家新兴公司很快就从政府支持的基金中获得了1亿多元的资金，其他投资者也踏破了门槛，希望能提供更多资金。

诺顿表示：“当然，风险投资者会追逐小巨人的投资，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才奇怪呢。”

中国的科技市场重置

尽管受到打击，中国的风险投资去年仍创下纪录。研究公司Preqin的数据显示，2021年，交易价值增长了约50%，至1306亿美元。

深圳便携式电池新兴公司正浩创新（EcoFlow）宣布，由于赢得了工信部的“小巨人”标签，公司获得了由红杉资本牵头的1亿元融资。这家成立四年的公司现在计划三年内在其家乡城市深圳进行首次公开募股。

政府还降低了新兴公司上市的难度，这是创业者和风险投资者的另一个激励因素。中国去年在北京设立了一个专门的证券交易所，以帮助小企业筹集资金。

灵动科技的关雅昕指出，即使创始人参与了政府项目，他们仍然对公司拥有控制权。该公司生产用于制造和物流的移动机器人，约有300名员工，并计划向日本和美国扩张。她认为政府的支持是一个巨大的好处，因为小公司都在努力发展。

她表示：“与跨国公司相比，许多公司现在规模都非常小。但政府看到了它们有朝一日成为真正巨人的潜力。”

（今日汇率参考：1美元=6.33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