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y Qin 和 Amy Chang Chien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中国政府仍然在全力以赴地执行“零传播”的新冠政策,但是由于新变种Omicron的高传染率,以及中国国产疫苗对Omicron的抵抗力有限,中国在这个政策上显得越来越无力,但是中国政府并没有调整政策,反而更加严格地控制可能的传播,这给中国人民的生活和经济都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在上海一个繁华的购物区,约有40人刚好在一家优衣库商店里购物,他们被告知将在那里过夜,因为这家店发现了一个疑似新冠病例。
在同一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安娜·鲁达什科被告知要回到她前一天开会的一栋办公楼。她在那里等待新冠检测结果,和200多个陌生人一起待了58个小时。
在中国的陕西省,赵晓晴(音译)第二次去男友父母家的时候,刚好当地政府封锁了这个地区。她和男友及其家人一起隔离了近30天。幸运的是,她说:“我和他的家人相处得很好。”
自2020年以来,中国基本控制住了新冠疫情,但是,现在它正在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来平息最近几周在全国各地暴发的疫情,越来越多的人的生活因这些政策而突然中断。
就在上周,三个城市中至少有2000万人被全面封锁,全国各地还有许多城市被部分封锁并进行大规模的测试。在过去一个月里,至少有30个中国主要城市报告了本地传播的新冠病例。
但以全球标准来看,中国的病例数微不足道,而且在中国目前的疫情中没有关于新冠死亡的报告。上周五,卫生部门报告了五个城市共23例新的本地传播病例。
但是许多病例涉及高度传播的Omicron变种,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对“零传播”的不懈追求看起来越来越难以实现了。许多人想知道,在不对中国的经济和社会造成广泛、持久破坏的情况下,这种政策能维持多久。
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杨大利(Dali Yang)说:“目前,这就像是使出了抵御病毒压箱底的招数,或者说为了抵御病毒采取的非常强硬和持久的努力,他们真的是骑虎难下。”
到目前为止,领导层只能加倍执行战略——依靠大规模测试、严格的边境控制、广泛的接触者追踪和快速封锁,来扑灭任何可能的新暴发。
在北京发现了共24例本地传播的病例,这增加了紧迫感,北京的冬奥会将在两周后开幕。几个街区已经被封锁,政府已经加强了对进出首都的测试要求。官员们本周表示,由于对病毒的担忧,奥运会门票将不向公众出售。
当局表示,北京的第一例Omicron病例可能来自加拿大的一个包裹。 此后,他们呼吁中国各地的人们在打开来自海外的邮件时保持谨慎。在北京,邮件至少要经过四轮消毒,尽管专家说从表面,特别是纸张或纸板表面感染病毒的风险非常低。
香港大学的流行病学家高本恩(Ben Cowling)说:“在我看来,(纸箱传染)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但我也不能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建议当局继续进行调查,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中国官员以前曾提出阴谋论,认为病毒是由美国军事人员带到武汉的(武汉是病毒首次出现的地方)。最近,中央政府指责西安地方官员在12月封锁1300万人口的城市时破坏了食品供应和医疗服务。
多伦多大学政治学教授王惠玲(Lynette H. Ong)说:“中国现在越来越难以捍卫其零传播政策。成本上升到如此之高,以至于他们开始将责任归咎于地方官员,甚至还归咎于外国人,反正肯定不是中央决策者的错。”
中国的许多人支持零传播战略,这个战略可能已经拯救了数十万人的生命,并且使大多数人在疫情期间能够维持基本正常的生活。但是最近的爆发导致了沮丧和抱怨,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了病毒控制的大网中。
本月,29岁的林丽莲(音)被迫暂停了她规模不大的网上生意,她在网上销售毛巾和文具等基本商品,最近她被隔离在天津的公寓里,因为附近有几个病例。
更糟糕的是,春节即将到来,回家的可能却越来越小。她的家乡在郑州,那里也实施了限制措施。
林丽莲说:“我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更糟,我对无休止的封锁感到非常厌倦。”她已经在公寓里呆了10多天,只有她的植物陪伴着她。
在西安和其他城市,官员们本周表示,由于病例数正在下降,限制措施将很快得到放松。但是从长远来看,人们担心中国作为最后一个坚持零感染战略的主要国家,可能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虽然超过80%的人口(即超过12亿人)已经接种了至少两剂疫苗,但大多数人接种的是中国制造的疫苗,研究发现这些疫苗对Omicron感染的防御作用很小。专家猜测,中国领导人可能在等待更有效的疫苗或治疗方法,或者等待更温和的病毒株出现。
分析人士说,在那之前,越来越多的不满不太可能促使中国政府改变新冠政策。咨询公司欧亚集团(Eurasia Group)最近将中国的零传播战略放在了今年政治风险清单的首位,但这么做可能会适得其反,最终伤害到中国的经济,并搅乱全球经济。
报告作者伊恩·布雷默和克里夫·库普昌写道:“与病毒斗争最成功的政策已成为了最不成功的政策。”
封锁过程中出现过很多悲惨的故事,如在西安被拒绝医疗服务的人,也有荒诞的,甚至是可爱的。
28岁的赵晓晴在上个月拜访男友赵飞(音译)位于陕西省咸阳市的家,在此之前,他们只在一次相亲中见过。快速封锁命令使她在男友家里待了四个星期,这似乎改变了他们俩的生活。她说,他慢慢赢得了她的心,他们计划很快订婚。
赵晓晴上周在抖音上的一段视频中,满脸笑容地说:“很多朋友都好奇相亲是否成功,当然,很成功。”
也有一些人的经历不那么愉快。
37岁的上海人鲁达什科(Rudashko)女士上周五正准备睡觉时,收到了她雇主发来的电子邮件。前一天,她去了不是她平时办公的一栋办公楼,并在那里开了一个小时的会,现在她被告知要回到那里进行检测和短暂的隔离。有一个接触过新冠患者的人曾出现在大楼的同一楼层,但不是在鲁达什科去办公楼的那一天。
鲁达什科女士在办公室与200多个她不认识的人一起度过了两天多。在58个小时里,他们打牌、看电影、喝酒,啃着一家意大利餐馆的冷盘。鲁达什科睡在办公室厨房的窗台上的睡袋里。有一个人带了一个帐篷,一对夫妇还带来了他们的狗,这里没有淋浴设施。
鲁达什科在电话中说:“当时的气氛是‘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努力适应就好’。”现在她还在为期12天的强制性居家隔离中。
她说,那个被认为接触过病毒的人最终检测结果为阴性。这一经历让鲁达什科感到中国的“防疫”政策是“不现实的”。
她说:“他们真的在努力实现零传播,但这并没有发生,而且感觉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