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Alan Z
1月6日是美国国会暴乱一周年。这一致命事件除了在美国历史上留下了可耻的一笔，也为美国的法院与监狱送来了数百名嫌犯。在一年之间，全美的联邦机构与法院超负荷运作，虽然令不少人已经认罪，但仍然有许多人除了非法入侵之外，不承认其余的一切指控。
而即使不少亲身闯入国会的肇事者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但那些真正造成了影响，甚至可能亲手策划了暴乱事件的高层人士至今却仍然逍遥法外。这些人包括特朗普，也包括他的忠实盟友班农和梅多斯等人。
面对着一系列的棘手难题，在暴乱事件一周年过去后，检察官们与国会的调查委员会又将采取什么新的方法，才能令那些造成了暴乱的真凶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呢？
挤爆法院与监狱的嫌犯
在去年的1月6日之后，比处理暴乱的后续影响更为令人头疼的，恐怕就是对袭击事件的刑事调查工作。不论是以任何标准来衡量，这都是全美历史上罕见的，具有空前复杂性和范围的大工程。
在整整一年之间，几乎每个州的联邦官员都面临着堆积如山的工作量。这是因为来自全国各地的举报信息、采证信息、社交媒体帖子，以及近乎14000个小时的监控摄像头与警员随身摄像头的视频内容，都需要官员们一一仔细审查。
据估计，即使官员们不吃不喝，全天候地观看所有录制视频的内容，他们也需要至少一年半的时间才能看完所有视频。
不过，依靠着目前所获得的证据，联邦执法官员已经逮捕了超过700多人，但这还远远没完。据政府估计，参与暴乱的2500人都可能会被指控犯有联邦罪行，其中包括了1000多起袭击事件。
而截止至本周，已经有225人被指控袭击或干扰警方执法，同时有大约275人被指控犯有妨碍国会验证罪。与此同时，300多人也被指控犯有轻罪，主要是非法入侵以及扰乱治安。
显然，如此庞大的犯罪嫌疑人和案件数量，已经彻底使全美的法院出现了超负荷运转现象，甚至连监狱也因此人满为患。大量嫌疑人被送进了特区监狱拘留，其中不少人还抱怨监狱内部出现了污水漏水，以及食物短缺的问题。
面对这样的规模，法院开始以极为罕见的快速处理被起诉的嫌疑人。迄今为止，已经有超过160人认罪，其中不到一半人得到了判刑。但许多人也担心，法院审理过程的草率不仅有造成冤假错案的风险，也会令一些本该受到更为严重的处罚的肇事者因此逃脱制裁。
例如，大量嫌疑人只承认自己非法进入了国会，而对其他的指控概不认罪。许多人都避免了被监禁的命运，而只是被判处了缓刑和居家监禁。即使罪行更重一些，也只会被判处从几周到几个月的监禁而已。
而也有人认为，肇事者们虽然本身有错，但只惩罚他们却显得有些不太公平。亲特朗普者之所以会冲进国会，正是因为他们相信了那些更为高层的人物所大肆宣扬的选举阴谋论，才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在一次审判中，被奥巴马任命的联邦法官阿米特·梅塔向约翰·洛洛斯，一名显然深陷选举阴谋论的被告说道：“那些真正策划1月6日国会骚乱的人根本没有被追究应有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说，洛洛斯先生，我认为你只是一颗棋子。”
两党对峙下诞生的调查委员会
而在暴乱之后，另一个当务之急就是组建一个调查暴乱事件的委员会。立法者们认为，委员会的重点应该是调查导致袭击的背后原因，以及研究国会为何会如此容易被攻破，并讨论怎样防止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众议员杰米·拉斯金表示：“在收集了与1月6日相关的各类文件记录之后，委员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对政策变化提出建议，以防止我们在未来遭受同样的暴力攻击。我们必须加强对内部政变，以及对政府的暴力挑战的防御。”
去年5月，众议院国土安全委员会敲定了一项两党协议，以组建调查委员会。当这一设想被公布后，共和党人纷纷举双手反对。他们表示，民主党不去调查2020年夏天“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造成的公共财产损失，而只是调查国会暴乱，这是赤裸裸的政治攻击。
随后，共和党发起了攻势。他们首先在参议院阻止了在参议院设立委员会的建议，而众议院的大批共和党人也反对民主党成立特别调查委员会的想法。在6月30日，依靠着在众议院的微弱人数优势，民主党以220票比190票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建立委员会的想法。
最终，只有两名共和党人投票支持了成立委员会，他们分别是前副总统迪克·切尼的女儿——来自怀恩明州丽兹·切尼，以及来自伊利诺伊州的亚当·金辛格。两人同时也与七名民主党人一起进入了委员会当中。
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中，委员会收集到了大量证据。他们采访了300多名证人，发出了50多份传票，以及获得了35000多页的记录。由于委员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以“闭门造车”的方式进行，因此外界对委员会取得的更多进展并没有更多的了解。
然而，外界能够知道的，是一些特朗普身边的证人面对委员会表现出了坚决抵制的态度。
这些顽固证人们，就包含了特朗普的前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以及特朗普的前“军师”斯蒂芬·班农。两人均掌握了有关暴乱的重要信息，也都在收到了委员会的传票后拒绝出席。目前，委员会已经向司法部发送了关于两人的藐视国会转介案，其中班农已经被起诉，但梅多斯的情况还不明。
除了两人之外，前司法部高级官员杰弗里·克拉克在选举阴谋论的传播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克拉克在作证时拒绝回答很多问题，也被委员会以刑事藐视罪起诉。此后，由于克拉克声称可以援引第五修正案保护自己免于自证其罪，委员会为克拉克安排了另一个出庭的机会，但这一日期目前也被推迟。
当然，抛开特朗普曾经的诸位盟友们，最具有嫌疑的自然是特朗普本人。委员会正在等待的也是一项重大披露——特朗普与1月6日相关的800页官方记录与通讯。就在上个月，特朗普仍然不肯放弃，要求最高法院阻止国家档案馆公布他的白宫记录，双方的角力仍然在进行。
目前，委员会将在夏季发布临时报告，并在11月中期选举之前发布最终报告。这主要是因为大部分观察家都预计，共和党将会在中期选举中赢得众议院，而届时委员会则几乎肯定会被共和党关闭。委员会需要赶在选举前完成工作，以确保这些努力不会功亏一篑。
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说回当时亲身闯入国会的肇事者们。值得庆幸的是，许多嫌疑人在被抓获后的确也因此上了人生的重要一课。据悉，许多被判有轻罪的人都在法庭上表达了悔恨之意，并表示自己当时的行为十分愚蠢与尴尬。很多人都痛哭失声，还有很多人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政治集会。
其中，几周前被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罗伯特·帕尔默在法庭上尤其难过，此人被指控在暴乱期间向警方投掷灭火器等物品。在庭上，帕尔默说道：“在新闻上看到自己，我感到非常震惊与沮丧……我真的真的，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此前，帕尔默还在写给法官的信中说道：“我意识到，我们这些亲特朗普者，都被当时那些拥有强大权力的人骗了。这些人包括时任总统，也包括那些代表他行事的人。”
对于那些拒不认罪的嫌疑人，从下个月起，最早的审判将会开始进行。第一次审判将定于2月24日，集中在名叫罗伯特·吉斯温的科罗拉多人身上，此人被控在暴乱期间用化学喷雾袭击警察。检察官预计，吉斯温会反驳称自己是出于自卫才与警方搏斗，并将向陪审团展示吉斯温袭警的视频。
在2月28日，另一名德州人盖伊·雷菲特也将迎来自己的审判。检察官将会在审判期间告知陪审团，雷菲特试图将一把AR-15步枪和一把半自动手枪带到特区，同时还携带了一个专门隐藏武器的特殊枪套。
与此同时，面对那些等级更高的潜在煽动者，调查委员会也正在考虑新的应对策略。尽管委员会的主要职责只是撰写报告，并没有权力指控犯罪，但委员会如今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他们可以在之后考虑向司法部提出刑事转介，以敦促司法部起诉特朗普以及他的盟友们。
而如果委员会确认要进行转介，那么有关暴乱的案件将会交给司法部处理。委员会将会以大量证据来增加对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德的压力，最终靠司法部的力量起诉那些与暴乱相关的高层人士，包括特朗普等人。
尤其是最近几周，在从梅多斯处获得了多达9000多页文件后不久，丽兹·切尼在电视听证会上宣读了刑法，预示着委员会已经开始对犯罪问题有了兴趣。她暗示，特朗普在1月6日未能有效制止国会暴乱，可能违反了禁止妨碍国会验证的联邦法律。
虽然此前，加兰德一直都在竭力避免对特朗普等人在暴乱问题上扮演的角色直接评论。但在委员会不断的施压下，司法部的态度也开始逐渐变得明朗起来。1月5日，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德发表了纪念国会暴乱的讲话，并在讲话中再三强调：“我们目前采取的行动，不会是我们最后的行动。”
不过，虽然检察官们已经用大量证据证实了暴徒们的暴力程度以及其亲特朗普的性质，但迄今为止，特朗普本人与他的盟友们仍然拒绝承认自己的任何责任。
即使在去年11月，特朗普仍然坚称：“真正的暴乱发生在11月3日，也就是总统选举日，而不是1月6日。1月6日是抗议假选举结果。”同时，一些保守派评论员与政客还在继续将肇事者们以“游客”的名义搪塞，甚至将他们包装成“烈士”。
但一些人早已看穿了这些毫无根据的说法，大量嫌犯在法庭上也深深感到了自己受到特朗普的“背叛”。帕尔默在量刑听证会上表示，他开始逐渐明白，特朗普和他周围的人“是一群专横的人，只知道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权力”。
正如加兰德所强调的：“司法部仍将致力于追究所有1月6日的肇事者，无论他们是什么级别，无论他们当天在场还是以其他方式对我们的民主攻击负有刑事责任。我们将会遵循事实。”
来源：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2022/01/04/january-6-committee-explainer/
https://www.nytimes.com/2022/01/05/us/politics/jan-6-capitol-riot-investigation.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12/20/us/politics/jan-6-committee-trump-criminal-referral.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