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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回顾:对拜登和美国民主来说,今年是艰难的一年,明年也不会好过(收费)

经济学人发表文章,总结了美国今年的处境。拜登从年初上任以来就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特朗普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拜登接手的时候,新冠死亡人数已经快要突破50万大关,之后的变种侵袭和疫苗推广的不顺利使得疫情反复出现大波感染浪潮;从阿富汗的撤军仓促而狼狈,动摇了美国的国际声誉和地位;拜登雄心勃勃的支出法案因为乔·曼钦的背叛而搁浅。总的来说,美国没能“回归正常”,明年可能也不会。

图源:白宫脸书账号

“回归正常”这句话是沃伦·哈定(注:Warren Harding,第29任美国总统)的竞选口号,他在1920年赢得了总统职位。那是在一个世纪前,当时美国人正在遭受战争和疫情的困扰,哈定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稳定的舵手,而他的民主党对手(早已被遗忘的詹姆斯·考克斯),则背负着党内不受欢迎的时任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留下的负面影响。

俗话说,历史本身不会重演,但却会押韵(注:出自马克·吐温的名言,即历史本身并没有规律可言,但人类重复的偏见和错误导致历史出现了人为的重现):疫情、战争、一个极不受欢迎的现任总统,“回归正常”也很可能是拜登的口号。

拜登是老熟人了,部分原因是他是有史以来最年长的总统,他战胜了更多、更激进的民主党挑战者,在2020年底,他似乎是带领国家从悬崖边上回来的完美人选。但这并没有发生。特朗普虽然有可能不再是总统,但美国离正常状态仍然很远。

特朗普的惨败预示着政治有望回归正常,但这种希望在今年刚刚开始6天后就破灭了,当时,在国会为拜登的选举胜利进行选举结果认证时,特朗普煽动暴徒袭击了国会大厦,五人在骚乱中丧生,在随后的几周里,几名在1月6日当天执勤的国会大厦警察自杀了。在那一周进行的《经济学人》民意调查中,大多数共和党选民希望国会推翻拜登的胜利,尽管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表明存在改变选举的欺诈。

特朗普的众多法律挑战都被法庭嘲笑,但他坚称自己确实以某种方式赢得了2020年的选举,这已成为共和党人的一种信仰。通常情况下,落败的候选人会离开政治舞台,当特朗普两次被弹劾,并导致他的政党不仅失去了白宫,还失去了国会两院时,你会期望他消失得更彻底。

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特朗普对共和党的控制力反而越来越强。

不过,特朗普还是离开了白宫,且毫无风度地拒绝出席继任者的就职典礼。拜登是在多重危机中上任的:不仅仅是他的前任所制造和利用的深刻的政治分歧,还有当时已经造成40多万美国人死亡的新冠疫情、当时陷入困境的疫苗接种工作以及天文数字般的失业率。

他利用行政命令撤销了特朗普政治遗产中一些最令人厌恶的部分,取消了他对几个穆斯林占多数国家的旅行者禁令,并重新加入了巴黎气候协议。3月,拜登签署了一项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引起了人们对通货膨胀的担忧,年底的情况证明,这种担忧完全是有道理的。

疫情&疫苗:战斗仍在继续

2021年初,美国开始了为最脆弱的公民接种疫苗工作,当时全美已经有超过50万的新冠死亡病例。到了初春,大多数美国成年人都有资格接种疫苗,尽管最初的供应很稀缺:住在大城市的人相互交换信息,说必须开车到周围的边远郊区才能找到可用疫苗。到了春末,足够多的美国人接种了疫苗,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结束了对完全接种疫苗的美国人的强制口罩规定,许多州纷纷效仿。

但是,许多美国人,特别是白人福音派,仍然不愿意接种。事实证明,这种病毒是阴谋论的有力载体。尽管政治信仰并不是人们迟迟不接受注射的唯一原因,但是反疫苗情绪在极右派中的流行,和妄想特朗普赢得2020年大选如出一辙。

《经济学人》杂志与一家民调机构合作,建立了一个统计模型,试图找出更多对疫苗犹豫不决的原因。这个模型的结果发现,西班牙裔(比其他美国族裔更有可能感染病毒)、印度教徒和自由派州的人们更有可能接种疫苗。

但是,截至今年仲夏,预测某人是否接种疫苗的最大因素,是他们在2020年选举中的投票情况。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况下,投票给拜登的人比普通美国人更有可能接种疫苗,而特朗普的支持者接种疫苗的几率则可能减少13个百分点。与其他富裕国家相比,美国是一个对疫苗持怀疑态度的异类,只有俄罗斯人在疫苗的怀疑程度上有可能超过美国。

Photo by DJ Paine on Unsplash 

与此同时,一些共和党州长放弃了他们一贯的小政府、亲商业的立场,禁止企业要求客户出示疫苗接种证明,即使是在Delta变体使医院爆满的时候。然而,随着Delta病毒的传播,尽管有强烈的政治反对,疫苗接种的规定依然在推行。美国学生在秋季回到教室,预示着未接种疫苗地区的新冠病例激增。

事实证明,由于地理位置和健全的政策,波多黎各在应对新冠病毒方面异常成功。

在年底的时候,美国迎来和世界其他地区一样的挑战:与Omicron变种斗争,而且目前的战局并不乐观。

中美关系仍是外交政策主要议题

在外交政策方面,这一年的头条新闻是拜登政府混乱的阿富汗撤军行动。一方面,这并不是一个完全令人震惊的决定。拜登在进入参议院的时候就反对过越南战争,他长期以来一直对过度扩张保持警惕,而且特朗普政府已经与塔利班就撤军问题进行了谈判,但在这次撤军问题上,美国似乎很少与它并肩作战的盟友协商。

对于一个上任时誓要恢复美国领导地位的总统来说,喀布尔迅速沦陷时出现的混乱和暴力场面实在是令人尴尬。

对撤军的悲观看法是,它使美国对手的胆子更大了,尤其是中国。长期以来,东南亚和其他国家对中国心存疑虑,将美国视为一种制衡力量,而中国对这些国家的宣传一直是:我们是大国,我们就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而美国在半个地球之外,变化无常,随时都有可能撤走。

这两个国家似乎已准备好进行一场长期的、具有潜在危险的竞争。尽管阿富汗可能是今年的主要事件,但处理与崛起的、信心日益增强的中国的关系,将是拜登总统任期内的主要议题。

拜登对中国的政策似乎比他的前任更强硬,但也更容易预测。美国担心有中国大陆会试图夺取台湾地区,是有充分的理由的。长期以来,美国在台湾防务问题上一直保持着战略模糊的立场,没有履行与日本和菲律宾签订的全部条约义务,美国的主张是最好能阻止中国大陆夺取台湾,并劝阻台湾不要通过宣布完全独立来挑衅。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着,但在今年年底,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怀疑,美国是否仍有意愿维持它建立的战后秩序。

充满变数的国内议程

在国内,情况同样暗淡。拜登还没有通过与他的气候雄心相称的立法,部分原因是参议院的 “拉布”,这是一种古老的议会拖延伎俩,使法律无法以简单多数通过,而民主党人(勉强)掌握着多数。宪法中没有关于“拉布”的规定,大多数其他国家对特别大的结构性改革保留绝对多数的要求,而不是普通立法,进步的活动家们呼吁拜登政府和国会民主党人摆脱“拉布”,但迄今为止没有效果。拉布的捍卫者声称它鼓励了两党合作,但事实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在特朗普的破坏性总统任期之后,人们普遍对美国政治制度感到焦虑,“拉布”之争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保守派对“罗诉韦德案”(Roe v Wade)大肆抨击了近50年,这项法案是1973年最高法院作出的裁决,认定美国妇女拥有堕胎的宪法权利。许多共和党人权衡利弊,选择投票给特朗普,因为他们相信特朗普将提供一个会推翻这项裁决的最高法院。而在这一年结束时,法院似乎确实准备推翻这一权利,但是这违背了大多数美国人的意愿。

许多人担心,在过去八次总统选举中,共和党人有七次输掉了普选票,他们越来越相信,欺骗、限制投票人群、以及对民主和选举合法性的怀疑,是比赢得更多选票更可靠的权力之路。

By Chad Davis from United States – Stop The Steal,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亚利桑那州,共和党控制的州参议院授权对2020年的选举进行了一次奇怪的、由私人出资的“审计”。在审查了选票上的竹子纤维(一种阴谋论认为选票是从亚洲空运过来的)和指纹(另一种推测认为预先填好的选票是集体打印的,从未经过人手)之后,审计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改变结果的东西。

多个州的共和党人可能会在2021年花钱强化自己监督选举的权力,人们有理由担心他们在下一次窃取选举的努力可能会做得比上一次更好,如果他们没有照着这种阴谋论设想去做,倒反而很有趣。

与此同时,民主党人似乎常常受制于他们的极左翼。左翼的非自由主义并不像右翼的反民主情绪那么严重,但它仍然很重要,尤其是因为它似乎在选举上损害了民主党人。

格伦·杨金(Glenn Youngkin)是常春藤联盟民粹主义者的新成员之一,他成为十多年来第一个在弗吉尼亚州赢得州长选举的共和党人,而拜登在2020年轻松赢得了这个州。我们的分析表明,城市中低迷的民主党投票率和郊区拜登选民的转变使杨金赢得了胜利。今年的另一场州长竞选是在新泽西州,拜登2020年在那里大获全胜,现在民主党人还是胜了,但却只有微弱的优势。

拜登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今年年底只取得半个立法胜利。他在11月通过了基础设施法案,但在这一年即将结束时,国会中的民主党人在拜登雄心勃勃的社会支出方案上争执不下(以及周日曼钦突然宣布,他“就是不能”支持拜登议程的核心内容)。一些人担心,在高通胀率的时代,拜登法案的成本太高,而且尽管规模庞大,它仍可能不足以恢复美国的社会流动性。

在国会的其他议程上,调查1月6日袭击事件的特别委员会一直在忙着发出传票,而特朗普政府官员往往拒绝接受传票,模棱两可地声称享有行政特权,但法院将需要对这些主张进行裁决,而这需要时间。这可能就是行政特权主张者的最终目标,他们只需要拖延时间,直到2022年底,之后众议院可能会回到共和党手中,委员会自然也会解散。

对于拜登和美国民主来说,今年是艰难的一年。下一年也不会好过。